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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3.雾里看花

待南陈使臣和与会大臣们都辞出后,宇文衍试探着对宇文?说:“父皇真是宽仁大度啊,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南陈的条件,对宇文纯的家眷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必能让天下感受到皇恩浩荡。”

宇文?一脸得色地捻着自己的八字胡,狡黠地说:“衍儿你还是太女敕啦,我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先哄南陈将宇文纯押到长安,然后,嘿嘿,连他的家眷一锅烩!谋逆之罪祸灭满门,岂能轻饶?否则就怂恿了不臣之心的滋生。”

其实这种小人伎俩在宇文?刚才满口答应南陈晋安王陈伯恭时,宇文衍已经猜到了,此刻验证仍不免觉得齿冷,但面上却恭维道:“还是父皇老谋深算啊,儿臣的道行还浅呢。”心里却暗骂:无信小人,等着遭报应吧!

回到正阳宫中,司马泳已恭候多时了,他虽升迁为露学博士,却仍是散官,并无具体职份,更不需要到衙门去点卯当值,所以更多的时候都会在正阳宫里。宇文衍将刚才会见南陈使者的情况对司马泳详细讲述了一遍,最后问道:“先生觉得他们遣返宇文纯别无所求,却专为宇文纯的家眷请命,这中间是不是暗藏什么玄机啊?”

司马泳沉吟良久,皱眉道:“确实有些蹊跷,不过究竟是何居心有何企图,臣一时还难以判断。不过显然有必要同封国四王一样,予以严密监视。”

宇文衍问:“难道他们会与那四个王爷私下联络吗?”

司马泳摇头道:“这到不一定。前番申公?拔穆求见陛下所言之事确为老成谋国之见,陛下安排得力侍卫监视他们也是大有必要。这南陈使者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目前还看不清,也须派人监视其行动,到不是说他们一定会与四王有所联络。”

宇文衍点头道:“嗯,先生建议监视四王在京举动确实有先见之明,这几日的跟踪监视表明,除了滕王外,赵王、越王、代王都不甘寂寞,走动频繁。”

司马泳也点头道:“方才臣已经向燕骏了解了情况,臣以为越王的走动虽然频繁,但并无可疑之处,所去之处都是些茶楼酒肆,邀约了些旧臣故友饮酒作乐而已。他并未约请任何人到其府上,也未到别人的府中做客,可见坦然。而赵王、代王两位则不同了,他们的行踪显得诡异得多,尤其是代王忽然与毕王过从甚密,最是令人猜疑。”

宇文衍低头思索了一会,他在想公元六世纪的时候侦查与反侦查的能力究竟处于何种水平,四王在京的举动,是不是只有自己这边安排了秘密跟踪?另外他们四人所表现出来的举止,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从司马泳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侦查水平似乎都还很落后,更不要说反侦查了,目前跟踪监视所获的情报应该都是能反映真实情况的吧。由此他又想到了间谍战,也许把日后将极端发达的间谍战手段用于现在的权力斗争将能获得奇效。这个念头的出现令他颇为兴奋,但他觉得还需要整理出详细思路再拿出来与智囊团探讨,便重新将思绪转回到封国四王在京行踪的事情上。等了一会,宇文衍问道:“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代王好像变化很大,此前先生还曾说到过代王或可引以为援,现在看来似乎必须另眼相待了,难道这半年多的封国生活会让他心性大变吗?”

“确实,变化最大的就是代王了。”司马泳道,“不过代王的变化并不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应该是在冯小怜从风清庵回到潞安代王府之后才发生的。根据监视冯氏行踪的侍卫报上来的情况看,四个月前冯氏回府后便再也没离开过,而在这四个月里,代王府里则发生了近乎天翻地覆的变化。李王妃被投进了柴房幽禁,冯氏俨然成了王府的第一女主人,代王则变得越来越阴沉暴戾。这一切都源于冯小怜!”

宇文衍点头:“这个女人确实像个妖魔啊,在我看来,她是感觉缠不住太上皇,转而去缠代王了,企图借代王之力再逞她的富贵梦。”

“陛下一针见血!臣也完全同意。这冯氏回府后闭门不出,绝不是因为改邪归正了,而是变换了策略,其狼子之心不死,转而魅惑教唆代王,其可怕程度就远大于往昔了。不过陛下也不必过于忧虑,虽然其更可怕了,其实也变得更便于应付了。”

“哦?此话怎讲?”

司马泳伸手从围棋盒里拿出了三枚黑子和一枚白子,先将三枚黑子放在几案上摆了个三角形,说道:“陛下你看,这上面的黑子是太上皇,这下面两枚一个是陛下,一个是代王。”说着他又拿起了那颗白子,将其放到了代表太上皇的黑子边上,接着说:“这白子代表冯氏,如若冯氏缠住了太上皇,便会通过太上皇发生作用、胡作非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予以抑制和反击的,除非公然反对太上皇。”说到这里司马泳又将白子移到下面代表代王的黑子旁,说:“而现在,冯氏转而依靠代王,虽然她从利用太上皇变成了要对付太上皇,这可能造成的变局将更为惊天动地,但也因其发生的作用对陛下来说不是从上至下的,而且太上皇不再是陛下的敌对方,所以陛下对冯氏和代王的防范与反制便是无所顾忌的,尽可全力施为。”

宇文衍完全明白了司马泳的意思,太上皇这个最终要搬掉的大山,在现在还是需要仪仗用来遮风避雨的屏障。他点着头将代表太上皇的黑子和代表自己的黑子放到了一起,顿时,几案上一白一黑与两颗黑子形成了两个阵营,而因为颜色的缘故,两颗黑子这边就显得厚重有力得多了。司马泳微笑点头。

“那么赵王呢?”宇文衍问道。

司马泳略一沉吟,道:“赵王这几日多次造访了申国公府,申国公?拔大人专程求见陛下谏言四王留京参与婚典之事,臣已与陛下分析过,他在对太上皇失望之余,对陛下暗示投效之心确定无疑。而赵王着意亲近一个暂时失意的朝廷大员,其用意本可以有多种解释。臣原本只是猜测赵王可能与申国公?拔穆大人一样,也有了投效陛下的想法。而此推测可能还需要劳动千金公主帮助核实印证,但昨晚此推测便已被证实了,臣今日也正为禀报而来。”

“哦!昨晚什么事?”宇文衍听得很认真。

司马泳顿了顿,脸色稍显不自然,说道:“昨晚赵王到了荥阳公府登门拜访。”

“这个朕知道啊,赵王昨晚去了你家,他去拜访了令尊吧?先生知道详情么?”

“不,陛下,赵王不是去拜访家父的,家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私见这几个封国亲王。”

“哦,那他去干嘛?”

“赵王是去找我的。”

“找你?!”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宇文衍的预料,颇为惊诧。

“赵王登门指明找我,家父也就乐得置身事外不闻不问了,所以昨晚是臣在家中接待了赵王。”

“有意思,他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司马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些异样的神态,似不安又似尴尬。

昨夜亥时,夜已深沉,赵王宇文招忽叩响了荥阳公府大门的门环,他说明来意是专程来到找司马泳的,司马泳便怀着好奇之心也带着窥探赵王居心的目的接待了赵王。简短的寒暄过后,司马泳问道:“王爷深夜过府,不找家父,却要见学生,不知有何见教?”

宇文招神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开口道:“贤侄也是明白人,何必明知故问呢?如今本王和三位王弟都是是非之人,朝中大臣避之唯恐不及,我又何必去难为令尊大人呢?也免得给自己找闭门羹吃。”

“那么王爷是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家父吗?”司马泳问。

宇文招摇头道:“不,我此行就是专为找你而来。”

“哦,请王爷赐教。”

宇文招又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呃,请贤侄不要拘礼,我今日只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来与贤侄说话,并不是什么王爷。说起来是差不多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令尊大人曾到我府上为你提过亲……”

司马泳完全没想到宇文招居然说起此事,警戒的神经立时有点错乱了,千金公主宇文芳的笑靥立即出现在他脑海里,神智不免有些失了方寸,赵王这是出的什么奇招啊?

只听宇文招继续说:“那时我看你过于斯文柔弱,便没有应允这门亲事。后来听说你因此只身离家万里求学,志气非凡,便深悔自己识人不明啊。”

司马泳尽快恢复了平静,默不作声,静听下文。

宇文招接着说:“一晃三年多过去了,这大半年我又没有和芳儿在一处,此次回京才知道,她竟一直对你情思不断啊。原来我无心之间竟是拆散了一对佳偶的姻缘,想起来愈发让我于心不安了。”

听到这里,司马泳一颗已经平稳的心再一次被抛到了半空,什么?宇文芳对自己竟有绵绵情愫吗?!这是司马泳一直暗藏心底的期盼啊,真的会是这样吗?他的心开始悸动了。

宇文招不动声色地看着司马泳,看着一点点酵母放进面团里开始发酵的功效,过了一会才无限痛悔地叹了口气:“唉……可惜呀,只可惜芳儿已被太上皇许嫁给了突厥,让我连弥补过失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悔啊!我恨啊!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封国荣养而已,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我最最宠爱的女儿能找到好的归宿,嫁给她心仪的如意郎君,幸福地生活,我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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