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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妈妈心中的惊讶越来越浓,她听到她家年幼的小姐说道:“刘妈妈,刚才你也听明白了吧?我没有参加祖母的丧事,是因为听说祖母去世,伤心过度,生了重病,眼看就要死了。母亲连续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我,所以也没来奔丧。为了让父亲不担心,母亲还瞒着父亲。父亲根本不知道我有病,所以他先奔丧后,说起我和母亲没来奔丧,还很气愤很难过。我差点死了,还好有个游方的医生来到镇上,给我开了药方,才救回我一命,那个医生,在镇上只呆了一个晌午,连过夜都没过,所以镇上的人多半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个医生自称姓张名景,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他说他开始的时候在宛州看病,后来去荆州了,这次回到宛州,是回家探亲。那个医生长得颇为正气,不过具体的你也没注意看,只记得他额头上长了一颗痣,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你记住了吗?”。

“小姐,你教我说假话?”刘妈妈惊讶的说道。

“怎么会是假话,这是明明白白发生了的事情。刘妈妈想必干的活太多了,记不大清楚了。回头我会禀明母亲,刘妈妈怎能干这么多的活呢请母亲早早添置人手是正经。”秋蝉一字一句的说道,接下来她压低了声音,在刘妈妈耳朵边说道,“你若是在老宅中说不清楚,编造出什么我不想奔丧、母亲也不想奔丧之类的傻话,母亲必然会受到重罚。更何况你家人看护着我弟弟,老宅人并不知情,他们怎能容忍秋家血脉冠以别姓,若是母亲受重罚,一切事情都会曝光,少不得问你个拐带人口、背叛主家的罪名,到时候,刘妈妈、你儿子、儿媳,都会性命难保。”

“小姐怎会知道——天哪怎么会这样”刘妈妈何尝听过这么严厉的措辞,惊呆了。

于是秋蝉的声音略略缓和些,她笑着拉着刘妈**手,说道:“秋蝉年纪尚小,一切还要仰仗父亲母亲和刘妈妈照顾。论理,这些话是不该秋蝉说的。但刘妈妈你看,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旁的办法了。若非如此,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刘妈妈,父亲、母亲的名誉,全在刘妈**一番话上了。还请刘妈妈三思而行啊。”

刘妈妈此时脑中一片混乱。她从来没想到,自家骄纵蛮横、只知道直来直去的小姐有一天编起了假话,而且一编就是这么长一大串。她有心想拒绝,可是小姐口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却像有那么几丝道理。不说假话,大家真的都没有好果子吃吗?一片混沌之中,她听到自己开口说道:“好,我这次听小姐的。小姐你刚才那段话是怎么说的,我就算背也要把它背的出来。”

秋蝉见四下无人注意,将刘妈妈拉到角落,又把话原原本本重复了几遍,刘妈妈起初说的还结结巴巴,熟了以后,是越说越流利。

“真正说的时候要自然些,老宅中人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说的太快,也不要想的时间太长。”秋蝉死马当活马医,这么嘱咐道。

秋家老宅也没落下来。黑漆大门上部分漆皮剥落,显露出木头致密的纹理,门上两个大大的铁环,也已经沾着不少锈迹。

“刘妈妈,方才的话你可记住了?”秋蝉悄声问道。

“记住了记住了。”刘妈妈大声回答。

秋蝉眉头一皱,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开始叩门。

秋家一向简朴,下人只有寥寥数家。来开门的这个来顺家的,和他们三房一贯不对付,此时见到秋蝉上门,呆了一呆,拍手笑道:“哟,是我眼花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不是三房的大小姐吗?连老夫人殡天大事都不曾来,今天却怎么上门来了?”

从前的秋蝉若是听到这种奚落的言语,定然会反唇相讥,或者直接大打出手。然而如今的秋蝉却已明白,无谓和这些庸俗的下人计较,白生闲气。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眼眶中立即有晶莹的泪珠滴下。

她呜咽着对来顺家的说:“妈妈啊,你可又提起我的伤心事了啊。祖母去世时候我正生病下不了床,连出殡都没赶上,想起来我就伤心啊祖母的灵堂设在何处啊?妈妈快领我去拜祭一番啊”

秋蝉精致的小脸上,一颗颗泪珠滚落下来,她呜咽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对着这样一个哭泣的小女孩,来顺家的纵使有再多怨气,此时也不好说出什么狠话来。只得随手指了一指道:“灵堂却是已经撤掉了。你父亲和母亲现时应该在祠堂中。”她看着秋蝉无助的样子不免叹气,转头呼唤自己的小女儿,“莲花儿啊,你带三房的大小姐去祠堂那边。”一个八九岁大的小丫头俏生生的应了声是,就带着秋蝉和刘妈妈离开了。

这壁厢来顺家的大女儿问自己的母亲:“三房那么讨厌,他家的小姐是最骄纵的了,你怎么还让妹妹带她去祠堂?”

来顺家的叹口气道:“说来也奇怪,三房大小姐平常飞扬跋扈,动不动就拿架子,不高兴时候还呛人,甚至动手打人。可她这次来,倒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在我面前也只知道哭。还叫我妈妈,她从来没对我这么客气过。你说说长成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在我面前哭,又是主子身份,我哪里经受得起?她说她生了一场大病,错过了老夫人的出殡,难道是真的?”

这边秋蝉随莲花儿在碎石小径上前行几步,秋蝉脆生生的叫莲花儿姐姐:“姐姐这半年没见,可是又好看了许多。可还记得小蝉儿?”

莲花儿先是没好气的回答“再好看也没你好看”,后来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半年前,是我走路不小心,踩到了你的九连环,给踩坏了。我连连赔罪,你却不依不饶,说那个九连环是你小舅舅送你的生日礼物,非要打我不可。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忘记?后来连三夫人都看不过眼,才喝止了你。还好你们搬出去了,不然照你这样折腾,我岂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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