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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小军的心猿意马

连着几年的中秋节都是阴天,今年也不例外,下午一直下雨,晚上的月亮肯定看不见了。学院的孩子都聚集在一起。他们不指望看见月亮,就盼着能有块月饼吃。

前一天下午,大军把他家养的兔子和鹅都杀了。

他家养了四只兔子,一只鹅。

要是学院允许,有人可能会养猪的。

沈静如出差不在家,杀鹅的重担落在大军的身上。小军只知道吃,看见要杀鹅了,谎称肚子疼,躲在凉台上观看行刑过程。

大军杀鹅用的是他爸的刮胡子刀片,刀片有点钝了,再加上鹅不老实,一刀割下去,鹅疼得一哆嗦大军也是一哆嗦,一松手,鹅扑腾着飞了出去。

鹅就像一个从铡刀下逃月兑的犯人,红了眼在楼门前马路上转着圈地奔跑,路人纷纷避让惟恐不及,大军在后面抓住刀片追赶,追上了也不敢贸然抓它,怕它做垂死挣扎。鹅耷拉着脑袋,血像小喷泉一样从脖子上汩汩地往外冒,一圈又一圈,圈子越转越小,步伐越来越沉重缓慢,终于一头扎在地上,不动了。

何其壮哉烈哉!

楼上魏小凡的女乃女乃-一个上海老太婆正好下楼,看见一地的鹅血捶胸顿足跌脚连声惨叫:“可惜了啦,那么多的鹅血可惜了呀!”

南方人吃东西就是有魄力,什么都吃,连鸡冠子、鸡肠子、鸭肠子、鱼眼睛、鱼肠子都不放过。春秋时期吴王夫差的一把宝剑叫“鱼肠剑”,估计就是吃鱼肠子时来的灵感,反正北方人给宝剑起名字打死他都绝想不到鱼肠子的。

听说学院后勤部今天要月饼,大人、小孩一人一块。

下午不上课,吃过午饭孩子们早早就在楼门口等着炊事班挨家挨户地送月饼。

小军吃饱了兔子和鹅心满意足咂吧着牙花子,靠在门口等月饼。

过了一会儿老蒋来了。“瞧你丫那脸,又挤了吧?”老蒋最近长了几个青春疙瘩豆,一天用手指甲又挤又掐的。“别提了,你说这豆长得真是地方。”老蒋害羞地别过脸去,“你丫那叫骚豆,嘻。”“去你的,我这叫壮豆,都跟你丫那脸似的,光的跟女人的**一样。”老蒋一边笑着一边说,“嗨,小军,咱们上楼找品英去……”老蒋说着要上楼,“别去了,品英这小子最近不知中了什么邪,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理。”“坏了,这傻x中毒了!”老蒋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了?”小军懒洋洋地问,“也没什么。”老蒋神秘笑笑,正要说什么,突然小军眼睛一瞪,喊道:“嘟,大胆!尔等何方蟊贼,闯入我寨,还不快快下马!”老蒋一愣,见小军食指、中指并拢,遥指远处一蹬平板车的人,两人都笑了。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大丫蹬着平板车过来了。

大丫早已不是一年多前刚来时的模样。如果说刚来时羞羞答答,像个青涩的毛桃,现在已经出落成熟透了的水蜜桃。除了食堂里的白馍把她滋养得一天比一天水灵,她的穿着打扮也越来越向着城里人靠拢,也就是说在她身上城乡之间的差距正在逐步缩小。

大丫平日在食堂帮厨,一天和那几个大师傅模爬滚打厮混在一起,再加上自身素质好,早就修炼得刀枪不入水火不进。和别人开玩笑荤的素的一块来,明的暗的很能对得上卯。厨房那帮混小子动不动就要和她摔跤,把蒸馍的笼屉布铺在地上真摔。大丫也不示弱,庄稼地里出来的女人有的是劲,她要是动了蛮劲,抽冷子从后面抱住毛头小子的腰,还真能拣个便宜,把对方扔在地上。

这种时候老郭常常蹲在旁边抽烟,笑着眯起眼睛看自己的婆娘和那帮小子打闹。“看自己老婆和别人抱着滚打在一起,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舒坦滋味……这女人就像**的马,恁不能把它勒得太紧了,适当地放松放松,它跑得更欢实。”

别看老郭笑眯眯不声不响,他心里有数,青烟缭绕中那双眼睛盯得贼紧,那几个小子一般占不上大便宜。

平板车旁边围了好几个人。“领月饼,我们家领月饼。”小军赶紧跑过去,“几楼的?”“一楼。”“谁家?”“姓沈。”大丫没再问,抬起头,越过几个人的肩膀看到了躲在后面的小军。一时,那女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像是盛开的一朵芍药花。

“你们俩过来帮个忙呀,大小伙子有的是劲,不干活哪成。”大丫甩下所有的人,走到小军跟前。小军挨挨蹭蹭往前迈了一步,那女人突然上前一把抓住小军的胳膊,“站着干吗哪,帮我把底下的笸箩搬上来,倒一倒。”女人的手在抓小军的时候在他的胳膊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小军在这几秒钟的停留中感到了一种灼热撩人的气息的传递。大丫的手温热湿滑,像一条蛇在小军的胳膊上滑腻游走,“呦,看这小哥身体好的,”说完就势在小军的胖脸上使劲捏了一把。女人这一整**作干净利索水到渠成,从开始到完成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外人看不出里面的破绽,可是小军哪经过这阵势,他的脸立时变成了紫茄子色儿。对于这种来自异性而且是带有明显挑逗意味的触模,小军大脑缺氧反映迟钝,紧接着像被蛇蝎咬了一口迅地闪开了胳膊。

大丫嘟起小嘴吃吃地笑起来,看小军一动不动,自己先弯子去搬那笸箩。老郭媳妇穿着老郭的工作服,工作服宽宽大大,她弯子,衣领的开口处很自然地露出一件撑得鼓胀的小花布褂子。一般人的眼睛到那花布褂子也就打住了,可小军的眼睛偏偏又在那花布褂子的上沿扫了一圈,只一下小军的眼睛就像被粘上了,不由得又看了第二眼。

大丫不再搭理小军,认认真真地月饼。老蒋站在她的跟前,她理应把月饼递到老蒋的手里,可她却越过老蒋,拉过小军的手,“来,接着。”小军乖乖地捧起手。女人在数月饼,“一个、二个、两个、三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大丫明目张胆地完成了一次行贿。

大丫光脚穿双塑料凉鞋剪掉后跟改的拖鞋,在便腿跨上平板车的时候,好象拖鞋一时变得很滑,只剩下大脚指头晃晃悠悠勾住拖鞋。上车的动作也要比她平时来得风骚夸张,**在座椅上拧了几下才算找准落臀点。因为腿抬得高,大丫用二根手指轻轻巧巧把肥大的裤子往上一拉,白女敕的大腿恰倒好处地露出一截。在别人的眼里,这动作不过稀松平常,顶多显示她的腿力好蹬车技术好,但是她在做这些动作时带着明显的暗示。暗示意味着什么,那我不管,撂给你任由沈小军你自己心猿意马思绪驰骋飞翔了。大丫这手很厉害,不着痕迹却能起到实实在在勾魂摄魄的作用。果然平板车已经转过楼角不见了,小军还手捧那几块月饼在原地呆。

老蒋在小军的脸色由紫到红逐渐恢复正常时,才从身后慢悠悠地转过来。他扇乎着鼻子像一只经验丰富现情况的老狗,一脸的疙瘩灿烂夺目,然后对着意志薄弱的小军轻轻浅浅的一笑,那笑意味深长表示洞若观火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军,你家的月饼怎么多了一块呢?”老蒋拖长声明知故问,“什么?”小军看他手里的月饼,“你怎么知道多了一块?”老蒋用下巴点着小军手里的月饼,“一个、两个、三个……你家四个人,怎么有五块?那女的为什么多给你一块?”老蒋看着小军问,“我哪知道,她高兴呗。”小军鼻子哼哼了一下,“怎么样,咱俩一人一半,好不好?”老蒋和颜悦色地和小军商量,小军的眼睛和老蒋的眼睛对上的一刹那,就立马明白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月饼又小又硬,用手掰,掰不开,用牙咬,底下还支着手接着,小军平日里经常叩齿,练就了一副咬钢豆的好牙齿,“嘎蹦”一下就咬开了。半拉月饼影儿都没见,囫囵个就叫他给吞下去了。“好象不太甜。”小军抹抹嘴,有点不甘心地将剩下的半块月饼递给老蒋。老蒋把那半块月饼小心翼翼放进嘴里。他不像小军那样急于将月饼吞咽下去,而是像老鼠储存食物把月饼在嘴里倒来倒去。小军就盯着他一会儿左边腮帮子鼓起个核桃,一会儿核桃又倒到右边去了。这样倒了几下,半拉月饼没了。

老蒋吃完月饼翻起眼睛看看小军,“我不白吃你的,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哪?”“越南人那。”“真的?”“骗你我再变回猴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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