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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上官府大院外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宽阔的大堂拥挤着前来看贺喜的人群。

宅内的各大院落,铺陈鹅卵石的小道两侧充满绿意,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将内宅映衬分外雅致。而此时,有一别院内屋传来阵阵“劈劈啪啪”的打砸响声,与这幽静的小院极不协调。

“庙堂是火,殃及鱼池。”

守在院外门口的五六个护院面面相窥,却无人敢进去勘察一番。

有胆儿大的低低开口:“还是去禀报贝殿下吧。”

“嗯。”此举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马上有人行动。

裴都尉,也就是他们最最最敬爱的宫主大人,那火爆的脾气,只有贝殿下能制得住。

屋子里一地的碎瓷片,连同碎片一起的骂声,也一直没有停过:

“死上官贝!”

“烂上官贝!”

“破上官贝!”

“气死了,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敢给老子脸色看。”大掌用力的一拍桌子,啪的一声震响,桌子应声断裂。

“明知道老子生气,竟然不追出来说两句好听的,有异性没人性的坏东西。”只要一看见上官银树,就把他晾在一边,真是岂有此理。

转身来到铜镜之前,看着镜中映出的绝色男子,裴承俊不免心中气恼:他那里比不上上官银树了?!

喷怒的一脚把断裂的桌子踢飞到门口,人也跨步迈出门槛,足下轻蹬,跳到屋顶,躺在红砖绿瓦之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里才稍稍解气。

往事一幕幕,真是不堪回首。

以前,他的世界都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何人敢约束自己?

现在,他只围着上官贝一个人转,她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着他的心情。这样患得患失,长期下去,他早晚会英年早逝。

那时,他一直等着七日之约,不曾想过她不会如约而至。他的雇主等不及,跟她在望南山大开杀戒。他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也第一次感到惶恐。

当她醒来的时候,看着包扎得像粽子一样的右手,只是皱着眉头,却没有喊一声痛,安静得让人担心。

“你的手…”这是他看见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还有左手,谢谢。”

不气,不恼,不怨,不恨!

是那么的淡然。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右手,此生她将如何执笔,画她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说:“喂,我哥现在正在攻城,我们花城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愿意,就带着你的手下,到我们这里来吧。”

他只是沉思了一会,只说了一句,“好,以后我来做你的右手!”

看着她惊讶的眼神,他得意的笑了。

从此以后,他带着火云宫的几百个乌合之众,投奔到她的左右。一路往西,为她出生入死,重新开拓了另一片天下。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这是他最喜欢她说的一句话。

航海!

他以前想都不曾想过。

当一棵棵的参天巨树,被他们伐倒,做成巨大的帆船,在海上破浪航行的时候,他的世界豁然开朗。

大海,就是他此生的港湾。

陆地,只是他短暂的栖息之地。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上官贝不称王登位,他也会无怨无悔的陪伴在她的左右。那天她不在需要他,那他将奴驾海上,发展他的另类职业—海盗!

强抢豪夺,他乐于此行。

“喳喳喳…”两只喜鹊从他的头顶上飞过,打断了他的思路,远远的看着数十位护卫,簇拥着中间那个白衣人儿,向他这一厢走来,嘴角不禁微翘。

她还是放不下他的!

◆◆◆◆

“不会是搞错了吧?怎么那么久都没有回来?!”

躺在软席高被之内,问着久违的熟悉味道,某人都快要睡着了。黑眸环视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普通之人子。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素美而又不失典雅。

听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某人不禁绷紧了神经,一番扫视之后,没露任何破绽,细心的等待着房主的归来。

“嬷嬷,你慢点。”

“老奴知道了,殿下。”和三娘急呀,这一回府,就来了不少事。她要在头脑清醒,没有糊涂的时候,时刻提醒公主,不能重蹈以往的不堪记忆。

缓步来到她居住的翠玉轩,贝贝对她身后的宫人示意,其退下。

“殿下,您要不要先去看一下裴都尉?”老早跟在裴承俊左右的护院忧心忡忡,忍不住出声。

“不用,他砸完东西气也出得差不多了,你们将屋内收拾一番,重新换上新的家具。”

“是,殿下。”

贝贝扶着和三娘进屋。

看着护卫退到门口,确定是自己人之后,何三娘坐在圆凳上,紧张的说道:“公主哇,你千万不能把辛苦打拼下来的天下,交给上官家。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公主又将受制于他人之下,这是老奴最不想看到的。”

“这个我自会斟酌,嬷嬷不必挂心。”贝贝体贴的帮何三娘倒了一杯菊花清茶。

“老奴怎能不挂心呦,借着老庄主大寿之际,大庄主一家,从西凉来找老庄主和上官夫人讨官封。此事公主你万万不能答应。”何三娘握紧贝贝的手臂,当年大庄主夫人赵迎春加害于贝贝,至今还历历在目。她还有脸来叫老庄主,请公主封上官海博为王爷,她也开得了口。

将清茶放到何三娘的面前,贝贝点点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嗯,我都听你的。”

无功不受禄,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的,哪有资格当王爷。如果不是念在上官家的恩情,上官海博一家,还能那么快活的活到现在才怪。

“那就好,那就好。”何三娘听到贝贝答应她,紧张的情绪微微松懈。

“嬷嬷,要和妙笔爷爷一样放宽心。不然你有什么差池,他日我看见父皇和母后,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宽不了心那,公主你一日不在皇宫临朝,老奴就一日不放心。”

“皇宫还在修建之中,再快也要年底方可入住。”皇宫重修,如此浩大的工程,非三五日所成。慢工出细活嘛,反正她也不急。

“也是,对了公主,刚才夫人找你,是不是又提可欣小姐的婚事了?”

“是,这事不好管。”贝贝也不想瞒她,这事估计是有人私下跟何三娘说来着。

王心琪只有一个哥哥,名唤王中贵,育有三子两女,家境殷实。王可欣今年十四岁,是王中贵最小的女儿,长得温婉可人,在家受尽宠溺。半年前,来花城探望姑姑王心琪,不料撞见妖孽裴承俊,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一颗心就丢他身上了。回家之后,又是绝食,上吊什么的,直闹着非裴承俊不嫁,请其父母,帮忙说亲。

王中贵一家被王可欣闹得不得安生,只好带着她来花城找王心琪。裴承俊这人那,管理兵将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但是,成亲属于他的私事,不在贝贝的管理范围之内。他对贝贝身边冒出的三姑六婆,非常厌烦,特别是上官银树一家。王心琪心有顾虑,不敢当面跟他提出,只好找贝贝商议,“小贝,你表妹对他一见钟情,你能不能说说看?”

娘亲都找上门来了,贝贝当然不好推月兑。要是在西凉或是北岚,皇上早下旨赐婚了。按道理来说,贝贝插手此事,就是以权压人,要裴承俊服从她的命令。这在一定程度上,极大的损害了他们之间的友情。但贝贝还是婉转的对裴承俊转达“表妹”一家的意思。

裴承俊听罢,用晦暗不明的眼光看她,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阴冷邪笑,看得贝贝头皮发麻,他一声不吱的甩手走人。

谁知道王可欣固执的躲在门外偷听,看见裴承俊没有说话,沉不住气了,呼啦的一下冲出来,拦住裴承俊的去路,愣是要人家表个态。敢拦裴大都尉的去路,小姑娘肯定是仗着上官家和上官贝撑腰,底气十足,才有那么大的胆子。换其他人,早被他一脚踢飞了。

裴承俊只扫了人家一眼,只说了三个字,“丑八怪。”当场就把人家小姑娘秒杀了。

丑八怪这三个字,里面的含义可深奥着。

第一,这话说很恶毒,直接把小姑娘美好的爱慕扼杀在摇篮里,永无出头之日。

第二,摆明了不给上官贝面子,她自己的亲戚关系乱七八糟,还想把他拉进这趟浑水。

第三,他是她的右手,超出右手本人的使用范围,不在贝贝的控制之内。比如,他的终身大事受人左右,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请注意,裴大都尉仅供上官贝本人使用,他人不得挪用,借用,盗用。否则,轻者,警告!重者,伤筋断骨,危及生命!)

小姑娘哪里接受得起这样的打击,打那以后,王可欣一病不起。

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是心药治。

王心琪心疼外甥女王可欣。人家看不上贝贝也没有办法。别人不知道,裴承俊的心,十颗心有九颗都是黑的,留下来的那一颗笑着伤天害理。他看不顺眼的人,衿往死里整,不分男女,表妹嫁给他,不是往火坑里推嘛。

“殿下,你要的热水来了。”

“嗯。”

“抬里面点,”何三娘指示道。

“是。”

“殿下,老奴来伺候你,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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