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妖,第九十四章以心换心
用战栗的双手，从百宝囊中取出几颗夜明珠，终于在一片漆黑中，有了一点光亮，谢小蛮也终于看清楚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唛鎷灞癹晓
只看了一眼，她便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手一抖，夜明珠月兑手而落。
刹那之间，她耳畔风声一响，一股奇异的劲风拂过，将那几颗夜明珠裹挟着钉入石壁之中，幽幽的光芒照耀着这无底深渊，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而这一切，都比不上与她面对面，紧紧****在一起的那人来的可怕。
那明明是个人，却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个人惚。
他的周身，都被诡异的黑色云气笼罩着，纵使谢小蛮被抓来与他绑在一起，那些黑色的云气也只是散了散，避开她，依旧缠绕在他身上。
那些黑色的云气，仿佛一条条毒蛇，或是无孔不入的毒虫，在他的身上萦绕吞噬，他身上早已没了一丝半缕的衣衫，那黑气所过之处，肌肉被一条条撕扯下来，和着鲜血一起，被黑气吞噬。
可黑气刚刚过去，那被凌迟吞噬的血肉，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恢复生长……长好之后，又被新的黑气撕开，吞噬……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尽温。
两人从腰间被捆缚在一起，近得几乎可以耳厮鬓摩，呼吸相闻，甚至可以听到他的血肉被啃咬撕扯吞噬的声音，可以听到鲜血滴落的声音，如此之近，谢小蛮却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他的脸。
那张血肉模糊，不断被吞噬，又不断在生长的面孔，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能看到漆黑如墨的眼，和那眼中深不可测的光芒。
谢小蛮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脊背发寒，浑身如同堕入冰窟之中，失去了所有说话的勇气，赶紧别过头去，拼命按捺着心头的恐惧和寒意，哪里还敢面对他。
“可怕吗？”
那人却笑了起来，仿佛在承受这凌迟之苦的人并非自己，连那痛，都是种快意的享受。
“你居然会怕……这五百年来，我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如此度过。小石头，你难道不记得了，这一切，正是拜你所赐，你居然不敢看看你自己所做的一切？”
“不是我！不是我……”
谢小蛮拼命地摇头，可摇头之间，正好看到几缕黑气钻进他的腰间，撕扯下****的血肉，露出里面猩红的内脏，她顿时恶心得吐了起来，可这一日一夜她都未曾进食，吐出只有黄胆水和酸液，烧得喉咙火辣辣的疼，更是泪流满面，无法言语。
那人冷笑着，纵使眼眶眉梢的血肉被吞噬，依旧带着轻蔑的神情俯瞰着她，仿佛亘古以来，便是这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哪怕是在如此狼狈不堪地遭受无穷无尽的凌迟之刑时，都依旧不改。
“枉你为仙界立下如此大功，想不到却转世成了这么个废物！”
谢小蛮浑身一震，脑中忽然有无数的画面涌入，这一次，每一个画面，都无比的清晰与连贯，都近在眼前，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那黑袍人亲手打造的弦音阁，那双素手描绘的画卷，两人相依相偎的甜蜜恩爱，随着那宠溺的笑容，就在最接近的一刻，就在那富丽华美的房间中，忽然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正是那纤纤素手，撕开了他的衣衫，他的胸膛，穿胸裂月复，在他惊诧愕然的表情中，一把握住了他的心，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生生从他的胸膛中掏了出来……
无数的黑气弥漫在周围，裹挟着他，从弦音阁坠落下去，一直堕入那漆黑无底的深渊之中……
她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正好按在他的胸膛之上，那里竟然空荡荡的血肉全无，任由她的手直穿了过去，毫无遮挡。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谢小蛮申吟着，头疼欲裂，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也好过遭受这般痛苦的折磨。
“小蛮！快走！——”
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突如其来地闯入她的耳中，如同当头一盆冰水，将她从纷乱痛苦的回忆中浇醒过来。
“师父！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谢小蛮猛然清醒过来，四处张望，却看不到玄默的身影，忽然想起，他明明被留在弦音阁中，又怎会在这里……心念电转间，她回首直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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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妖,第九十四章以心换心,第2页
的双眼，“是你！是你掠走了师父的神魂！”
难怪他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又如此肯定地保证，她只要来了弦音阁，就能还她师父。
原来，在惊雷池偷走师父神魂的人，根本就是他！
是他以玄默之名做下那等卑劣之事，杀害玄素，打伤师兄，害他身败名裂之后，却潜伏在他体内，伺机而动，方才会在玄默被玄天雷劫处决之时，挟持他的神魂一起回到此处。难怪谢小蛮想尽办法，也找不到玄默的神魂，纵使找回了他留下的灵息，也无法唤醒他。
一切的根源，都在此处。
“放了我师父！”
谢小蛮已经顾不得害怕他那令人恶心恐惧的半人半骷髅形状，抓住他的双肩，大力摇晃起来，他身上被黑气撕扯的七零八落的血肉纷纷落下，如同下了一场血雨一般，露出了森森白骨。可转眼之间，白骨上红光流动，血肉重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凌迟。
那人痛得咬着牙，却依旧冷笑着。
“放了他容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
谢小蛮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要我做什么！”
那人的面孔上的血肉这会儿已被黑气吞噬殆尽，上半张脸上的血肉正在重生，下半张脸确实白骨粼粼，森然的白齿开合之间，却仿佛还带着笑意。
“拿回我的心！”
“拿回我的心!——”
他的声音在沉渊中回荡盘旋，震耳欲聋，如同冰凌一般，直刺谢小蛮的心底。
谢小蛮只觉得自己牙关战战不已，浑身冷得如堕冰窟，却又无法回避，无法逃离，只能硬生生地点头，“在哪里？怎么拿回来？”
“小蛮……”玄默的声音只响了一下，便像是被封闭在某种容器中一般，消失无踪。
“看来，你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那人桀桀地笑着，每笑一声，都有鲜血顺着他的齿间流出，映着他那被啃噬得一片血肉模糊的面孔和森森白骨，更显得无比恐怖。
“以牙还牙，以心换心。小石头，带着我的心，你纵使转世千百次，也月兑不出魔族血脉。还给我，你就可以跟你的师父一起滚回凡间，双宿双栖……”
谢小蛮看着他诡异的笑容，隐约觉得他这话里，还包含着更为隐晦的含义，只是一听到玄默的声音，她便心绪大乱，尤其是感觉到他的神魂正在饱受煎熬，与那人一起在那黑气之中被侵蚀着，若是再耽搁下去，就算能让他逃难返回自己的肉身，灵力修为也会大受损耗。
只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膛，那里面明明跳动的，只有一颗心，若是给了这人……她听师父说过自己受伤后快速自愈的情形，如今看到这人，再对应脑海中那些画面片段，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所谓的天赋异禀，原来真的是来自于他。
前世的自己，真的曾经背叛过他，做下如此残暴的行径？
那人痛惜、悲愤的眼神，遭受背叛的打击，五百年来，被困深渊之中，受尽无穷无尽的痛苦，如同身在无间地狱之中，无数种阴暗的情绪从心间浮起，都是来自眼前这人，点点滴滴之间，都让她感同身受。
原来今生种种，都是前世的结果。
只是为何她种下的孽因，却要自己来承受结果。
明明这一生，她只想做师父的弟子，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不是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背负着上一世的罪孽。
“师父……保重……”
谢小蛮喃喃地念了一句，再无犹豫，低下头去，五指合拢成爪，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刺下。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纤纤素手剖胸剜心的画面，而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拼命地咬紧牙关，一分分，一寸寸，亲手撕裂自己的胸膛，握住那颗正在有力跳动的心。
“还给你！”
鲜血从指间喷溅出来，方一落到对面那人身上，那些黑色的云气便如同嗅到美味的毒蛇，纷纷从他的身上奔涌过来，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她的身上。
谢小蛮看着他接过那颗仍在跳动的心，放入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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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开只剩下白骨的下颌，森然一笑。
“放心，我会放了你师父，也让他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谢小蛮只觉得腰间一松，那人已放开了她。
无数的黑气从他身上咆哮着奔涌过来，缠着她，拖着她，一起向沉渊的更深处坠落。
在落下之时，她隐约看到，一点白色的灵光，从那人的身后亮起，朝着自己飞扑过来。
“师父……”
她低低地申吟了一下，只觉得胸口空荡荡的，痛楚传遍全身，再也无力支撑，终于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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