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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异变

清晨,天子坟公社党委会议室。和往常一样,这里正召开着每天早晨必进行的请示会。

齐江平呆呆地坐在墙角角落,挺直着他那木纳且有些僵硬的身躯。两只粗壮厚实的手掌,自然地平放在膝盖上。

他一言未发,纹丝不动,这模样,宛如古庙中的那尊久经岁月侵浊的泥菩萨。

公社领导的激情讲话,刚从他左耳中传进,又迅续从右耳中飞出,没有在齐江平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痕迹。

会议室内,十几杆烟枪制造出来的大量呛人烟草气味,刚升腾到沉闷的空中,就悄悄地隐藏在那淡淡的白色云雾里。

微风从半开半掩的会议室大门渗进来,那呛人的烟草味就趁机扑向了齐江平,它气势汹汹地侵入齐江平的鼻孔,猛烈地,不停地刺激着他的咽肺。

会议室里,响起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特别是坐在主席台上,严肃威仪的女副镇长陈红。

她左手抓着办公桌桌脚,右手紧紧捂着胸口,躬着身子,低着头,口中不停地大声咳嗽,那副心肺即将咳出来的样子,令人揪心。

此时,年青的妇女主任赵丽丽,迅续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踩着那近十公分高的高跟凉皮鞋,发出一阵阵“吧嗒、吧嗒”声,就象一匹寻春的野马。

她摇摆着苗条的身子,扭动着圆实的双臀,向齐江平坐的那个墙角角落走去。

纤细女敕白的双手,慢慢地推开了几扇玻璃窗户,晓风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立即吹进了会议室,将呛人烟草气味冲淡。

赵丽丽理了理飘动的长发,瞥了一眼齐江平,嘴角露出了一丝媚笑。

忽然,凉皮鞋从赵丽丽抬起的左脚,轻轻地滑到地面上,皮鞋落地,并没有发出一丝轻响。

她没有低头搜寻鞋子,而是偷偷地,用她那光着的脚丫,在齐江平翘起的二郎腿上,来回蹭了几下。

当女敕白的左腿接触齐江平粗壮的右脚时,赵丽丽差一点惊叫出声,她全身一软,右手快速抓住窗户上那根漆着红漆的钢筋,稳住了即将倾倒的身子。

赵丽丽含羞地将头藏在臂弯里,而那傲人的胸脯,高高挺起,它还随着呼吸的一张一翕,上下抖动不停,成熟得能拧岀水般的骄躯,展现在齐江平的眼前。

第一次和齐江平**接触,居然让赵丽丽春潮澎湃。

她那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瞟向端坐的齐江平,不停地向齐江平放射摄魂着光茳。

然而,不管是呛人的烟草味,还是赵丽丽身上散发的浓郁胭脂香味;也不管是赵丽丽左腿,瞬间传导的阵阵热流,还是她一连串精彩的勾魂动作,没有令齐江平作出任何反应。

从始至终,齐江平没有发出一声咳嗽,他的形态和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脸还是那样苍白苍白,如同生了一场大病,刚刚恢复;呼吸声还是那样短而急促。

齐江平依然稍抬着那仿佛注满铅水沉重的头颅,两眼盯着会议室那白色的天花板,似看非看。

在赵丽丽的眼中,此时的齐江平,好象没有了精、气、神。要不是鼻孔发出的一阵阵急促的‘呼咯、呼咯”声,表白着他仍存在于这个拥挤而又狭小的空间里。

显然,齐江平人虽活在会议室里;但是他的魂已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似乎月兑离了躯体,云游于天外。

看来,赵丽丽的这次倾情表演白忙了。

“榆木疙瘩,木脑壳。”赵丽丽心中骂道。

刚才,她不知从那儿借来了勇气,在大霆广众,众目睽睽下,偷偷挑逗年青帅气的齐江平。

“等着吧!看你怎样逃过老娘的五指山。”

这次倾情表述,虽未得到满意的收获,但那种那勾魂动魄的刺激,让她食而知味,撩起了屡战的决心。

赵丽丽很不乐意地穿上地上的那只棕色凉皮鞋,左手快迅地放在胸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挺拔,双腿交替,用力地蹬着水泥地面,向大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赵丽丽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翘着嘴,很不高兴地坐了下来。

“今天…今天怎么了,我为什么会那个样子?”

赵丽丽坐在椅子上,静下心来,扪心自问。她用手模了模火辣辣的脸,抬头瞧向墙角边静坐的齐江平。

她感觉到今天的齐江平,与往日不一样。往日,她从未将齐江平放在眼里,她一直自诩自己是那久栖枝头的凤凰,而齐江平就如那平地上的一只土鸡土狗。但是今天,她有一种对齐江平拜倒、臣服,想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而身体越接近齐江平,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即便此时的齐江平,表情依旧木纳,身体依旧僵硬,她仍然还是那样的情不自禁,而她又思索不出,这到底又是什么原因?

然而,此时的齐江平并没有发现,这位妇女主任那久养深闺的涛天怨气,齐江平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他把身边的一切当成了空气。

他只觉得头很胀很胀,宛如十八磅重锤敲击过,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会议进行了多久,一天还是十年。貌似时间很长很长,半个世纪还没有这么长。也不知道,请示会是何时结束?看到所有领导们从座位上站起来,陆续涌出了会议室。他就紧跟在他们的身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同一个机器人,安静地走出来,默默而无言。

会议室外,七月的太阳还没有从东方升起,天空还是那样瓦蓝瓦蓝。气温不是很热,齐江平在凉爽的晓风吹拂下,神清气爽,每一个毛孔象润烫一般,感到无比的舒服。

轻风宛如一个温柔多情的少女,轻轻拔动着齐江平头顶上那乌黑柔密的头发。几只不知名的小鸟,躲在那歪脖子樟树的树叶间,尽情地自由欢唱。

齐江平站在公社大院中那棵最大的樟树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听着欢快而又无序的晨曲,思绪也慢慢回到现实中来。

忽然,齐江平伸出右手,用力拍打着自己那沉重的,昏眩的,如同即将要爆炸的脑袋。

“没作用,没有一丝作用,还是和先前一样胀痛。”齐江平自言自语,他居然采用那种以痛止痛,那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用力一咬。

“哎哟。”齐江平大声惊叫一声,大脑马上传来信息:很痛,很痛。

两眼盯着右手指,食指尖出现了两个凹进的牙齿印,随后又被一粒绿豆大小,鲜红色的血珠填满。

淡淡的血腥气味向天空传播,樟树上的几只麻雀,似乎感到了危险,‘哗’的一声,从树枝上掠起,冲向天空,随后四散飞走,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会疯,我真的会疯掉。”

齐江平将手指上的血珠抹掉,对着天空,高声大喊。

他这样虏待自己,不是精神失了常,而是因为今天早晨的一个梦。

每个人都做过梦,即使那一岁大的幼儿,也在睡梦中,发出一阵阵开心的嘻笑。

但齐江平这个梦很特别,它深深地刻在他脑海中,印在他的灵魂深处,而且非常清晰。

梦中,他是在省审计局召开职工大会,忽然出现在三十年前早请示,晚汇报的活动会上。

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仿佛就是昨天,发生在眼前。

他居然由一个饱经风霜的审记员,变成了一个七十年代未的乡村小干部。年龄也从一个五十多岁年长大叔,变成了二十多岁的纯情小伙子。

这种情况,估计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坦然面对。

“难道是转世重生?”这个念头刚在齐江平脑海中呈现,他立即摇了摇沉重的头颅。

“不对,我还是从前的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何来转世之说。”

否决了心中的想法,齐江平轻轻举起了右手,放在鼻梁上,叉开食,拇指,用力地,不停地揉着人中穴。

“难道是时空穿棱?……”

“难道是时光倒流?……”

“看多了网络小说,我也玩起那些调调儿。”

一个个梦中的才知道的新奇词语,不停地在齐江平的脑海中闪烁。

他皱起了双眉,想起这些荒诞古怪,不着边际,而又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齐江平的头又痛了起来。

齐江平的双眼四下扫视,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真的与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我是不是仍在梦中?正如那庄周梦蝶。现在的我,仍生活在自己的梦里,正进行着黄粱美梦!”

一个更古怪的念头在齐江平脑海中升起,他开始心烦意乱起来,不知如何去面对。

“我……我……我……”

齐江平不断地挥舞着双手,脸也变得越来越苍白起来。

正当齐江平茫然失措,不知何去何存时。

蓦然,“叮……叮……叮……”,远处山峰上,千年古刹红山寺的晨钟敲了八下,紧接着一阵念诵大悲咒声,如天籁之音,向公社革委会上空飘来。

齐江平转过头,朝那山头望去,很久很久,他长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

“重来一次人生,难道是重来一次人生?”

齐江平的心一震,一切思绪又回到现实中。

他四下张望,月兑掉他的衬衫,赤着上身,让晨风抚着他的身体,洗涤他的灵魂。

这时,公社的高音喇叭又开始广播了,悠扬美妙的歌声,在天子坟公社上空传播,即使是那叽叽喳喳吵闹不停的鸟儿,都在静心倾听。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听着这熟悉动听的旋律,齐江平的心激动起来,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他将衬衫往肩上一搭,齐江平迈开双腿,向党政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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