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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8.公私取舍的差距

半晌无语之后,司马泳长跪叩拜说:“陛下,都怪臣无能,第一次为皇上办差就办砸了,深负圣望,请陛下治罪。”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末也“噗通”跪倒说:“都是奴才笨手笨脚,中了那贼婆娘的计,要不是撕破了她的衣衫,就不会导致公主身陷危境啊!”

我摆摆手说:“先生平身,这事不能怪你,你又非习武之人,焉能防备这样的变故?要怪只能怪小末蠢笨,怎么就会撕破了她的衣衫呢?!而且撕破了你还可以再去扶她啊,你怎么站在那里不动?!”

司马泳忙说:“陛下,那都是冯氏使出的奸计啊。她早就看出公主殿下的真实身份,故意让末公公撕破衣衫,她身为亲王侧妃,末公公如果触其肌肤就是非礼,故而末公公迟疑。她料定陛下必然让公主去扶她,她就可趁机下手劫持公主了。这不能怪末公公,都是臣未能识破她的诡计……”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算了,不说责任了。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谁也没料到她竟然有这样的狠辣手段,而且狡诈至斯。只要姑姑她能安全返回就行,日后再抓冯氏不迟……这鬼天太热了!”

今天的日头确实格外毒辣,冯小怜、宇文芳她们的车在燕骏率领的三十多个侍卫簇拥下离宫后,我就觉得越来越燥热了。这个年代没有风扇、空调,也不能背心短裤光脚丫,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熬过酷暑的。当然,我内心知道,与其说是盛夏的热浪让我毛焦火辣,不如说是身为帝王竟被一个小女子绑票要挟带来的羞辱感使然。

小末见我不住擦汗,就去把伴月、临风等宫女叫了过来,给我洗脸和打扇,还端来了西瓜和桃子,我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过了一会,又见一排小太监抬了四个方方正正大木柜进来,小末说那里面装的是冰块。我很奇怪,盛夏那里去找冰块?这里又没制冰机。经小末介绍才知道,是寒冬时到江河、湖泊上采冰,制成大量冰砖,然后运到地下极深的冰窖里储存,每块冰砖之间用草席相隔,以免冻结在一起。如此窖存到夏季,供皇室成员降温消暑和冰镇食品之用,洛阳行宫也有这样的冰窖,真是高成本啊!

见他们将冰柜往殿角放,我说:“多叫些人来,把冰柜都吊起来,吊在房梁上!”

小末不明何意,但不敢问,应了一声就出去安排了。司马泳奇怪地问道:“陛下为何要将冰柜吊在房梁上啊?”

我笑笑说:“冷空气自然会下沉,将冰柜放在高处,整个屋子就都凉快了。”

司马泳将信将疑地问:“陛下何以知道?”

“你知道孔明灯吧?就是因为蜡烛加热了罩子里的空气,热空气自然上浮,孔明灯就飞上天空。热空气是上升的,冷空气就是下沉的。”

司马泳兴奋地说:“陛下真是聪慧绝顶啊,臣只知道加热空气使孔明灯飞举,却没能悟到冷空气下沉的道理。”

临风挑着西瓜里的瓜子附和道:“陛下的见识真是我们凡人所不能及的啊!”

我转头看了看这个心思比伴月复杂得多的侍女,她的**之间已经有明显的了,发育得很快嘛。在太监、侍卫们的忙碌下,四个大冰柜都被粗大的麻绳吊到了殿顶房梁之下,看着冰柜圆孔中白雾般的冷气一缕缕沉降下来,司马泳佩服地冲我点点头。殿内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我和司马泳自然而然陷入沉思。

思索了一会,我便想问司马泳关于巫蛊案是朱满月主谋的供词是否可信,但看到宫女太监一大堆,便吩咐说:“我和先生说话,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太监包括小末都顺从地退了出去,我刚想发问,司马泳却先开口了,他问道:“陛下是不是在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乃巫蛊案的主谋?”

我一惊,然后点点头:“朕也不相信啊,可冯氏言之凿凿,不由得不信啊。”

“陛下,这是冯氏的奸计,意在扰乱我们的心神,以便有机可乘。如果她的真的认罪,何必劫持公主出逃?何况皇太后贤名素著,大周后宫嫔妃和睦,天下皆知。臣也知道帝太后为人谦和,从无争权夺利之心,当今天子是她的亲生子,她的地位还怕不稳固吗?她又怎么可能去谋害皇太后呢?陛下不该轻易怀疑自己的母亲啊。”

我脸上一阵发热,心想:你又不知道,她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我认识她才四个多月。嘴上却说:“昨夜与先生畅谈,深感人心险恶,险恶到了朕无法想象的地步,故而……故而疑心母妃或许也有谋夺皇太后之位的心思。”

“人心固然险恶,像冯氏这样的奸恶之人,无论怎样阴暗地揣摩她的心思都多有不及,而对天性善良的人,无论何时都不必怀疑善良的可靠性。”

“嗯,先生说得对。”我深深点头,只要看到了人性,很多事情都容易做出判断了。

隔了一会,司马泳又说:“陛下也不必为公主担心,冯氏只求月兑身,没有伤害的公主的理由,更没有愈加激怒陛下的理由。”

“这个朕知道,也知道你答应她真的放她走,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全。”

然后我们就一边耐着性子等待着宇文芳回来的消息一边说起了冯小怜其人其事。

三年前的十月,高祖武皇帝宇文邕再次发动旨在灭齐的大规模战争,齐王、陈王、越王和随国公杨坚都直接参与了此次战争。

此时北齐已经没有了斛律光、兰陵王这样的宿将,北周势如破竹直逼晋阳门户平阳城。告急文书驰报到了正在狩猎的齐后主高纬手里,当时身为淑妃的冯小怜却请高纬“更杀一围”,平阳的事让臣子们去管。于是高纬继续陪冯小怜打猎,结果很快他就收到了周军占领平阳的消息,他居然说:“淑妃无恙,败又何妨!”

后来北齐援军源源赶往平阳,宇文邕决定暂避锋芒,只留下一万精兵驻守平阳,其他军队都西撤回国。冯小怜可能认为战争比狩猎更加刺激,便怂恿高纬亲自带兵反攻平阳,高纬自然言听计从,于是冯小怜也戎装随行。

北齐兵把平阳城团团围住,一场极为惨烈的城防争夺战开始了,高纬和冯小怜亲临前线观赏。留守平阳的北周大将梁士彦虽然率领有限的士兵拚死坚守,但在北齐兵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下,守军死伤惨重,城垣破损巨大,平阳城已危若累卵。就在平阳即将重返北齐怀抱的时候,攻城的将领却收到了高纬的手敕,勒令他们暂停攻城。原因竟然是冯小怜还没化好妆,赶不及来看破城的盛大场面,故而叫了暂停。好不容易冯小怜的妆画好了,北周城防也加固好了,再攻时齐军疲软而周军振奋,自然是攻不破的了。

冯小怜没看到破城的场面,很不爽,就要求去看城西是圣人遗迹。高纬虽然同意了,但去城西要经过一座桥,桥几乎就在战斗的一线,恐怕城中的弩矢可以射到桥上,他便命人立即到远离战阵的地方搭桥,以便淑妃前往城西。为此就拆掉了很多攻城车、投石机和云梯。

就这样,在高纬和冯小怜如同儿戏般的搅和下,北齐军非但没有夺回平阳,反而被去而复返的北周大军击溃,并一举追至晋阳,北齐的丧钟就在高纬和冯小怜的帮助下正式敲响了。

聊到这里,我禁不住猜想这冯小怜是不是武帝宇文邕派过去的卧底啊!只有这样,她的所作所为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否则与弱智脑残无异。

正说话间,小末进来禀报,燕骏已经护送宇文芳在返程的路上了。司马泳听了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待小末退出,司马泳才发觉自己有点失态,不太自然地坐下吃西瓜,眼睛还是有点出神。

“先生与朕这个姑姑早就认识了吗?”我有意探问一下他们之间的渊源。

司马泳一愣,随即回答:“哦,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京城的赵王府和家父的府邸很近,赵王与家父常有往来,公主也经常一起过来。”

我试探性地说:“先生似乎很牵挂公主的安危啊。”

司马泳面露尴尬之色:“陛下洞见万里,臣也不必对陛下隐瞒什么。三年前,家父曾跟赵王提过亲……”

“哦,为你和公主提亲?”

“是,不过赵王没有应允。”司马泳勉强笑了笑。

我明白了,司马泳早就恋上宇文芳了,只可惜好高骛远的赵王没有**之美。我不无惋惜地说:“当初如果定下这门亲事,姑姑她也不至于被许嫁突厥啊。这也是先生离家游学的重要原因吧?”

“陛下明察秋毫,那也是臣的福缘太浅啊。”

“先生既有此心,朕可以想办法成全你们,突厥那边不一定非要用和亲的办法,也不一定非要让千金公主远嫁嘛。”

司马泳正色道:“陛下,万万不可,突厥击破柔然后便雄踞北地,其实力不可小视。当年汉朝独有天下,尚且和亲匈奴,现在大周尚未统一南国,为天下大计着想,暂时交好突厥更是必由之路。先皇武帝能取得目前的基业,正是因为他迎娶了突厥公主并长年致力于周突盟好,陛下切不可为臣一己之私废了天下大计。况且,千金公主非寻常公主可比,她不但志向高远,而且文武之道也不是那些汉朝公主们可相提并论的,她和亲突厥既是一记**药,也是一把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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