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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心与物 第八章 安静与闹腾 在对比中发现

尤只虎和康斯坦丁多聊得一会儿,那对康斯坦丁的痛恨,渐渐变得淡了,聊到后来,发现此人其实并不如自己想像般可恶,反而是一个极坦率的性情中人,心中反而微起好感,他暗暗思量道:“其实这多少也是我个人的嫉妒心在作怪,人家康斯坦丁有啥错?再说了,厄里斯喜欢谁是她的自由,为什么因为我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我、迎合我?她有这个义务么?”

咦,想通此理,他心中的纠结,就像消化了的食物一样,不再埂堵在胸口,整个身心舒畅得多了。

那康斯坦丁见他释怀,也很开心,拍着他的肩笑道:“兄弟,这男人之间,总是比女人容易勾通的,毕竟男人容易放下嘛,那成道不也要有大丈夫心,才能成就得么?”

尤只虎前生回溯所留下的知识记忆尚存,道:“我在回溯过程中,体验过前生的修为积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再重新拾起来。”

康斯坦丁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此处离大城市尚远,是地球上难得未开发的原始森林,应该没人来干扰。你就在这里试试,我给你护法吧,这地方虽然没人,可多少有些野兽出没。”

他说完话,便一个人向远处走去。

尤只虎想着前生入门的经历,暗道:“如果我理解没错的话,我从前是因为有安冬帮忙……。”转眼想起安冬,心中疑情大起,寻思:“安冬明明是我前生潜意识变现出来的人物,为什么今生也会投胎出一个真得形象来呢?”

想得一会儿,觉得无解,暗道:“采微和陈楠两人极为博学,改天找他们两人问问看。”

他记得他前生有两类修行入门的方法,一类是放松,一类是专注。而他在参宿神时,入门则是道家的丹法,属于专注类的。他回忆片刻,想起有意守丹田法,数息法,文火周天等等。

他试着盘腿坐好,双眼微闭,把注意力放在小月复丹田处。

关注了一会儿,又莫名想道:“嘿嘿,那天在虚拟城市的游戏里面,我做了一次假超人。这次练出本事来,我可就是真超人了。”念及此,心中觉得欢快无比。

过得一会儿,想起厄里斯,他又暗道:“在回溯之前,我觉得厄里斯真美,可为啥在回溯后,我对她的美不是那么认可了呢?”

细想一会儿,又道:“哦,可能是因为我回溯前生后,心中有了一个观念,认定她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子,又或是认定她并不是真喜欢我,因此我为自己得不到她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用这个理由来为我的失败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现在虽然只是高中生,可有了对前世的回溯后,许多观念也在跟着转变,不少知识学问也有所回归,因此看待世事,看待自己,都不是一个高中生稚女敕的心态,而是多少有了一些世故者的理性和圆滑在其中。

忽然间,他发现自己越想越远,早就没有在意守丹田了,赶紧又把念头拉回来,重新关注在丹田处。

可没多久,便又开始走神了。一会儿想到学校,自己现在的境界早超越学校里面那帮小屁孩了,俨然是一个沧桑的江湖高手了,学校不知有多少漂亮女生会崇拜自己,他走在学校的任何第一个地方,似乎都能瞧见远处有女生在偷偷看他。

接着又开始幻想某个校花暗恋自己,忍不住给自己写情书,鼓起勇气,放下校花的骄傲,在班级门口堵住自己,送给自己情人节的巧克力,而自己却深沉而忧郁地告诉她:“我是一个背负着千百年伤痛的人,我注定孤独,不想拖累你……。”而那校花却更加地理解他,坚定地只爱他一人,要以身相许来抚平他内心的沧桑。

想到这里,忽然发现自己走神好远,唾骂了自己几句,赶紧又重新专注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想到,今后的能力如何强大,在世间行侠仗义,救度众生,甚至想到外星人和地球人开战,地球人快漰溃了,一片绝望,在关键的时候他站了出来,打败了外星人,而自己也牺牲了……地球人这个时候才知道,那长相平庸、猥琐沧桑的普通男人,原来是整个人类的救世主。但他们却明白晚了,他们的英雄已经逝去了,他们在痛苦的哭泣中开始怀念他,在悲哀中写下他的传记,在联合国的广场中央为他塑像,各国争拍关于他的电影,人民忏悔从前那样看不起他,甚至无视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忽然听得耳旁康斯坦丁在道:“你怎么回事?坐了半天,就没安静过,整个身子骨动来动去的,你没法入定么?”

他被康斯坦丁的话打断幻想,愣了一下,疑道:“我怎么没办法专注起来?我觉得平时都没有那么多杂念,怎么现在坐下来,反而杂念多了啊?”

康斯坦丁笑道:“看来你从前的修行体验,基本算是废了。你现在没法专注,是普通人很正常的反应。你不是现在才有杂念的,普通人平时的杂念就多得要命,但大部分时候不觉得自己的念头多,因为习惯了嘛。可坐下来的时候,由于有了要专注的目标,产生了专注和不专注的对比,一下就感受到不专注是常态,而专注反而不容易做到了。”

尤只虎想了想他的话,微微沉静下来,梳理了一下自己前生的理论,摇头道:“这话大概不全对,或许应该说,普通人专注的内容多在和自己生活相关的现实内容上,多在远忧近虑上,多在对不可捉模的未来的幻想上,这是常态,这是惯性。现在要突然让我专注在与这些内容不相关的某一个点上,就像打破惯性一般,很不习惯呢。这就像一个正在短跑的运动员,他本来在向着一个目标高速前进,你突然拉他一把,让他来个几十度的大转弯,他不仅不习惯,不摔一跤才怪呢。”

康斯坦丁闻言一怔,稍想片刻,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人本来就是专注的,只不过日常生活中的专注,和修行时的专注,内容有所不同而已?”

尤只虎点头道:“是啊,你想想看,人遇到一件痛苦的事,要痛苦多久啊,不专注的话,能痛苦那么久?早分心玩其他开心事去了。还有,人幻想自己未来如何如何,常常把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幻想里面,把眼前事给落下了。只不过,个人的需要不同,因此专注的内容往往不大一样,性情不同,专注的程度也不一样吧。”

康斯坦丁没想到他一口气说了不少理论,都是和自己的观念相违背的,一时诧异起来。

那一般理论都认为普通人要专注很难,需要如何锻炼,这是各门各派的修行经典**识的理论。而尤只虎认为并非如此,是普通人本来就很专注,只不过专注的方向和内容不同,所谓锻炼,改变的只是所专注的习惯方向和内容,以及专注的程度和深度。

康斯坦丁笑道:“我一直没问过你的前生是师从哪个门派,因为不管你师从谁,在我看来,都无所谓,我肯定比你的任何师父都强。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想问问你的师门来历了。”

尤只虎摇摇头,道:“我前生是学心灵学的,研究人类潜意识,因为我同样学过宗教学专业,我的研究告诉我,这些内容是一致的,只不过表述不同,或者说,角度不同。”

康斯坦苦笑道:“原来你小子是无门无派,嘿嘿……我当年居然被你这无门无派的小子给惊了一下,就因为你拿着天机剑。倘若当年你没有拿天机剑,我当立刻识破你的修为不高,也就不会像对付高手那样对付你,我俩就不会结下命债……一个形象就可以引发人这么大的误解,可见人的思维定式有多强,成见有多深。”

尤只虎长出一口气,道:“看来我想捡从前的功夫来速成,是没办法的了,我不如回家去,想个办法让自己专注吧。”

康斯坦丁点头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在这星球之上,只怕没我办不了的事。”说着他拿出一只三角形的蓝色水晶,递给尤只虎道:“找我的时候,把这个水晶握在掌心,念三声‘康斯坦丁’,我即刻会到。如果你自己的法子不能帮你恢复修为了,还是跟我学吧。”

说着他抓住尤只虎的肩,用力一扔。尤只虎觉得整个身子向前猛扑,又是一阵晕眩……但转眼却发现自己正扑倒在家里的床上。

他正想去找安冬,谁知安冬已听到此屋内的动静,立刻打开门,冲了进来,与他面面相对。

尤只虎在先前的回溯中,已经知道安冬的来历,此时重新见到安冬,就像是见到多年的老朋友,似乎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安冬的感触和他一样,走到他跟前,双手环过他的腰,仔细地看着他。

尤只虎用手抚着安冬的脸,滑过安冬脸部轮廓的每一寸肌肤,皱眉道:“我记得前生你也是这么真实,和现在一样得真实,那你现在到底是……。”

安冬嘻嘻笑道:“你怕现在这个我,也是你潜意识里面的?这还不简单,让别人看看我不就成了?别人我能看见我,不就说明我是真得了?”

两人手握着手,坐在沙发上,尤只虎的眼睛一直没有从安冬脸上移开过,安冬见他看自己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笑道:“记不记得你前生带着大家硬闯众神之车的事?”

尤只虎点点头,安冬又笑道:“那一次,你我各用一半身体抗敌,从此不分主次,就是两个人格在操纵着同样一个身体,两个独立人格就是两个人、两个我呢。”

尤只虎对前生的知识还记得不少,想起佛教中有《佛说入胎经》等专门讲解人投胎的经典,虽然他没有专门看过,可这些内容都曾被收录在传送阵的数据库中,他也因此而了解,疑了片刻,道:“难道说,我当时死的时候,产生了两个中阴身?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可偶从前看过的书里面,好像没提到这样的内容啊?”

安冬完成回溯清醒后,由于她没有把心思专注在过去的仇恨这一个点上,而是单纯地接受,因此所能回忆起来的内容比尤只虎要多得多,见尤只虎不解,她笑嘻嘻道:“记不记得道门学术里面有个分神过程?那分出去的无量个你,哪一个你不是你自己呢?又哪一个你是你自己呢?一个念头就是一个你,分神结束后,就只一念纯粹的你,那时就是道家所谓的纯阳体罗。”

见尤只虎依然糊涂,她忍不住揪住他的脸,嗔道:“你是不是又被厄里斯那个纷争女子给迷住啦?啥都记不起来啦?上一次你爱上她,就带来一场感情纠纷给送了命,这一次你还想这样么?她可是纷争女神!”

尤只虎被她揪得发痛,好不容易才摆月兑,大声道:“我不会再喜欢她了!不会了!”但似乎这样的表白过于无力,太做作,又解释道:“我不想自做多情,我今生只想好好修行了,真得。”

安冬看着他的脸,道:“你这话说得好刻意啊,明显有过度补偿心理在作怪嘛。心里面还在喜欢她,却想通过口头上的不承认,来安慰自己嘛。”

尤只虎无法辩驳,沮丧道:“我刚才遇见康斯坦丁了……。”

说着他把先前的事一一说给安冬听。他在回溯之前,对待安冬,从来都认为这是自己最爱的妹子,可回溯之后,不知不觉地又把安冬当作当年的另一个自己,忍不住啥事都想听听她的意见,啥话都想说给她听听。

安冬眉头微颦,她对尤只虎再遇上康斯坦丁一事并没多少惊奇,只是想着尤只虎不能专注的事,好一会儿,她才道:“我记得许多前生的资料,你是靠着我的潜意识指令机制,条件反射式的进入一个故事场景似的状态,然后在这个状态下进行身心转变的。”

尤只虎深入地想了一下,似觉当初的印象又回归了一些。安冬道:“要不然,再去找特老大,让他给你做一次回溯,不要那种身体体验的,只需要更多地记起前生的知识就好?”

尤只虎摇摇头,道:“我刚刚有点释然从前的事,不想再在回溯中看到那些场面了,我心理脆弱,得慢慢消化前生的事。”

安冬道:“你还回学校去上课吗?”尤只虎想了一下,道:“咱们还是得继续上课吧?”

安冬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学校去了,我准备跟着特老大学习,跟他学习可比在学校学的内容强多了。”

尤只虎道:“如果我们都不上学校了,学校早晚会找到爸妈这里来,爸妈不会接受这种事的,到时候家里面可闹腾了。我还是把高中念完吧,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就可以宅在家里面,这样可以安心修练了……其实呢,主要是我今生想修练的心好像不是特别强烈,虽然有兴趣,可真要做起来,兴趣又不是特别的大。”

安冬知他因为生活富裕,想要摆月兑现状的心并不强烈,因此也不想多劝他,只是道:“明天开始,我就天天到特老大那边去玩,你去学校的时候,就给老师说我跟着爸妈做生意去了,而爸妈回来的时候呢,你就给爸妈说我上学去了……记得哦。”说着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尤只虎“呃”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一有空闲便试着打坐。可从没坚持过一个小时的,好不容易有一次快坚持到一个小时了,却猛然发现自己大部分时间在想虚拟城市那个游戏里面的事,而且是不知不觉地已经想了很久了。

他试过数呼息,试过意守丹田,试过体呼吸,试过抱气,试过内观,试过念咒……凡是他能记起来的,凡是佛道两家经典上有的方法,他全试过了,没一个能坚持下去。这不仅让他越发浮躁起来,而且还让他信心大减,越来越不相信自己能练成了。

那时的网络比现在要发达得多,只要你需要,只要你想学习,没有找不到的资料。尤只虎下载了大量的佛道两家的书,那个时代的佛经大正藏和道藏不仅统是白话文,各种语言版本都有,而且大量的心灵学资料、潜意识灵修资料也是随处可寻……其实现在这样的资料,在网络上也几乎是遍地开花啦。

有些想修真的人哥们儿,想穿越的哥们儿,想开发自己潜能的哥们儿,总是大叹古代啥秘籍失传了,神仙佛祖都不出世了,一没书二没师父,没法修啊。其实呢,无心的人、懒散的人找东西,从来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而有心的人、勤劳的人找东西,一直都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尤只虎在网路上晃悠了好几天,东西找了不少,可就是没办法静下心来,更别提专注了,他暗暗奇道:“前生的我,为什么专注就那么容易呢?”

他想找康斯坦丁问问有没有啥速成法,但心中又总觉得自己也懂,何必求人?又想找采微等人问问,但他前时对厄里斯态度不好,此时回去,又觉得放不下面子。

正盯着电脑上的资料发愁,忽听身后有人轻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他心中一凛,从声音已听出是厄里斯来,转头一看,正见厄里斯一身白色短裙,外套一件黑色西装,悠闲地坐在自己身后的沙发上。

那厄里斯虽然外貌看着年轻,和安冬不相上下,可那眼神中的不羁、自信、随意,却绝不是安冬这个年纪有的,也不是世俗中这个年纪的女子所能装得出来的。

这既美丽又聪明的气质,既香艳又超月兑的情愫,立刻把尤只虎先前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瞬间沉浸在宁愿被诱惑,宁愿死在牡丹花下的愿望里面。

厄里斯见他盯着自己发呆,已知其心态,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当初就是这样的,为了一个女子可以连命都不要了,今生还不长记性啊?你不怕我又辜负你了?”

尤只虎被她的话刺激了一下,立刻从沉迷中清醒过来,那前世的画面又闪过眼前,心中又升起失落的郁闷,喃喃道:“你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康斯坦丁么?他现在正在地球上,你不去找他?”

厄里斯翻了一下白眼,道:“我知道他在地球上,特老大的系统已经监控到他了。我干嘛要去找他?我当初喜欢的是他那时犀利的形象,并不是他那个人,如果你也犀利一下,我自然喜欢你罗……谁让你不犀利一下来的?这能怪我么?”

尤只虎觉着她的口气怪异,细看她的神情,尽是俏皮淘气的样子,他也忍不住被逗乐了,胸中压抑立刻消失殆尽,不禁急道:“我我我……我该怎么样去犀利一下?”

厄里斯一愣,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半认真半玩笑的话,他竟然如此认真,心中又感满足,又感担忧,怕他过于脆弱,一点点感情刺激就可以把他逼上绝路……这是厄里斯不希望看到的事,也是厄里斯非常厌烦的事。他虽然喜欢小男生的纯情,可也讨厌小男生的无知,更厌烦小男生的脆弱。

她对尤只虎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拉着他的手,笑道:“当年你在参宿神的时候,表现得过于犀利了,以至于我不知不觉地把你当作是一个江湖老手来对待……。”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同情或是怜悯,相反,因为当时我从没见过天赋像你这样好的人,总觉得自己可以从你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不自觉地把你当作是一个心灵上的依靠,这种感情超越凡夫的情感,不能用简单的爱情准则来衡量的。”

尤只虎呆了片刻,怪笑道:“我没想到你的口才这么好……几句话把人的心说得好舒畅。”

厄里斯抿嘴一笑,道:“前些日子我听陈楠聊起过,他在道上听人说,我哥玛尔斯好像跟着一个小白脸在闯江湖,这小白脸比他年轻得多,出道也相当晚……你想想看,玛尔斯是战神,不是个没脑子的人,这么做不奇怪么?”

尤只虎联想起她前面的话,道:“难道说,玛尔斯认为那个小白脸能给他带来一种依靠,能帮助他升级什么的?”

厄里斯点点头,笑道:“不错,正是这样。修行人,有时候因为境界不高,难免偶尔会陷入凡夫的情感世界中去,可修行人的终极目标,毕竟都是要彻底摆月兑生死。在人生同时面对多种取舍的时候,这个目标能否实现,往往是最重要的取舍标准。那玛尔斯多骄傲的人啊,他都能放下架子、放下自尊、放下面子,跟着一个小白脸混,可见这个目的对修行者而言,有多重要。”

尤只虎奇道:“那小白脸是谁?这么强大?”

厄里斯摇摇头,道:“不清楚,陈楠老大所知也有限。有传说那小白脸和地藏菩萨大有渊源……我对佛门的东西不感兴趣,不想了解太多。”

尤只虎听了厄里斯的话,心中自信渐渐回归,竟觉得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那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众生都盼望着自己赶快出人头第、出类拔萃、出尽风头,然后极端膜拜地跟着自己走向光明的未来……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傻笑起来。

厄里斯知他的心思变得快,一时苦笑道:“你这人好奇怪,怎么说走神就走神,又想到哪儿去了?”

尤只虎双手一摊,无奈道:“我现在是凡人嘛,凡人做事不容易专心的。”

厄里斯笑道:“你现在恢复到哪个程度了?刚才我体感了一下,你好像一点都没有恢复似的。”

话音刚落,厄里斯的脸色忽变,伸手抓向尤只虎的胸口,将他提起扔向沙发后面,自己却腾空直上,背贴在天花板上,喝道:“是谁?!”

但一切平静如故,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同。

尤只虎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厄里斯,悄声道:“大神,你好威武!刚才咋回事?”

厄里斯笑了笑,跳了下来,四周看了看,皱眉道:“好奇怪,刚才我明明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忽然在沙发前面升起来,但这力道莫名又消失了。”

尤只虎站起身来,笑道:“怕是在江湖上混得太久,仇人太多,疑心重吧?”

厄里斯瞪了他一眼,伸手揪着他的耳朵,骂道:“啥时轮得到你挖苦我来的?”

尤只虎痛得大叫,还想还嘴,却见眼前闪过一个影像,那影像抖动了一会儿,现出特斯拉的样子,对两人道:“你们到我的试验室来一下,我发现了一些怪事。”

厄里斯话不多说,拉上尤只虎,急闪而去。

特斯拉站在那巨大的屏幕面前,见两人过来,说道:“厄里斯,你刚才在小猫家里面,是不是突然感受有股力场升起来了?”

厄里斯点点头,道:“不错,哎,是你做的?”

特斯拉摇头道:“不是我干的。我本来正在监控小猫的身体状态,想看看他回溯后有啥副作用,没想到那个房间的以太场突然间有异动,我觉得好奇怪,怕你们出事,赶紧把你们叫过来。”

尤只虎一听这话,立时叫道:“特老大,你一直在远程监控我?你你你……你这**狂!”

厄里斯更是吃惊,想起两个刚才还在打情骂俏,一定被特斯拉看得清清楚楚了,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心中暗骂道:“这特拉斯活该一辈子没女人嫁给他!”

特斯拉没注意到两人的尴尬,一边调试系统,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啊,有人好像和我一样,同时在应用层面监控着以太场,可这人……这人对以太场的应用,好像比我更厉害呢,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了解以太场的人么?”

采微在他身后道:“这倒不一定,修行人中,许多人都能深入极微细的心识结构中去,我执量变后,能影响的世界范围极广。”

陈楠也道:“是这个理,不然那些呼风唤雨的本事咋来的?某某的心量变了,原来身外世界的一部分,对他而言,不再是身外的了,他能控制了呢。”

猪小弟在后面补充道:“若是我的量也变了,是不是我的量所覆盖的世界里面的人,全都变成猪?”

乘风苦笑道:“你倒是会普度众生,把大家全度化成猪。”

特斯拉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这人明显是用了一套极先进的系统在操作以太场的应用层,和我一样,只不过比我更加随意些,他好像……好像能定点在某个地方,直接从以太场产生物理现象。”

众人齐声惊道:“无中生有!”

这群人和特斯拉相处有一些日子,都知道他所说的以太场是一种尚未有任何形式结构的原始宇宙场,从那个场直接产生物理现相,无疑就是无中生有地直接创造。

尤只虎忽然道:“咦,特老大,安冬呢?我怎么没看见她?她不是说她要来跟你混的么?”

特斯拉笑道:“她在另一个房间学习我那些设备的使用,呵呵。”

尤只虎想起前事,对特斯拉道:“特老大,我好难专注啊,有没有啥法子能让人持续专注的?”

特斯拉笑道:“办法倒是多啊,就算不用我的设备,催眠术也是一种嘛。”说着他放下手中的操作,道:“不过呢,我个人还是倾向于你自己慢慢调整心态,自己进入专注比较好。通过外力铺助进入专注,往往由于别人不了解你内心复杂的心识结构,而带来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见尤只虎依然愁眉苦脸,特斯拉笑道:“你前生好像是学心理学的吧,那专注的法子很多啊。不见得要专注在一点上,才算专注啊。专注在一件事情上,一个过程上,也能专注啊,把那件事情或那个过程,包装一下吧。”

他这话,在场诸人多少懂一些,但未必全明白他的意思,可尤只虎却是豁然开朗,连连拍着自己的额头道:“哎呀呀,我忘了还可以用这个办法来搞定呢。”说罢转身跑向另一个房间,独自折腾去了。

那特斯拉的意思,就是说,你不是不能专注在一个点上嘛,没法专注在什么丹田上啊、没法专注在什么数息上啊,那就把所专注的内容改一下嘛,改成能让你专注的内容,然后把啥丹田啊之类的东西,包装进这些内容里面,自然而然地在专注中完成练丹田之类的功效。

尤只虎跑进一个房间,伏在桌前,想了一会儿,然后写道:“我开始放松,从头脑开始,放松我的头皮,放松的额头,放松我的耳朵,放松的眼皮……。”

他一直写到“放松我的脚趾尖”,算是把放松过程写完了。想了一想,又开写道:“我开始深呼吸,我吸进宇宙的精华能量,进入我的小月复,我看到那些能量在丹田处驻留,闪闪发光。每呼吸一次,那些能量就增多一些,光亮就增强一些,那种光真是好看……。”

他写了一大堆关于能量如何在丹田发光的词,暗道:“有这么长的过程,我怕是不容易走神了……。”

正在写着,忽觉身上有什么力道扯了一下自己,他转头去看,却啥都没有,暗道:“我产生幻觉了?”

他背了一下整个过程,大概背熟了以后,然后到床上去,**坐在一个枕头上面,把脚自然盘着,这样可以让大腿的弯曲程度不用太巨烈,能多坐一会儿。同时在后背也垫上一个枕头,自己则通过枕头靠在墙上,这样不用太费力就能实现腰直,以免放松以后,腰就弯曲下来。

两只手掌随意交握在一起,然后坐直,开始放松,试着回想刚才背熟的内容。

坐得一会儿,当想到“放松我的胸口”时,忽然想起厄里斯,忍不住暗道:“她今天穿的那套白色短裙真好看,上面的胸部微微露了一些出来,让人想喷血……。”

此念一起,种种相关联想跟风而至,他好容易想得累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神好远,忍不住痛骂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总是不能专注下来?!”

这才明白他的前生,因为专注在不知不觉中,因此根本没有怎么体会过修行路上的艰难,今生没有前世同样的经历,几乎就是一个百分百的凡夫,方才发现修行之难呢,就连开始起步的稍稍专注,也很难做到。

正在疑处,却见那采微推门进来,对他笑道:“猫施主,不能专注是吧?”

尤只虎苦笑道:“不知为啥,很快就会走神,而且腰酸背痛,两只脚也极不自在,好烦。”

采微走到床前,笑道:“那是你不够发狠,换作是我,发个猛愿,一口气来个万缘放下,一切生前尘后事全都不顾,一切喜欢的和讨厌的人事全都不管,一切心绪起起落落全都不理,一切善恶取舍全都不要……只在那一念上,除此之外,更无别事……。”

尤只虎正要赞他生猛,忽然想起一事,摇头道:“这样啥都不要,啥都不管了,就算修出啥本事来,人生又有啥乐趣?”

采微皱眉道:“若不这样,你心中所绊之事极多,又如何能放松?放松尚且不能,又如何能放下?不能放下,必然死执肉身,一念不纯,又如何能超月兑?”

尤只虎暗道:“这光头说的意思,我虽然听着不爽,但却与我前生研究的宗教内容相吻合的,他们就喜欢说啥空啊,放下啊……这样活着可就没乐趣了。”

但转念又想起厄里斯的话,若不修出点名堂来,厄里斯似乎又看不起自己,她对自己的期望可极高……一时间想做英雄的愿望,和想享受放纵的乐趣,两者好像矛盾起来,这让他陷入两难的苦恼中去了。

这时陈楠又走了进来,笑道:“从头开始,很烦是吧?”

紧跟着乘风和猪小弟也进来了,一时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种种建议多得不得了,这两人的建议远不如采微和陈楠的精辟,那猪小弟道:“我的经验嘛,很简单,让特老大做个啥仪器,在你脑子上来那么一下,就像当年你在我脑子上干的那些事……不就一下搞定么?”

采微摇头道:“这不大好,当年小猫的修为很强悍,给猪小弟的那一下,他自己心中是有分寸的,我瞧特老大现在的德行,和当年差不多,虽然比咱们聪明,可做事常常也比较喜欢冒险,并非事事都讲究精确呢。”

忽然间安冬走了进来,双手插腰,一脸严肃地对众人道:“大家伙都出去吧,不用给他啥建议了,我哥的毛病只有我能对付。”

这群人“呃”了一声,但见安冬自信的样子,大家只好听其所便。

安冬见人都走光,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摁下开关,里面竟然放出流水的声音,她对尤只虎笑道:“好了,你听着这个,保证能安心下来。”

尤只虎奇道:“你这算啥事?我心里面已经够乱了,你还放音乐,那不是乱上添乱?”

安冬做了个鬼脸,笑道:“咱们走着瞧,嘻嘻。”说罢转身带上门离开。

尤只虎不知她用意何在,听了一会儿流水声,但觉哗哗啦啦的流动感持续不断,暗道:“难道她想帮我营造一个飘渺的神仙意境?让我被暗示?”

念及此,他叹道:“安冬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乱,这小小的暗示对我根本就没用。”

但又觉得不便现在就否定她,总得装模作样地试试,然后再告诉她结果,这样她比较容易接受她的失败吧。

尤只虎摆正身子,继续放松。谁知,这次却完全不同,内心说不出的安静,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居然竟一口气就放松下来了,那开始尚有的杂念悄然消失,顺顺当当地、自然而然地开始关注那呼吸的过程。

却不知门外的安冬正在给众人解释道:“我哥这人嘛,喜欢没事瞎想,对自己的想法很不容易放下的。你让他观自己的内心,那肯定是越观越闹腾的。我给他放上一段流水的声音,他对比之下,会觉得身外的声音,比他内心的声音更闹腾,自己那小小的杂念显得微不足道了,就不会乱上添乱,容易安静下来。”

众人恍然大悟,极赞安冬姑娘智慧与美貌并重,才气与聪明过人,果然是新时代杰出的女性代表。

安冬瞪眼瞧着众人,故意压低声音道:“不要瞎拍马屁啦!这可不是我发明的,这是中国明朝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师的办法啦。”

当年憨山于五台山静坐,久久不能入静,后干脆转到一座桥上,任那流水声哗哗而过,反而能顷刻息心,即是为此。

众人听了安冬的解释,方知原由,转而又赞叹此法虽然不是安冬姑娘原创,但安冬姑娘博学多闻,万法由心,信手拈来,无一不是方便利人,正是应机度人、随缘解缚的大菩萨啊。

安冬被众人夸得头痛,不堪其扰,赶紧跑回自己的试验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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