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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霄云和秋霄燕她们不同,已近及笄之年,是秋家姐妹中头一号稳妥大方的人物。方才一场争辩,她亦在场,只是静静站在母亲樊氏身后不说话。如今见父亲发话,于是婷婷出列,几步过来扶住秋蝉的身子,闻言道:“妹妹你受苦了。且随姐姐到厢房休息片刻,我叫厨房给你端一碗粥喝,可好?”

秋蝉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得秋金富高声宣布道:“金凡独生女儿病重,金凡媳妇为了照顾女儿,故而没赶上母亲的丧礼,情有可原。现在金凡一家已经在祠堂母亲牌位前拜祭过,已经全了礼数。这件事情,大家就不要再多议论了。要是外面有人问起来,就照实说,说原因是小蝉儿生病了,不可让外人误会,妄加猜疑。老四,你怎么说?”

秋金英眼睛中闪动过不甘之色,咬牙说道:“二哥是家主,二哥这么说,兄弟们当然只有照做了。”

秋金富一挥手:“既如此大家都散了吧。”

叶氏还想说些什么,早被樊氏一把握住手:“弟妹先不忙回去,且在二嫂这里饭过了再走。”

秋金富点头,露出由衷的笑容:“正是啊。金凡啊,这些天你也累了,今天中午好好尝尝你二嫂的手艺。”说罢拍了拍秋金凡的肩膀。

秋金凡眼圈红红的:“二哥,我……”

秋金富仰天笑道:“哈哈,好兄弟,啥都别说了。楚地和北方不同,原不讲究那些虚礼,一切以实际为主。我们秋家已经迁来楚地三百多年,早该入乡随俗了。小蝉儿很好,你要好好教导她。若是秋家能在你我手上发扬光大,这才是对祖宗最好的孝礼。”

二房和三房的人零零落落先走出了祠堂。长期看守祠堂的家丁狗剩陪着笑问秋金英:“四爷,您可要去饭厅用饭?”

秋金英一肚子闷气正无处发泄,顺势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群酒囊饭袋!”说罢率先走出了祠堂。四房的夫人、儿女诸人急忙跟上。

四房夫人李氏悄声问自家男人:“二哥为何对三房如此宽容?”

秋金英重重哼了一声:“三哥就是个废物!难怪三房夫纲难振!”怒气稍消后才低声告诉妻子:“这种事情若是传出来,总归是家门不幸,平白让外人看了秋家的笑话去。二哥权衡利弊,顺水推舟,将事情压了下来,其实也是为了大家好。”

李氏想了想,点点头:“不过真是奇了,平日里我看三房那小蝉儿,简直是个惹祸精,鲁莽固执,傻得要命,今天倒像开了窍似的,燕儿素来伶俐,却居然不是她对手。”

秋金英摇摇头:“不过一个女子,说不定是大人悄悄教的说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在世时候,见她长得还行,还曾经打过主意要好好培养她,我当时就说不行。这么蠢的人,送到外面去,只会引发累及祖宗的祸事!何况,我秋家,纵然没落,什么时候要靠一个女子混日子了?”

一间疏朗大气的闺房中,秋蝉静静的凝视着挂在粉墙上的一弯竹弓。

“看什么呢?这样入迷?”大姐秋霄云笑着走了进来,将一碗热粥递给秋蝉,“还不到饭点呢。母亲怕你饿了,吩咐厨房先做的。”

秋蝉喝一口白粥,其味淡淡,自然不如梦里尝过的那些山珍海味入口,但她毫不在意,指着墙上那竹弓,问道:“那是什么?我怎么没有。”

秋霄云迟疑片刻,回答道:“那是竹弓。凡我秋家儿女,皆应有之。不过,传到我们这辈,也只能当摆设了。”她一边说,一边怜悯的望着秋蝉,“小蝉儿,祖母都过世了,你不要怨恨她。父亲和母亲还是很喜欢你的,你乖乖的听话,过两年一定能加入族谱的,你莫心急,好不好?”

“好!”秋蝉脆生生的说道。秋霄云展颜而笑。她觉得,她这个妹妹似乎比以前好说话多了。

其实秋蝉问那竹弓的事情,主要是好奇秋家的来历而已。她当然知道那竹弓虽简陋,却是秋家的象征,由此推断,秋家从前当是演武一族。只可惜秋霄云口风太紧,居然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当然,更多的可能是,秋霄云也不知道秋家的过去。

加入族谱吗?总归会有办法加入的。其实秋蝉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十分上心。梦中她奉诏入楚王宫时候,秋家还不是在长房缺席的情况下急匆匆为她办了入宗仪式?

今天这场风波,虽然没能按照她的规划步骤进行,不过总算有惊无险,二伯父基于大局考虑采纳了她的说辞,但并不意味着秋蝉就高枕无忧了。规划的失败令秋蝉发现自己对周围人和事的认知还相当不够。自己果然还是太单纯了,阴谋什么的,还是不擅长啊!秋蝉如此给这件事情作结。

午饭什么的,由于还在孝期,一切都是素食,以乡野的见识和厨艺,也整治不出多少花样。饭后,在秋金富“一定要好好教导小蝉儿”的谆谆嘱咐中,一行四人出了老宅大门,穿过后街,最后,来到自家的宅门前。

不多时,在院落中扫地的小侍女菱儿就听到盼望以及的铁锁声:“小姐!夫人!”她惊喜的扑了出去。

叶氏一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恢复了自己的主母风范。先是干脆利落的安排好刘妈妈和菱儿应该完成的工作,又郑重将房门关上,拉秋蝉到自己面前,静静说道:“跪下。”

秋蝉有些发懵。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叶氏。

秋金凡也有些莫名,他皱眉问道:“又怎么了?”

叶氏简短回答:“二哥说了,要好好教导小蝉儿。”

秋金凡没有再说话,他陷入思索当中。

“跪下。”叶氏重复说道。

秋蝉这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本能告诉她应该愤怒,然而理智却又告诉她,在无力反抗的时候,应该俯首帖耳。于是她乖乖的跪在叶氏面前,就像一只温顺无知的小羊羔那样,听自己的母亲开始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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