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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宗师

姬灵儿的图穷匕见让赵国局势震荡不已,然而她本人却安坐钓鱼台,等着看笑话。

“以公子所见,赵国目前有几股势力?”卫良冷静的问道,他的手中拿起一卷地形图。

赵小白悚然动容。他得到消息说秋蝉手下的卫良是一位出色的商人,财力不容小窥。但总以为仅限于此,已是不凡。如今见他拿起军事地形图,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难道卫良还通兵法不成?他看着卫良的眼睛有几分灼热。

赵小白其实是做过不少功课的,他的玩世不恭只是一层保护色,见状也肃声说道:“大哥出身微寒,又犯过大错,虽然极力挽回,仍不受父王重视。除他之外,现在已有封号的成年王子有两个,二哥赵无量,镇守赵秦边境,听说正在急急忙忙往回赶,三哥赵无伤,和御林军关系很是亲近,不可不防,此外六弟赵无嗔,一向喜欢笔墨丹青,整日混迹翰林馆中,七弟赵无方素来是二哥的跟班,虽无实权,但可为二哥耳目。再加上卓雅夫人手中掌握的卫营势力,邯郸城一共有四股势力。如今中流砥柱轰然崩塌,人心思动,情形堪忧。”

秋蝉看了他一眼:“你还少算了一股势力。”

赵小白愕然,随即点头道:“是。还有姬灵儿。她手中既有能击杀白马侯的高端武力,自然也不可等闲视之。若要起大规模争斗,若要起大规模争斗,不知道舞阳君对她,究竟言听计从到何种程度……”

“不,我说的不是姬灵儿。”秋蝉说,“我说的是你。”

“我?”赵小白愕然笑道,“秋小姐说笑了,我却有什么势力?难道你这如意楼中,暗藏了许多私兵,又愿意慧眼识我于微末,全拿来襄助与我?”

秋蝉笑了笑,正色说道:“公子,你可能觉得自己资历不足,或是怕年幼难以服众,因此刻意韬光养晦,意在将来。只是,若你再这么韬晦下去,赵国就没有将来了,你也没有将来了。若你得了一把宝剑,纵然削铁如泥,若总是藏于暗处,宝剑也会渐渐失去了锐气和锋利。——我这是肺腑之言,甚没分寸,公子莫怪。”

“你的意思是?”赵小白迟疑着说。

“全力以赴,放手一搏。如意楼的财力和消息渠道,任你使用。除此之外,卫良和齐地富商陶朱公交好,陶朱公最喜投资,你可尽力去说服他。只是,现在正是你手中的那些高手见光的时候,赵王受白马侯暴毙的影响,广罗高手在宫中,仍然惶惶不可终日,你若将手头高人献出,他必然信你。”秋蝉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赵小白苦笑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秋蝉顺口答道。其实赵小白手上这批江湖客,很是隐秘,据说是赵小白那早逝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财富,赵小白韬晦多年,直到赵国亡国,这才如梦初醒。

“秋娘,你若再大几岁,我必然奏明父王,聘你为正妃。”赵小白叹息着说道,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大殿之上。

一向玩世不恭的赵小白突然穿起了隆重的礼服,去御书房求见赵王,伏地哭泣,道:“孩儿有罪。”

赵王正在焦头烂额,一面姬灵儿嚣张,凭借宗师高手大摇大摆进驻邯郸,在赵王看来如一颗毒瘤,却不敢下手剜去,他又怕姬灵儿反客为主,使那宗师高手刺杀自己,一面诸王子异动,除了长公主卓雅夫人手中掌握的一支仅有五千人的军队外,其余各方势力观望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有逼宫的风险。

他素来疼爱赵小白,却只拿他当宠物一般看待,想从他面上依稀回忆从前那个美丽薄名的女子。因此他对赵小白一向纵容,却从未拿他当做接替人来看待,他赐给他不用通报出入宫闱的特权,却从未想过给予他参政议政的权力。

如今赵王正在头疼,突然见这个喜欢调皮闯祸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哭泣,心中烦躁,更是起了几丝恼怒之意,他不悦问道:“小白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赵小白道:“孩儿犯了欺君之罪,还望父亲宽恕。”

赵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压抑住自己的不满:“说来听听。”

“父王可还记得孩儿的母族白家?”赵小白问。

赵王眼睛中闪过一丝怀念。怎能不记得呢?那年他不过二十几岁,走马过闹市,偶遇那个美丽傲气的白衣女子,当时便下定决心,要将她收入宫中,此后甜言蜜语,软硬兼施,方得了她的身子。从此,游侠白家少了一个行侠仗义、为民抱打不平的美女剑客,赵国王宫里多了一个轻嗔薄怒、风情无限的婕妤娘娘。

但是再浓烈的感情也有厌倦的时候,再美丽的鲜花也有枯萎的时候,听到她死讯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是在御书房中和那些朽木一般的大臣争吵辩论?还是在和长姊、白马侯一干人等商议令人沮丧的军情?或者在王太后宫中虚情假意实则厌倦无比的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又或者,正在新选入宫的美人那里温存放松,浅笑着看涉世未深的美人儿羞涩的垂下眼睛?

“孤已经不年轻了。梦儿。你为什么还是那么任性,为什么还是那么倔强?你宁可死去,也不妥协吗?”。在偷偷模模夜访她的灵堂,抚棺痛哭的时候,赵王不是不伤心的。那个时候他看到了才五岁大的赵小白,赵小白怯生生的抬起犹有泪痕的脸。他那个时候便下定决心,要像护着白梦那样,护着他们的孩子,无论他做错什么,都给他改正的机会。

“记得。游侠白家。你的母亲白梦,孤毕竟有愧于她。你到底闯了什么祸,不妨说来听听。”赵王有些疲倦的说。

赵小白心中闪过几丝不甘。他隐隐明白了自己母亲当年的伤心——父王对母亲的美貌多情记忆犹新,却对她当年于武学之道的惊艳资质置若罔闻。母亲一心想与父王双宿一起飞、并驾齐驱,可父王只希望她做笼子里的金丝雀,等待着他偶尔的临幸。

赵小白定了定神,问道:“父王如何看待白家。”

“侠以武犯禁,从古至今。不过,王儿,你的母亲不同,孤还是……还是心中有她的。”赵王说道。

“父王。母亲之兄白闻,武学已临宗师之境。”赵小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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