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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莎娜劝架

马容英刚走出卧室,就听见楼上有人说了声:“站住!”马容英听出是莎娜的声音,她没有回头,但是停住了脚步。

莎娜和鸣娜站在楼梯上。莎娜说:“妈,您大晚上上哪啊?”马容英不吭声,眼泪却流下来。莎娜一步步走下来,走到马容英面前,把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给她披上,说:“妈,您说您也是个大人了,还是我们的妈,怎么说走就走啊,我爸他怎么招惹您啦?”说着上来拉马容英。马容英使劲一拧身子,说:“是你爸他容不得我了,要我走。”“谁说的?我不信。”莎娜笑着说:“我就不信我爸能把您往外赶,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再说了,妈,我问您,您是真的想要离开这个家吗?”这话一出口,马容英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莎娜用手扶助马容英的肩膀,又问了一句:“您说您真的舍得我们,您一人出去过?”马容英听了这话,还是哭。莎娜又说:“妈,既然这样,那也罢,您去哪,我跟您去,可有一样您想清楚了,您这会儿还是这家的女主人,可等您出了这个门,再回来,就不是那么好回来的了,而且能不能保证您再回来还是这家的女主人了。”马容英一听这话,转过头骂道:“呸,你胡扯啥,我就是再出去多少回,我还是这家的女主人!”“是是是,那当然,您当然是这家的女主人,谁叫您是我们的妈呢,对不对?可是既然是女主人您就老实在家呆着,大晚上往外跑什么跑啊。您说我们哪个回家晚了都要挨您的骂,那您这半夜出去,让我们说您啥?我们能不着急吗?再说您要扔下我们走了,让我们一下都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再也没人管我们的饥渴冷热,您就真的不心疼我们?”莎娜示意海娜捡起地上的包袱,然后和怡娜一边一个搀着马容英上楼进了她的房间。

她给马容英倒了一杯水,见她安静了一些,就说:“妈,您看您,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就闹离家出走,您当您还是个小孩子哪。”“莎娜,还是你有良心,不像那两个小兔崽子,白眼狼!”马容英愤愤地说。“我当然跟她们不一样啦。您养我多少年,养她们才多少年啊?”马容英一听这话,“噗哧”一声乐了。“莎娜,你说你爸那个老东西,我这么要走,他也不拦着我,他是什么意思嘛,我就知道,他早就想再找一个年轻的,给他再生个小子,所以把我撇下了。”她的话刚说完,鸣娜就说:“妈,您可别这么说,您在这家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我爸他比谁都清楚。我敢保证我爸他决不会愿意把您往外赶的。”“对,咱们这边六个人,我爸那边才一个人,人多力量大,他不敢惹咱们。再说我爸决不会那样做的。”“那是你说的,你爸爸他可不这么想。刚才是他亲口对我吼着叫我滚的。”马容英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头挺舒坦。“唉,看我这大闺女、二闺女,就是懂事,我平时没白疼你们。”鸣娜拿一条毛巾过来,帮马容英擦拭脸上的泪。“妈,您以后别再胡想了,我爸他嘴上不说,可他心里怎么想的您肯定清楚,他决不会把您往外赶的。这个家,缺谁都成,怎么能没有妈啊。咱家这个帅印还得您稳稳当当拿着,咱家这面大旗还得您老人家扛着。您放心,没人跟您争,也争不走。再说您老两口吵个架拌个嘴的也没什么,还能真的往心里去,较真儿啊。”马容英一听这话,拉起鸣娜的手,泣不成声地说:“儿啊,就你知道疼妈,懂妈的心哪。你怎么那么乖,那么懂事啊……哼,你爸那个混蛋,打明天起,你看我再管他呢,叫他一天三顿饿着去。”莎娜在一边笑着说:“呦,妈,您这是夸鸣娜呢还是变着法儿的骂我呢,怎么叫就她知道疼妈,懂妈的心啊,合着闹了半天您就她一个亲闺女是吧?”马容英指着莎娜对鸣娜说:“你这个大姐啊,我最疼她,也最怕她,你看看她那张嘴,比刀子还利,我还是你妈呢,你就这么会编排我,我要是外人啊,你那嘴巴还不把人给活活戳死啊。”莎娜拉起母亲的手说:“妈,不是我说您啊,您说您这动不动就闹着要走,叫我们这些孩子怎么想。您当真出门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们。我说您一句您可别不高兴,您可真狠心。我爸他再怎么说,还是看重这个家的。而且我觉得他比别人看得更重。”看见马容英注意看她,莎娜继续说:“别人不明白他,您还不明白他?他那么小就让娘把他狠心给给扔了,他对家的依恋那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这么些年成家立业他容易嘛,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温暖的家,有了我们,您说他就愿意看着这个苦心经营多少年的家一下子土崩瓦解?那怎么可能啊。我知道您正在气头上,所以有些事您想不到,可是静下来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莎娜看着母亲的气顺些了,就下了楼,进了齐新顺的卧室。

她看见齐新顺靠在被子上,过去推推父亲,叫了声“爸。”齐新顺偏过头来,看看大女儿,不作声。“爸,您去哄哄我妈好不好?”齐新顺叹了口气,说:“那个人简直是胡搅蛮缠,我去哄她,她完了还会跟我闹,她要是真想走就让她走,我还落得清静。”“话可不能这么说,真要是我妈走了,您还得去找她,到那时候,您的台阶可就不那么好下了。再说就我妈那个脾气,把她气跑了,一气之下,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咱们关起门来怎么闹都行,一旦要是闹到外面去,那还不叫人家笑死了。”齐新顺叹口气说:“你妈要是有你这么明白就好喽。”“我妈她不明白,您也跟着糊涂,其实她要走,那是闹给您看的,您还真的就让她走啊。我可跟您说啊,我妈要是走的话,我也搬出去住,不回家了啊。”“你上哪去?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反正您别管,这家谁都不能走,走了就不成家了。”齐新顺看着大女儿。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你们都大了,知道体谅大人的心了,这就好,这就好啊。”“我妈她也不是不懂事,她就是在气头上闹一闹。实际上她把您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您没见我一叫,我妈她立马就站住了。她不过是在这给您拿个劲儿抖个小机灵。”“她那也叫机灵?她那叫蠢!”“爸您再不能这么说了啊,再这么说我妈,我可不乐意了。”莎娜看她爸的气不那么大了,就笑着指指楼上,说:“那您上去呢,还是我去叫我妈下来?”齐新顺皱着眉头说:“我不上去,她闹的也有点太过分了。”“爸,您看您还是个大男人呢。这么点肚量都没有,真是。她是您老婆,是我们的妈,您说个软话就叫您那么为难啊。您就看在我妈平日对您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面子上,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您就服一次软好不好?要不这么着,我上去,就说您不舒服,叫我妈下来给您看看,您看着,她肯定下来。”“不用。”齐新顺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爸。”莎娜又推推父亲,齐新顺调过脸去,不再搭理莎娜。

莎娜上来,对马容英说:“妈,我爸心绞痛。”马容英一听,一下挺直了身子,问:“什么?他咋啦?”莎娜转过身去,绷住笑说:“我爸刚刚不对劲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找药呢。”“找什么药,药箱子在客厅的五斗柜里放着呢。”鸣娜也急着问莎娜:“爸怎么了,我去看看去。”说完她要下楼,莎娜朝她摆摆手,说:“刚睡下,你去了再把爸吵醒了。”然后对马容英说:“您看您这个老婆当的,连我爸有心绞痛的病您都不清楚。这种病最怕受刺激,您这么个闹法,他还能不犯病?这下好了,犯了病我看您还走不走,闹不闹了。”马容英看着莎娜,问:“你说的都是真的?”“看您说的,这事我能骗您吗?”马容英站起来又坐下,“他什么时候得的这病,我咋不知道。”停了一下,她又说:“活该,你爸他活该!”“妈,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活该啊。我敢保证,您要是得病,我爸他决不会说这话的。我爸他在外面多不容易啊,咱们这一大家子可全指着我爸呢,我爸好,咱们都好,他要是有什么事了,咱们都得跟着倒霉!您说您现在在单位挺不错吧,为什么啊,我想这道理您应该比我清楚,有我爸在后面戳着哪,一说起来,您是学院齐主任的夫人,那多体面啊,谁还敢惹您啊,就您那出身,为什么运动来了没挨批斗啊,还不是因为我爸是响当当的革委会主任!您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也没人说您,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我爸?您怎么就不想想,您要是真的把我爸气出个好歹来,我看您这‘活该’俩字还能不能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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