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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章 诗仙,不是吹出来的

收费章节(12点)

天高秋爽,大雁南飞。入了秋后,秋雨稀稀落落的下了几次,便一日冷似一日了。今年遭了水患,稍微重视名声的人家都捐了钱粮等物,口碑什么暂且不说,至少见面时,挖苦谁家抠门小气、谁家连下人的衣裳都捐了出来等话题,不会少的。至于心内真正八卦端王侧妃一事,反倒呵呵一笑,不敢明面上谈。

定国公府。

俞清瑶穿着茜红腊梅遍地金刻丝对襟长绸袄,元清儿一身湖绿遍地缠枝玉兰花刻丝夹绸袄,两人相仿的年纪,由侍女举着水墨荷花的油纸伞,携手在宽而光滑的石板路上慢行。这一幕,淡雅且悠然,可堪入画了。爬满紫藤萝的凉亭后,是她们的目的地——荣华居,国公夫人邓氏的居所。

“你呀说什么好现在才知道搬救星?晚了谁让你当时脑子糊涂,怎么劝你都不听罢了罢了,我也不多说,好在祖母、祖父终究是疼你的,你去后,说话婉转些,可别跟我一块似地木呆呆求两句,说不定能把你留下呢?丑话先说前头,你真留下了,可要记得我的好,得让着我。”

难得元清儿把要求的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俞清瑶默不作声,心理暗道,元清儿此人真是奇怪。清高起来,万事不屑一顾,跟凤凰似地;市侩起来,跟市井街头的小丫头“我给你一块糖,你也要给我一块糕”一样,算计得清清楚楚。

她哪里知道,在旁人眼里,她可比元清儿稀奇一万倍。

荣华居内,国公府的女眷们簇拥着坐在紫檀钳宝罗汉床上的邓氏,说说笑笑。俞清瑶一进来,气氛不知不觉间变了。具体表现为,长房媳妇翁氏嘴角撇着,眼神飘着,礼数上虽叫人挑不出毛病,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不愿意跟俞清瑶打交道?

而二房的铁氏则掉了个嘘寒问暖,热情周到,仿佛俞清瑶是她多年未见的骨肉亲戚缘由?俞清瑶的母亲马上要成端王的侧妃了,又是端王心尖尖上的人,身价可不大涨么到时候,算是端王的“继女”吧?反正早些交好,没有坏处。至于俞清瑶将来的婚事,又不是她闺女,她操什么心

底下下人有消息灵通的,面色也各不相同,随各人的主子。

邓氏重重咳了一声,至少表面上,大家缓和了些。

翁氏本就不喜俞清瑶,实在躲不过,便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呃,俞姑娘来看老夫人啊”

以前有两分面子情,叫人“瑶丫头”,亲近中带着长辈的调侃口吻。这会子就撇清关系,叫“俞姑娘”,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姓俞的,跟姓元的一点关系也没有。隔了好几层呢

邓氏面色淡淡的,但是目光严厉的转移到大儿媳妇身上,看得翁氏肚子里直生闷气——她是为元家着想好不好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元菲儿已经嫁了,底下几个庶女呢?跟这么个名节有瑕的表妹来往,没得被人看扁了

不多时,在邓氏的示意下,众人都散了。

元清儿走时使了个眼色,暗示俞清瑶“一定要抓紧机会呀”。可惜,俞清瑶是抓紧了,但不是为自己等人都走*了,只得一二忠心的老嬷嬷在,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地面上铺着的青绿石砖寒气沁人,光可招照人,她垂着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让母家的人,不帮母亲,反倒帮着已经“和离”的父亲?

世上有多少人是帮理不帮亲?

邓氏靠在秋香色金线蟒引枕上,沉着脸看着俞清瑶许久,既不张口询问,也不叫人搀扶起来。翘头案上的四方麻姑献寿熏炉上,青烟渺渺,将彼此的眉眼笼上轻纱。足足两炷香,俞清瑶的跪姿一点不变。要知道没有蒲团,地下又阴冷,只消片刻就会感觉膝盖针扎似地疼痛了。坚持这么久,可见她的决心多么强了。

很意外,邓氏居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你之所求,老婆子大约知道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你去采菊东院见你舅公吧朝堂上的,妇孺哪里说得上话,还须老爷出面。”

俞清瑶心儿狂跳,绝望中仿佛看到一线阳光,“舅婆……”

没等感谢,邓氏摆摆手,叫人送俞清瑶去了老公爷日常午憩的地方,且是避开人的,瞒着翁氏、铁氏等人。

在采菊东院等了许久,掌灯十分,才等到老爷子回来。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定国公一声声叹息——原来,俞清瑶自知所求过分,面朝书房方向跪了半日了。

当然,她可以坐下舒服的等,见了面一番哭诉请求。只是,那样成功的机会可有一成?舅公首先是她生母的舅舅,其次才是她的舅公如果舅公帮她,怎么对沐天华解释?

只有用哀兵之策——可怜。被生母抛弃的可怜孩子。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一面的可怜孩子。被母亲私情弄得名誉扫地的可怜孩子。母亲改嫁,无处自容的可怜孩子。

虽说后者也有她自己的推动,但她的本意,只是想把父亲从苦寒的北疆调回来。

她的所求不多,希望有人能在朝堂上提议,北疆的将领是不是该换换了?间接让人想起当年的探花郎。

“清瑶知道要求过分了,可是清瑶,实在找不到人了舅公,您看在清瑶自幼没有父母的份上,答应了吧”

“唉”长叹一声,因饮了些酒而面色泛红的老公爷坐在太师椅上,语气怅然。

“傻孩子,你当我与你舅父十年来,不曾想办法把你父调回吗?”。

说着,他第一次对俞清瑶提及当年她父母结合一事,“有人觉得你外祖是为了报复惠太妃背信弃义,所以赌气请旨,早早把女儿许了探花郎。其实啊,你父之才,当世管仲乐毅单单的诗词小道,哪里能让陛下欣赏,皇后赞叹点了他做探花。”

“……先皇后。她在世时,极欣赏你父亲的才干。想要宴请他为太子少师,终因年龄作罢。每有宫中宴会,必邀请你父,每次邀请,必坐首位。可叹你父亲少年得意,意气风发,换了旁人或许早就飘飘然不知自己是谁了,独你父亲意兴勃发,内心却冷静清醒。你外祖离世时,曾对我感叹,得你父半子,胜过人间多少孝子贤孙有他在,安庆侯府与定国公府百年内无忧患矣”

“啊”

俞清瑶万万没想到,舅公与从没见过的外祖父,竟然对父亲如此推崇。可前世的证明,什么百年内无忧患?一场空罢了她只是不明白,“既然舅公认为我父有宰相之才,那为什么?”

“你父临走前,与我、你舅舅各留了一封书信,令我们不要插手,否则祸及家族。果真,先皇后随后病重,七天不到就薨逝了她死前召见过你父亲……具体情况谁也不知。只知道,先皇后宫中所有伺候过的,死了死,失踪的失踪。只有一些洒扫的,平常不近身伺候的,才得以放出宫廷。打那后,舅公就不敢打探了……”

设计宫闱密事,谁吃了豹子胆敢继续查探啊?

俞清瑶一下子歪倒了,震惊的道,“难道我爹爹……跟先皇后……”

不要啊她生母跟一个端王不清不白,要是父亲再……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什么傻话呢若那样,陛下能容?”定国公酒气上涌,轻飘飘的拍了下她,又借力把俞清瑶拉起来,怜爱的注视着与长姐一般无二的面容,诸多感触,

“你这孩子心思重,其实没什么要紧。你父的心胸、为人、见识,上上也,未必会把世俗眼光放在心上。便是‘诗仙’之名,也不过是他闲极无聊随手写了几篇,被人拿去了,奉为珍宝。他就是这样,不屑名利,可名利却不眠不休的追逐着他,细说起来,令多少人羞惭。”

没说出口的是,与端王相比,俞锦熙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不单是定国公,邓氏,包括安庆侯沐天恩,杜氏,心中都是偏向俞探花的。端王月兑下那层华丽的外衣,也就中上之姿,那一处称得上顶尖?就是不懂,霓裳那孩子怎么瞎了眼睛,放着真正的金镶玉不要,非要哭着喊着,宁愿放弃所有也要跟着端王?

“你要是觉得尴尬,就留在舅公家里。不想再见你母亲也没关系,她……确实对不住你。”

能得到这具公道话,俞清瑶多感动啊可她还是把心理的担忧说出来了,变相的哀求,

“父亲孤身在外,万一……万一朝中某人起了害他之心……”

“哈哈哈”老公爷居然大笑了,“你父在北疆十年经营,不说铁桶一般,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害得了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这样的安慰……

这时候的俞清瑶,一字一句都记下了,但没往深处想,仍旧愁容满面的。在她印象中,父亲诗仙美名传天下,可也是个文弱书生啊。书生怎么能对付了那么多野蛮的士兵将领?肯定吃了许多苦头,挣扎求存。

她想都没想过,被外祖、舅公那么看重的父亲,怎么会死在敌对的蛮夷手里呢?他又不是纨绔无知的少年是以发现父亲跟母亲一样,也借用了“死遁”,别提有多愤怒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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