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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莎娜又来了

“这个臭小子!跟你妈还这么没正形。”“我不是跟您开玩笑,我是说您这一生全都奉献给我爸了,那您的感情生活就是个空白吧?”“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花儿啊草啊的资产阶级的那一套,我们那时候可不讲那个。找对象就是为成家,就是为革命做出更大的贡献,这一点难道错了吗?”“我不是说您嫁给我爸成家错了,我是问您谈没谈过恋爱。”“谈恋爱是资产阶级才子佳人的那一套,我们年轻时根本就没想过那些不健康的玩意。战争环境那么艰苦,哪有心思整那些。你也别信那些东西,那都是那些文人们整出来哄人的。”“看来您是不信有真感情这一说。再说干革命怎么啦,马克思和燕妮的爱情您听说过吗?那是无产阶级爱情的光辉典范,您看看马克思给燕妮的书信就可以知道什么真正的爱情,太感人了。他们把爱情和他们所推崇的崇高事业紧紧联系在一起了。恩格斯年轻时曾经失恋过两次,但是就是这样他还是写下了《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后来他和一位叫玛丽的女工同居了2o年。玛丽去世后他又和一位爱尔兰女工同居了,直到莉希去世时,他们才举行了婚礼,成为正式夫妻,这也是恩格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姻。”赵敏睁大眼睛看着北进,说:“你这小子,都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啊,这是真的吗?你说恩格斯没结婚就同居,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啊。你可不敢出去乱说啊,搞不好你会给打成反革命的。”“这都是真的,不会假的。”“那是他们外国人,咱们中国人可不兴这个。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天那脑子净琢磨这些东西,这样会影响你进步的。”“那鲁迅是中国人吧。他和许广平也是没有结婚就先同居的。”“嘘―,你这孩子真是越说越没边了,你小声点好不好。咱们家还有外人哪……我看你小子是没吃过亏,等到你吃亏了,你就得傻眼了!”“妈,您不用担心,我说的这些话人人都知道,怕什么啊。”

母子俩聊了半天,谁也没说服谁。

北进到院子里推自行车,赵敏追出去问:“你又要去她家?”北进转身看看母亲,笑了笑说:“妈,我这么大了,你总不能用根绳子把我拴住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去她家。”北进笑了笑,不回答。“你给我听好了,不许你再去那女孩家。”北进好像没听见,头也没回走了。看着儿子的背影,赵敏心里挺憋气,孩子大了一点都不省心。原来多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这事要是让北进一意孤行下去,他肯定得碰钉子,那倒好,吃一堑长一智。可是转念一想,不行,那样的话就晚了。

北进在雪晴家胡同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大堆东西。有吃的,还有日用品。他也不清楚该买些什么,反正他觉得把口袋里的钱都花光了心里就踏实。

当他提着一大兜子的东西走进胡同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齐莎娜骑着车过来。看见北进看她,莎娜浅笑盈盈,面颊上旋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惹得路过的几个男人直回头看她。

北进一看是莎娜,就好像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把头掉转过去。

莎娜见北进不理睬她,把车铃按得“滴铃铃”响。“谢北进,怎么不认识啦,这才多长时间哪。”北进偏腿上车,不理莎娜。“唉,你这人怎么这样,装什么啊装,摆的什么臭架子!”莎娜有点不高兴了,她走到北进身边,看见他车上的一大堆东西,夸张地大声说:“你这是干吗?搬家啊?”“你有事吗?”北进停下来,冷冷地打量了一下莎娜。“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跟你打招呼了?你的忘性可够大的啊,是真的不认得我了还是装蒜呢。我还从来没现你那么能装啊。”

见北进不理她,莎娜笑着摇摇头,然后上下打量了北进一下,说:“我没事,我看你倒是挺忙的啊。”“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莎娜看着北进骑车进了胡同。悄悄跟着他。当她看见北进把车停在雪晴家门口时,吃了一惊。“唉,我跟你说……”北进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要去她家?”“对呀。”北进点点头。“你怎么会去她家?这家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吧?”“你要说什么?”“他们家是资本家。”“我知道。”“不是,还有……”“还有就是雪晴还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吧,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啊?”北进看着莎娜。莎娜愣住了。摇摇头,说:“我才不去资本家的家呢。我劝你也别进去,要是碰见抄家的人,你怎么跟他们解释啊?”北进说:“我用不着解释,特别是跟你解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嘛。”“我知道什么?”“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还用我说?认识你,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世界上还会有你这样的人!”说完不再理睬莎娜,提着东西进了雪晴家。“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长见识啊,嘁,我可是好心好意劝你啊。”莎娜说着下意识地想要跟进去,可是走到雪晴家门口她不由得站住了。她犹豫了一下,想转身走开。但是她有点不甘心,她把门轻轻推开,刚要进去,一探头,看见院子里的情景,不由得退了回来。

她看见普玉正坐在院子里。

见了这个女人,一种与生俱来的胆怯和自卑使她退了出来。

真不知道雪晴是什么时候怎么把北进给勾搭上的。原来还真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个本事啊。这才叫阶级敌人是决不会甘心他们的灭亡,蠢蠢欲动,贼心不死,伺机疯狂报复。都给打成那德性了,还不忘勾搭人呢。哼,现在她在里面不定使出什么手段来勾引谢北进这个傻瓜呢。莎娜突然想起那年夏天她们在北进家的门口碰面的事情。她有点明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谢北进就开始惦记上雪晴了。

莎娜自从被东纠开除以后,又到海纠混了一段时间。和那帮人一起去南方串联了一趟,回来以后参加了红卫兵合唱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一去那,人家就都知道她把一个女的的衣服扒了的事,后来越传越邪乎,竟然有人问她是不是把一个女的给打死了。真是莫名其妙,至于嘛,不是扒了一个狗崽子的衣服吗,搞的我好像成了破鞋似的,走哪人们议论到哪。一气之下,她离开了合唱团,在家呆着,准备参军。临走了,没什么事,成天闲着到处串。今天是海纠的一个人叫她到他家听唱片,都是“黄歌”。有苏联歌曲《山楂树》、西班牙的《鸽子》,还有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当时能听到这些唱片是要冒风险的。莎娜对唱片的兴趣不太大,玩了一会儿,骑车出来,不知不觉就绕到这条胡同来了。

?实在的,别看莎娜半年没上这来,可她一直挺惦记这儿的。她想以雪晴那性格,当初给她来那么一下子,她还不得寻死觅活的啊。她是真想知道雪晴到底怎么样了或者说是还在不在了。可是看谢北进那样子,就知道那个臭丫头不光没死,还活的挺滋润。这丫头脸皮可真够厚的了,没准现在还掉到爱河里去了呢。莎娜越想越可气。如果今天在雪晴家门口没有遇见北进,那她可能就什么事都没有,可她偏偏碰上了,还让谢北进那么数落了她一顿,她的心里能不气嘛!

莎娜骑出去没多远,又转回来了。她左右看看没人,过去把北进自行车后轱辘的气门芯给拔了。

拔了气门芯的雪晴边走边想,死丫头,等着瞧,我不会就这么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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