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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谋福

下午四点,齐常乐也赶回齐家四合院,与齐江平见了面。哈

“臭小子,你也舍得回家。八年了,呆在天子坟公社那穷山臭水沟,就是不回来,仿佛在那还生了根,发了芽。”

一见到齐江平,齐常乐开口骂道。

“常乐爷,我可不是不想回家,我是想我爸。回家见不到爸,我心痛啊!”

齐江平哽咽道,触物生情,物在而人不在,心伤啊!齐江平的眼里又有泪水在打转。

“言章不知在那儿劳动改造?我们也想他。”

齐常乐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到那棕色长沙发上,再没有说话。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三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哥,电话里,你说有上亿丈布券,不是开玩笑吧!”

好一会儿,齐常乐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他轻声问齐知足。

“我什么时侯开过玩笑。”

齐知足瞧了一眼齐常乐,面对齐常乐的置疑,他很不高兴地回答道。

“没开玩笑就好,我一放下电话,就把省人民纺织厂仓库里的布全部处理了,那可是三大仓库,数十万匹布啊!”

齐常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他看向齐知足的脸,见齐知足神色淡定,他又赶紧问道:“哥,你的布券呢?”

没看见实物,齐常乐的心就一直悬着。

要是拿不出布券,他可有牢狱之灾啊!肯怕后半辈子会在狱中度过。

“太冲动了,听说有大量布券,就被这信息冲昏了头脑,干了一件年青人才干的傻事。”

齐常乐心中嘀咕。

“江平,拿布券让他瞧瞧。”

齐知足神气地大声吩咐齐江平,仿佛他又成了一位了不起大人物,开始指点江山。

齐江平也闻声配合,他走到客厅西北角,将那两只从天子坟公社挑来的编织袋,一步一趋地挪到了客厅的中央。

齐常乐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编织袋跟前,匆忙解开系编织袋的红布绳,从袋中掏出一大叠花色布券。齐常乐将布券放在手掌心,认真仔细地翻看着。

“江平,这是怎么回事?”

齐常乐不相信眼中的事实,抬起头,双眼盯着齐江平,疑惑地问他。

齐江平蹲子,一边拉开编织袋的大拉链,一边将天子坟公社这两天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讲给齐常乐听。

“原来是这么回事?近几年来,我对布券的流动,一直很奇怪。今天,我终于想明白了。”

齐常乐将那捆布券扔进编织袋,站起身,重新回到沙发前,安静地坐了下来。

“常乐爷,布券让你困惑这么久?”

齐江平将编织袋又移回原处,他走到齐常乐身边,疑惑地问齐常乐。

“还不是那些布券。”

齐常乐右手指了指墙角的编织袋,一副幌然大悟,如释重荷的样子,开心说道。

“那些布券?”齐江平看了一下编织袋,又盯着齐常乐红润的脸。

“你不知道吗?”

徐常乐侧过头,瞥了一眼齐江平,继续说道;

“你在天子坟公社那偏避角落,自然不知道这布券的行情。”

“布券,在省城,黑市价已炒得老高老高,政府已全力打击投机倒把分子。”

齐知足看齐江平一头雾水的样子,连忙向他解释。

“到底是什么回事?真让人急死了。”

齐江平急问道,他越听越不明白,犹如那丈二的和尚,模不着头脑。

“你说你们天子坟公社有多少布券。”

齐常乐缓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切入点,他开口询问齐江平,声音很小,没有先前的急促。

“七年来,天子坟公社农经委共发放了十二亿丈布券。”

齐江平随口答道,这个数据是公社农经委主任赵心宽,昨天下午下班前,报给文国安的数据。

当然,这是一个参了水的数据,实际数据要比这个大得多。要不然,怎么会发生上千群众,围堵公社革委会大门。

“那你知道,去年省计委计划发行多少布券?”

齐常乐问道。

齐江平看着齐常乐,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对纺织行业不甚了解,置身于局外,那里知道这些弯弯绕。

“去年发行四亿丈,今年只发行二亿丈。”

齐常乐答道,他身为省人民纺织厂厂长,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有这么多,布券还减半了。”齐江平问道。

“对,四年连续减半发行。”齐常乐沉声说道。

“为什么?”齐江平拉长了脸,那仿佛是一个长长的疑问号。

“还不是你们天子坟公社惹的祸。”齐常乐瞟了一眼齐江平,他移了移身子,大概坐久了,有点也腰酸背胀的感觉。

“这与天子坟公社有什关系?”齐江平更加迷惑了,天子坟公社可是一个偏僻的山村小角落,地图上根本找到一丝痕迹,就如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能腾起多大的浪花。

“你们天子坟公社的群众,将大量的布券放在抽屉里,不让它流通。布就只能放在仓库里了。”

齐常乐苦笑道,这几年,省人纺时常停工,而厂长齐常乐不知伤了几回心。

齐江平终于明白了,乡亲们把布券放在抽屉里,就等于将布囤集在国营百货商店的仓库里,因为一尺布券对应着一尺布。

这与商人将大米囤在自家粮仓,没有区别,想不到小小的天子坟公社,居然能影响到楚江省的纺织行业。

“并不乡亲们不想流通,而是他们连饭都没吃饱,无钱买布,让布券流通。”

齐江平解释道。

“这不仅苦了乡亲们,他们并不需要布券。”齐常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纺织厂也受了牵连。”

齐常乐看到齐江平一副求知的样子,他继续说道:

“布券发行减半,生产也得减半。小厂减半影响不大,但是,我们省人纺,那可是全省的航空母舰啊?”

齐常乐摇着头,叹着气。

“上万职工,数万张嘴,生产一减再减,减得仅剩下一口饭。”

“那怎么办?”齐江平最怕挨饿,他急切地问。

“我一听有上亿丈布券,立即组织那休闲的七千职工和一万名家属,将仓库里的存布处理了。”

齐常乐看了一眼齐知足一眼,笑道;“幸好哥没骗我,要不然就得让他给我送牢饭。”

“布券能盘活省人纺?”齐江平挺了挺略有些僵硬的身子,还向齐常乐的方问挪了挪,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当然,我们拿到布券,就去省物质局换来纱绽,就能恢复生产。”齐常乐自信地说,眉飞色舞的表情,报露了他兴奋的心情。

“等等。”

一直呆坐一旁的齐知足立即喊岀了暂停,他举起他的右手,兴奋地说:“亲兄弟,明算帐,这布券……哈哈!”

齐知足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浓郁厚铜臭味,他神气活现,终于找到了感觉,不再呆坐一旁,边缘化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照市面价结算。”齐常乐马上答道,语气中充满了讨好的味道,就如那妓院的妈咪迎接很久末登门的豪客。

“不行。”齐知足立即拒绝,他还用左手轻轻敲打着翘起的右腿,闭着眼,还轻轻地哼唱着。

“大哥。”齐常乐央求道。

“黑市价。少一个子不行。”齐知足睁开双眼,眯眼看着齐常乐。

“现在政府抓投机倒把很严厉,你不怕……”齐知乐语气一缓,更换了进攻方势,他威胁徐知足道。

“我好怕,哈哈……我让这些布券躺着,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徐知足哈哈大笑,抓到徐常乐的痛处,顿时高兴起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

“你想……要怎么样?”齐常乐败了下来,语气也软了下来,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我想替江平争点利益。”徐知足见徐常乐服了输,也一改狂傲的语气,他回到沙发边,重新坐好。

“江平可是替公社办事,那可是公事。”齐常乐站了起来,走到徐知足身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他盯着徐知足,一字一句小声说道。

“在家里办,就成了私事。”徐知足大声嚷道,他移动了一子,稍离了齐常乐。

齐江平看着两人争论,心里也很高兴,想不到自己因祸得福,上一世,布券毁掉了他一世。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就万万不能,这一点,齐江平深有体会。

前世,因为差钱,他才与姚佳慧擦肩而过,正因为差钱,他失去太多太多,造成他终生碌碌无为。

平凡是福,这一生,齐江平拥有了先知先觉,他可不想浪费这次重生的机会,不想今生再平凡。而他只是普通的平民,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大人物的一声咳嗽,都能使他万却不复,所以得加倍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

他抬头看向两位老人,稀疏的白发,满脸的皱纹,还有那衰老的身子骨,两位叔爷己经老了,也许这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帮助他齐江平。

“这一生,我要好好地利用这次布券,以此为起点,为我,为身边所有人谋福。”

齐江平心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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