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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佩佩跟在彼得身后,深吸一口气,缓缓沿着楼梯往上走,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毕竟即将要见面的,是完全模不清脾气的庄伟勋。

依着爷爷多年在商场上打拼的经验,没道理会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下不来台的。毕竟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为自己带来什么,何必一开始就留下不好的印象。刚才面对彼得的示好那短暂的漠视,难不成是因为美国那一边舆论界的压力让爷爷觉得很没有面子才导致的?

很多事情已经慢慢偏离了庄佩佩回忆的轨道,虽然大方向依然差不多,但还是有太多未知了。况且庄佩佩一天之中,已经隐约发觉到很多细节,那是前世的她不会去注意的地方,但目前却在她脑海里无限扩大起来。

三楼的布置十分雅致大方,和楼下不同的是这里完全采用中式的家具摆设和设计风格。庄伟勋偌大的书房里面飘散着一股檀香木的味道,门窗都有细致的雕花,墙壁上有几幅名贵字画,墙角摆着两三盆颇为珍奇的花草,简单却不失细腻。

淡淡的花香和满室书香让人心旷神怡,倒不觉得那么紧张了,只不过庄佩佩手心里还是渗出少许汗来。

前世在爷爷死后,陈怡月便把三楼变成了自己的起居室,庄薇薇和爸爸都住在这一层,而庄佩佩却被安排到二楼他们曾经的房间。

除非不得已,庄佩佩是绝对不上三楼的。

因为这里面全是他们三个人温馨幸福的味道,仿佛自己被隔离在外,永远不能分享哪怕一丝那种喜悦,那种感觉让庄佩佩不舒服。

只有那一次把股份变卖了安非他命,她差不多是被爸爸拎着脖领揪上来,就是在这间书房内,狠狠赏了一巴掌……

庄伟勋已经坐在紫檀木椅之中,悠悠地端起自己的那杯茶,细细品尝中等待金和平和约翰准备他们的资料。

其实金和平早就有备而来,反而是刚睡醒的约翰满头冒汗地正在皮箱里翻找一份份文件。

就这个功夫,庄佩佩听见爷爷问自己,“会说中文吗?”。

庄佩佩身体一震,点了点头。

庄伟勋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亲切的笑意并没有停留多久,就闪过了。

“为什么说刚才的阿姨不是你妈妈?”庄伟勋很直接地问。听似简单的随便一问,可他直视庄佩佩的眼睛里射出的却是另一番感觉。

一种怀疑的感觉。

好在庄佩佩一直暗示自己不能疏于防范,并没有脑袋一热正面回答他。她指着彼得,天真笑着,“我有妈妈,也有爸爸”

听了这话庄伟勋面色一沉,平静地放下茶杯,合上了眼再不说话。

坐在不远处的周文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长长一声叹息。

庄家上下人都觉得庄伟勋是个怪脾气不好相处的人,唯有做了二十多年庄伟勋私人助理的周文心里,反而多多少少觉得他有些可怜。

坐拥巨资财产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孤独无助的一个老人罢了。

二十年前庄伟勋的名号在风起云涌的香港商界上念出来是可以震慑许多人的。四十来岁的他正直盛年,凡是看中的项目,从来都是不惜动用一切力量抢到手为止。哪怕得罪人,害的别人家破人亡,他也从不手软。周文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走进庄氏企业,从公司职员一步步做到今天庄伟勋的私人助理。

正因为有太多与庄伟勋独处的时间,才能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看他和股东合伙人们分析商业上的投资,看他和律师讨论产业内的法律细节,看他一次次地辉煌,一次次地扩大地盘,也最终,看他一天天地老去。

周文不免想到,最近常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庄伟勋滔滔不绝说着公司未来的前景,而是不住叹着气敲打着腿,老态横秋。

连她都开始对着镜子前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唉声叹气,本来从不服老的自己,在庄伟勋越磨越少的斗志影响下,也不由和几个孩子抱怨,“你们还需不需要我给予金钱上的资助?不用的话我很快就不想再做事了。”

好就好在,她有几个成熟懂事的孩子,会劝着她不要过多辛苦,能退则退,未来享尽儿孙福,不用再朝九晚五。

可庄伟勋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庄伟勋也是虚荣之人,太多说不出口的内情,他无法和别人表述。尤其是曾经风光如他,外面的人只想看他狠狠跌倒,最好再也爬不起啦。不在他身上踩两脚就不错了,哪会有人好心真的替他分担忧愁?

说到庄家现在的状况,那真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

要怪就怪在庄伟勋是个嘴里硬心里软的人。自己的骨肉每一个都想好好培养,以便最后能住他一臂之力,只不过他的性格所致,太高的期望,往往让别人觉得被管的太严心理压力过大,抵抗之心自然越演越烈。搞到现在三个孩子对他的意见极大,父子间的硝烟一触即发。

一想到现在庄伟勋家里的第二代,连周文都差一点摇起头来。

庄伟勋年轻时去了香港,战争一发,他就和家里断了音讯。当时家中尚有老父老母和家里安排娶的妻子。等到长女庄慧文出生的时候,庄伟勋丝毫不知。直到八十年代庄慧文结了婚生了孩子,才几经周折和庄伟勋相认。动荡年间为了庄伟勋在海外的身份,庄慧文小时候没少受苦,也没有学历,早早就出了社会做工。

庄伟勋问心有愧,才格外纵容这个女儿,想要弥补这么多年未尽的父亲责任。还安排庄慧文的丈夫刘明进了庄氏,一开始也想好好培养的。谁知道庄慧文和刘明总认为庄伟勋亏欠他们,加上本身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整日里名正言顺地好吃懒做。刘明更是亏空了公司几千万的资金,拍拍说不做就不做了。

长子庄尚明的性格其实更像他去世的母亲多一些,为人随和仁厚,温雅有风度。很小的时候就被庄伟勋送出国念书,虽然父子二人聚少离多,但感情一开始还是很坚固的。大学毕业之后庄伟勋安排庄尚明进入庄氏在海外的公司任职,他也做的相当出色。在工作方面,庄尚明倒是有一些像当年的庄伟勋,进取,努力,好强。坏就坏在他的性格上面,并不像庄伟勋那样心狠手辣。庄尚明多年在外国生活,思想上相对华人要单纯些,关键时刻无法果断抉择,加上年纪的不足,有时候不免冲动。

要不是庄尚明出了那场车祸,父子二人恐怕是没有和好的一天了。车祸之后庄尚明在企业接管上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庄伟勋也乐于亲自带着他随时提点。谁知道因为庄伟勋和陈怡月的不和,导致庄尚明对父亲的好意又有了猜测怀疑。看得出庄伟勋还是很在乎庄尚明的,说不定心里还一直认为可以把企业最后交托给他,要不然为什么这一年多来庄伟勋都在用尽各种方式试图挽回?

那远在香港的二儿子嘛……周文眼里难得浮现出一抹鄙夷。

当初庄尚明的母亲去世时候,白雪君只不过还是庄尚明的保姆。谁知道不出一年,白雪君就顶着大肚子嫁进庄家。等二儿子庄尚均出生的时候,两个人才补办了小型婚礼。庄尚均年幼的时候身体总是不好,常年的哮喘,好几次都有生命危险。也就是因为这样,庄伟勋从来对庄尚均只有忍让,没有罚,做什么都由着他。

庄尚均从小就是不折不扣的公子哥性格,对什么东西都三分钟热度,女人亦然。同是留学在外,庄伟勋就要庄尚明暑期去公司实习,相反,庄尚均就可以跑去南美小岛度假。名曰休养,实则带着小明星挥霍。

庄伟勋也不是没想要栽培庄尚均的,只不过庄尚均总是病病歪歪,到庄氏不管哪个部门做不到半年就以各种身体毛病为由辞职。庄伟勋一要骂他,他就戴着氧气罩来公司受责,谁还骂的下去?

庄伟勋说要把事业移到内地的时候,白雪君查出生了乳癌。开刀切除后需要静养,庄尚均就自告奋勇留在母亲身边照顾,也因此没有和庄伟勋一同回来。庄伟勋已经认定今后的生意都会在内地,香港那边还剩下一些产业就自然交给了庄尚均和白雪君管理。白雪君说要静养,一休就是好几年,根本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这和分家有什么区别?没了老头子整日施压看管,那庄尚均在香港自然称王称霸乐得逍遥

这样比对下来,庄伟勋现今如果真打算把家产交付下一代,这三个孩子,没一个能让人满意心安的

这样的状况下,怎不更催人老?

“庄先生,我们开始吧”

周文的思绪被金律师的话打断,她再一抬头看,屋中的人已经都正襟危坐,眼看一场口水战就要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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