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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杀机

其实秋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她的记忆中本没有赵明诚这个人,也许在那时候,他只是名满邯郸却娇贵不识人间疾苦的世家子弟,未经磨砺,邯郸城破之后或死于厮杀乱斗,或者背井离乡辗转逃生,从此籍籍无名。——这样的人,落魄了便不值得人看重。

但今天,秋蝉看到赵明诚的时候,总觉得他突然变得很危险,像一团随时都会爆炸的火,又像一块暗藏着杀机的冰。她很难解释自己的这种感觉。但是下意识的觉得要劝他一劝。

“快滚,那么假惺惺的给谁看?”赵明诚恶狠狠的说道。

秋蝉仔细的上下打量着他。突然间,她灵光一闪,惊讶问道:“你……该不会是……”

“滚,滚的越远越好。”赵明诚说。

秋蝉突然间坐到了他的对面:“你这样是飞蛾扑火,不值得。”她很认真的说道。

赵明诚微微眯了眼睛看着她,眼睛之中,是凛冽的杀机:“你懂得什么?”

“是你自己想,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做?是你父亲……还是王上?”秋蝉问道。

赵明诚鄙夷的哼了一声,沉默不语。

“不要和她争持。你争不过她的。”秋蝉说。

“那又怎么样?我自幼受王室大恩,她鸠占鹊巢,身为臣子,怎能容忍?现在王上被她挟持,处境艰难。你觉得很无谓吗?——哼,女人,果然只懂得趋炎附势!”赵明诚说。

突然间赵明诚变了脸色:“什么人?出来!”他厉声喝道。

一个黑发如缎、长身玉立的男子慢吞吞从旁边露出了身形。

“韩悦有礼。”他微微一拱手,站定了。

赵明诚自嘲般的一笑:“原来是韩世子。失敬失敬。”却仍然大刺刺坐在桌前,冲韩悦一挑眉:“能饮一杯否?”

韩悦一笑,在石桌对面坐下,对秋蝉说道:“不知可否劳烦县君?”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酒壶。

秋蝉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赵明诚突然冷哼一声,一拍石桌,酒壶自动从桌上跃起,一道酒线笔直注入酒杯中。他举杯,冲韩悦致意:“如此才是真男儿!”

韩悦失笑,自顾自拿起酒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饮酒要细细斟酌,方能体味其中滋味。”

突然间整座园子灯火大盛,一队宫娥在前手提灯笼引导,安国公主的步辇摇摇摆摆而来。

赵明诚眼中精光一闪,手下意识的朝腰间佩剑按下,却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滑腻一片,却见韩悦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自己面前,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

“你——”赵明诚手上用力,奈何韩悦仍然好整以暇,纹丝不动。

在外人看来,眼前这副画面美不胜收:两个风姿卓绝的公子哥儿并肩站着,携手共游。旁边一个美貌的小姑娘正好奇的望着,若有所思。然而只有赵明诚身在局中,才知道其凶险,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和韩悦交手了几个回合了,外人看不出来,然而内劲斗法,却是惊险无比,最令赵明诚郁闷的是,这个看似斯文柔弱的韩国世子居然稳稳压制了他,令他又惊又怒!

安国公主的步辇至此经过,几人也只好随之行礼,就在行礼之时,韩悦仍然紧紧抓住赵明诚的手不放,招惹了不少好奇八卦的目光。

姬灵儿凤眼微转,略略向这边望了一眼,步辇就继续向前而去了。

留下秋蝉一个人震惊不已:姬灵儿好托大!面对世子韩悦,也能这般威势十足!就不怕韩悦心中着恼吗?

“韩世子请自重!”赵明诚恼怒不已,恨声说道。

韩悦嘴角漾起一片浅浅的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明诚文武双全,委实不该埋骨此处。”

赵明诚眼睛中一丝阴沉闪过:“你知道什么?”

韩悦道:“我知道什么,并没有什么要紧。我觉得问题的关键是,坐在步辇上的那位知道什么。我敢保证,她知道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毕竟,连旁边的这位县君都看出来的事情,还有多少人看不出来呢?你——实在是太女敕了,赵无忌把国事托付给你,还不如托付给旁边这位县君娘子呢!秋娘子,你说是也不是?”

秋蝉目光闪动,并未接话,只是屈膝一礼,便告辞而去。

韩悦对着秋蝉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笑道:“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说罢又去携赵明诚的手:“此地尚好,只是小弟初来乍到,不通路径,明诚兄可否与小弟把臂同游否?”说罢就牢牢携定了赵明诚的手臂,一共走向山石花丛深处。

赵明诚脸色苍白,却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韩悦走时,别有深意的望了秋蝉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赵无忌赶到荷月宴中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他一抬头,就望见姬灵儿那威严十足、暗含警告之意的眼眸,心中一凉,便开始下意识的寻找赵明诚。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心下便是一沉。

安国公主嫣然一笑,耐心等待赵无忌把几句场面话说完,便宣布开宴。

侍官轻轻拍了拍手,一道道美味佳肴流水般的送来,一队队舞女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席间尽情穿梭。

席间突然有人大喊道:“如此枯坐实在不够劲儿,不如某家献舞一番,闻道赵国人杰地灵,有没有人敢与我共舞的?”

众人定睛望去,却见正是魏国世子那席旁侍立的彪形大汉,据说正是魏国世子魏中杰的保镖,传说中可手撕恶熊的猛人。

众人齐齐色变。

姬灵儿却有些不满。这宴会刚开场,就被这五大三粗的凶人一搅合,难免血腥,不够气氛。她淡淡望了魏中杰一眼,心想这个人三催四请,既然来了,却又耍这些手段,真是无趣。

不过,真要比试,她还真不怕。她眼珠一转,便问道:“既然魏国的贵客有意,在场的诸位哪位愿和他下场耍耍?”

她四下观望一番,然后将目光投向赵无忌:“王上日里常夸中郎将赵斌精忠报国,是侯爷之后的第一人,其子赵明诚更是年少英武,不如,让赵明诚上场,和贵客切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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