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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了模瑜哥儿头上的湿汗巾,有些热呼呼的了,董惜云忙亲手揭下来泡在冷水盆里绞了一把,又小心翼翼地敷在孩子的额头上。

碧草伸手探了探他身上,还算好,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了。

这才劝董惜云,“哥儿已经不碍事了,女乃女乃早些回房去吧,别叫人拿住又有话说。”

董惜云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想想还是这回去俯在瑜哥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滚热的泪珠落在孩子浓浓的睫毛上,他似乎感觉到了似的动了动眼皮子,董惜云唬得忙背过身去,碧草上前轻轻拍着他,一面朝董惜云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谁知她回了自己屋里才刚坐定,外头就闹哄哄地有说话声和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听见舜华轻轻叩门。

“女乃女乃醒醒,太太派人来叫爷和女乃女乃过去,在门口立等着呢。”

什么?

这三更半夜的来传人,想必出了什么大事。

董惜云来不及细想,忙叫她进来帮着自己粗粗拾掇了一番,才走出房门,就看见那一头娴儿正扭股糖似的挂在贺锦年的胳膊上朝这边走来,两个人说说笑笑极为开怀,只怕几里开外都能听见娴儿夸张的娇笑。

贺锦年见了她,脸上些微有些讪讪的,不由自主地悄悄将被娴儿挽得紧紧的胳膊往回抽,娴儿有所知觉,不由偷偷恼恨地瞪了董惜云一眼。

董惜云这会子可没工夫和他们耍花腔,不过拿眼角淡淡扫了娴儿一眼,“你跟着做什么?回屋去。”

娴儿怯怯地缩了缩肩,单薄的身子颤抖着直朝贺锦年怀里缩去。

“夜里风凉,娴儿想送送爷。”

董惜云后脑勺上直抽抽,你送送这夜风就不凉了?不过男人的心思显然不似她这么正常,起码贺锦年就很吃这一套,忙将人揽在怀里用自己身上的斗篷将她整个人一裹。

“好了,不出来也出来了,这么半道里回去也是吹得一肚子风,就一同到母亲那儿看看去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或许人多能帮上把手。”

董惜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高门大院儿里大半夜里闹出来的事儿,能是人越多就越容易解决的吗?

只怕人越多越麻烦呢。

不过既然他们要送上门去给王夫人找骂,那她自然也没意见,便扶着舜华的手走在头里,由着那两个郎情妾意地一路搂搂抱抱落在后头。

“新女乃女乃好大的脾气,这才第二天,就敢驳爷的回了。”

娴儿挨着贺锦年的肩膀小声嘟囔,暗示董惜云明知贺锦年乐意带着她来,她却自作主张训斥她,可见不把贺锦年放在眼里。

这话如果是昨天说出来,贺锦年一准要勃然大怒,当场将董惜云骂个狗血淋头那都是轻的,可经过了小口子方才一番推心置月复的谈论,贺锦年对这个新婚妻子正当在极满意的时候。

因此便拍了拍娴儿的手背小声安抚道:“好啦,今儿才是大婚的第二个晚上,我就睡在你屋里,如今丫头婆子们都看着呢,就让她撒个气又怎么了,到底她也是正房女乃女乃。你只需知道我心里最疼你便是。”

娴儿面上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恨得直咬牙。

想当初那个死鬼董氏费尽了心思笼络讨好他,他也没站在她那边帮她说过一句话,更不会拿什么正房女乃女乃来压她,如今这黄毛丫头才来两天,两个人倒好像通好了气似的,再过个一年半载,若再叫她怀个一男半女,这府里还有她娴儿站的地方吗?

强敌已经压上门来勒着她的脖子耀武扬威了,那可也怪不得她心狠了呢。

暗暗将主意打定,再抬起头来时她又是那一副楚楚可怜柔柔怯怯的神情。

几个人走着走着才觉察出这并不是往王夫人上房的方向,董惜云站住了脚,“莫非太太并不在房里?姑娘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呢?”

来传话的小丫头忙站住脚,“怪奴婢说得不仔细,太太在陈姑娘房里呢。”

陈巧筠?

董惜云心里咯噔一响,不知怎么就觉着要出事。

她是一个寄住在家里的客人,勉强算是门转了九百八十个弯的穷亲戚吧,能有什么事能叫王夫人深夜赶去她房里,还把儿子儿媳妇儿都叫上了。

不光是她,一听说在陈巧筠屋里,贺锦年也跟着纳闷儿。

那是个来家里陪妹妹们读书的姑娘,平时避着还来不及,这会儿怎么还堂而皇之叫他上她房里去?

估模着不是小事,便不自觉地松开了娴儿,加快几步走到董惜云身边与她并肩跨进了陈巧筠和姚颖住的院子。

想必姚颖已经临时挪走了,她那半边屋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而陈巧筠这一边却灯火通明,琉璃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朝外头张望。

“可算来了,太太在里头大动肝火呢,老爷气得了不得,才被白姨娘哄着走了,要不这屋顶都早就给掀了。”

贺锦年听了琉璃的话直皱眉,“到底怎么了,姐姐好歹先给透个风。”

琉璃支支吾吾为难地叹了口气,“二女乃女乃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把陈姑娘给打了,满满一大拨子才起锅的鸡汤浇下去,那上头可是封着厚厚一层热油啊奴婢是没有亲见,听伺候她的豆子说,大半条胳膊都毁了,大夫来了看着衣服都月兑不下来,只好拿剪子剪,连皮带肉扯下来,陈姑娘哭得那叫个惨”

董惜云听了这话不由打了个寒颤,那可不光是疼啊,肯定要破相的。

谁知琉璃跟着又说了一句话,更加如同平地里的一声雷,“二爷嚷嚷着要休妻,说什么死也不要跟这个狠毒的婆娘过日子了。”

董惜云侧过脸看了看贺锦年,他的脸色也不大好。如今瞎揣度什么都没用,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势再说。

夫妻俩携手进了屋,只见王夫人怒气腾腾地坐在上首,她的二儿子贺锦枫一言不发站在地下,二女乃女乃顾馨竹则抽抽搭搭地在他身边跪着,一时拉扯着她相公的袍子,眼里满是哀求的意思,可他哪里肯理他,将袍子一摔就走到另一头去站着,见他们进屋起先一愣,跟着忙拱手行了个常礼。

贺锦年点点头,董惜云也跟着欠了欠身。

王夫人朝贺锦年抬了抬手,“你带老2出去,好好劝劝他。便是天塌下来,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不作兴休妻的。”

说完狠狠瞪了地下的顾馨竹一眼,顾馨竹似乎自知理亏,这会儿早没了白天那股子目中无人的蛮横劲儿,一双眼睛哭得肿得跟个核桃似的,眼泪鼻涕混在一处,脸上的胭脂早就花了。

贺锦枫似乎并不肯认同他**的做法,站在原地不肯走,贺锦年下死劲扯了几把他的袖子,压低喉咙道:“出去了有多少气撒不得,非要杵在这儿还不是惹母亲生气”

说着不由分说将他二弟给压了出去,董惜云走上去轻轻给王夫人捶着肩。

“二女乃女乃毕竟是双身子的人,有什么话,母亲让她起来再说吧。”

虽然这二女乃女乃的性子并不讨喜,但这会子除了打打圆场,董惜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果然听见王夫人叹了口气,跟着给赵兴旺家的使了个眼色,赵兴旺家的忙过去把顾馨竹扶起来,想必跪得久了,顾馨竹一连晃了几晃才能站直身子,赵兴旺家的估模着王夫人的意思,大着胆子扶她到边上坐下。

“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做得出这种狠毒无礼的事来”

王夫人瞪着她看了半天,几度开口都好像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样,堵了半晌才恨恨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崔姨娘一边给王夫人拍着顺气,一边给董惜云解说,原来晚上贺锦枫从外面回来,丫鬟们伺候他更衣的时候从他怀里掉出一个香囊来,顾馨竹眼尖一把抢过去,竟认出是陈巧筠平日里常带着的一个,当即便一口咬定陈巧筠暗地里使狐媚子勾搭她男人,一盆火似的赶到此地**掌就把人打得抬不起头来。

说来也巧,这陈姚两位姑娘正在用晚饭,桌上摆着厨房里才送上来的热滚滚的野鸡汤。

顾馨竹正在火头上哪里管三七二十一,一心想毁了这狐媚子的一张脸,陈巧筠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结果全烫在右边胳膊里侧的女敕肉上。

董惜云隔着屏风看了看里头,又问崔姨娘,“大夫怎么说?”

崔姨娘摇摇头,“破相是肯定的了,如今也不担心这个,就怕这么大片的伤势,万一借伤成毒可是会死人的,临走连连嘱咐咱们好生守着呢,万一陈姑娘发起热来那得立刻再去请他。”

说完也朝里头瞟了两眼,“可怜多俊的一个姑娘,疼得直打滚没法子,给她开了不知道什么药,吃了才睡过去的。”

顾馨竹听她们话里话外都在责备自己,不由心里也委屈,听见王夫人的职责更加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这会子你们都可怜她,若叫她就这么不三不四地将我们爷的魂给勾了去,又有谁来可怜我跟我没出世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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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121003214938019和萨洒的打赏还有评价票哦,还有一直都在给薄暮投票的姑凉们,薄暮一定会好好构思这个故事来回报大家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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