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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家时,唐奕汐在院子里就见到了一直在等她的秦漠。

他看似悠然自得地坐在休闲长椅上欣赏初秋的美景,视线中是色彩丰富的各类植物,享受着微凉的徐风与馨香的丹桂,但眉宇见那抹愁她却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如此了解这个男人。

“怎么在这儿扮深沉了?”

唐奕汐站住脚,唇角微翘,温软的言语自唇角逸出:“我对男人的要求很简单,没有必须成熟稳重的框架,只需做你自己,只要让我看到真实的你。”道大对自。

她知道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到这点,正是因为他主动在她面前剖析自己,敞露自己,她才能如此轻易地了解他,看透他。

“过来坐。”秦漠对唐奕汐招了招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眸中甚至带了点哀伤。

唐奕汐步履缓慢地靠近,视线不曾从他脸上移开。

周围弥漫着桂花香气,紫红的鸡爪槭隔着一团团的龟甲冬青,绿意盎然的几株榕树伸展着枝叶,几条细长的影子落在秦漠身上,此时阳光正柔,景色唯美,他孤寂的身影也成了景中的一处亮光。

如果一年前初遇时见到了他的这一面,她可能不敢承认自己就是那个相亲对象。当初正是因为把他定为玩世不恭的类型才有了那一丝奢想,假若不是,她凭什么自信和勇气来堵?那时的她确实落魄不堪,面对这样的他时,会自卑羞愧,难以启齿。

“我以为你会睡到下午,肚子饿吗?我带了刚出炉的糕点。”

唐奕汐在长椅上坐下,将手中提着的小纸盒递至秦漠眼前,微微扬着唇角望着他。

静下心来仔细看他,确实是道看不腻的风景。

女人的心思真够奇妙。

成熟稳重又温文尔雅的宁淮和秦漠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当初她会为爱情那么奋不顾身,也以为此生非他莫属,没了他便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但如今想来,确实幼稚。而秦漠这个人有点邪肆,有点放荡,有过分俊美的容颜,更有匀称合理的挺拔身姿,他是符合诸多女性要求的理想情人,却是她曾经厌恶的类型。

这种对女人笑起来有点邪气却能慑人魂魄的美男,在她看来是没有安全感的,或许是从小到大看多了梁宇非的玩世不恭,她对阳光型帅哥尤为反感和防范,当然,梁宇非是个例外,毕竟在她心里是个撇开唐老爷子更胜其他家人的亲人。

但现在,她俨然已十分在意这个曾经不可能会喜欢上的男人。

“怎么这么看我?老公这么乖这么帅很给你长脸吧,让我在家待着我就哪儿都不去,不奖励奖励我?”秦漠搂住妻子扯了扯嘴角并将侧脸贴近她的唇瓣。

唐奕汐毫不吝啬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只是,他脸上的皮肤凉凉的,以至于连他这个故作轻松的笑容都没了多少温度,显得极为牵强。

“朝歌希望我继续做糖宝贝的母亲,等她成年后再告诉她身世。”

她语气平静地将早上的会面结果向他汇报,伸手抚上他的脸,唇角始终挂着笑意,安抚道:“秦漠,我很庆幸是在受伤绝望后遇见你,也很庆幸我们是先婚后爱,不必因为孩子而有愧疚,错不在你,糖宝贝会原谅你的。”

她不希望看到带着忧郁色彩的秦漠。

所以,她只能更加珍惜现在的感情,不是单方一味的付出,而是两个人彼此拥有,在人口众多的世界,偏偏是他们两个相遇了,厮守了。

如果她们是因恋爱而结婚,婚后突然蹦出一个私生女,或许她会毅然转身,坚决离去,但他们不是。糖宝贝是她生命中某段时刻的全部,除了孩子她一无所有,她对孩子的爱胜过所有人,怎么可能因为唐宝贝的父亲换了一张脸而嫉恨他?

“我想起宝贝说过的一句话,觉得心很疼。”

秦漠抓住徐徐摩挲的手掌贴紧自己的脸,他很想装作轻松,但嗓音里却带着一丝哽咽:“她跟我说过你被抓那天的事,她是那么单纯的小天使,本该是无忧无虑只知‘吃喝玩乐’的孩子,却会因为心疼你而质问我,既然我是她爸爸,为什么在美国的时候不去找你们……”

当时听到孩子的话他还在心里反驳孩子,现在回想起来,只能更加地惭愧与悔恨。为什么宋朝意不早一点告诉他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你是在怪我没能提供孩子一个可以保持天真稚气的环境吗?”

唐奕汐斜眼一瞪显出一丝怒气来,继而却又笑出声来,嗓音轻轻柔柔地,“我不喜欢孩子过分早熟,也一直努力想要让她维持属于孩子的天真,但我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真的太少,而生活灌输给她的道理也太多了些……很抱歉,那些年我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知道糖宝贝的早熟和在美国的生活条件有关,如果她不是那么穷那么忙,她会更单纯更快乐一点。

所以,回国后的这一年,她也在努力培养糖宝贝的孩子性。

“傻瓜,你是想让我内疚死吗?”

秦漠将身旁的女人一把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手臂圈在她的腰身,一点一点地勒紧,确定她看不到才敢让自己的情绪微微泄露,“汐汐,我庆幸的是你愿意回国给我一个机会,谢谢你没在我荒唐放肆的时候走出婚姻……对不起。”

既然她已经走进他的世界,那么从此,他会关紧心门,不让她出去,也不会再让任何人进来。虽然“永远”太虚弱,但这一刻,他仍然想许她一个未来。

唐奕汐只感觉到秦漠此时的激动情绪,感觉不到落在薄外套上的那滴男儿泪。

“怎么了?谁来过家里?”她拧着眉头询问,推敲着是谁在她外出的时候跟秦漠说过什么。他怎会突然这么感性?

刚想抬头推开他,秦漠的手掌便扣在了她的后脑,强行维持了现在的姿势。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秦漠低哑的嗓子在她恼后响起,移开的手掌落在她的背脊,“汐汐,撇开婚姻和糖宝贝,你有没有一点点的,爱我?”

他问得很直接,却是小心翼翼,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唐奕汐因这个问题困惑了。

这种一般是由陷入热恋而昏头的幼稚小女人提出的问题,她是从未遇见过,更别说亲自问出口了。

可秦漠这么一个大男人突然用这么卑微的姿态向她提问,居然让她莫名地心疼。会抛弃自尊这么提问,他是有多不安?

难道是她的那番在意家庭在意孩子的理论让他没有自信吗?

唐奕汐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诚恳地回答道:“秦漠,我其实不懂什么叫爱,但我能肯定婚后的大半年里我都不爱你,像许凌对我说的,我不因为那些女人吃味其实就是不在意你。现在的我,可能会比过去小心眼,比过去嚣张,比过去强势,也比过去更有占有欲,我不允许我的婚姻里有其他的女人出现,也不允许我的丈夫有我以外的女人,不过像过去那样只求温饱和挡风遮雨的一席之地,否则我宁愿放弃他放弃婚姻和那个家。”

她不知道她的回答是否能够让他满意,但她委实不能把“爱你”这么肤浅的话说出口。

秦漠半响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唐奕汐再度蹙眉,本以为很了解他,却看不透他此时的心情。是她的回答让他失望?还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秦漠,先放开我,爷爷的性子比较守旧,看到我们这样也许会生气。”她尝试着哄他松手,视线扫视今天的花园,似乎格外清静,竟是没有一个人影。

“不放,爷爷正忙着,不会看到。”

秦漠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回到平时的状态。他尽快调整了情绪,下巴落在她的发顶徐徐说道:“汐汐,有件事我想现在告诉你……四年多前,宁淮会离开是因为你大哥去美国找他谈过几次,他其实……爱过你。”

话音一落,怀中的身体便猛然一僵,秦漠像是触电般突然身体发麻,肢体僵得快要失去感觉。她还是如此在意那个男人吗?

他缓缓松手推开她的身子,眸中闪烁着一丝苦涩,坦然道:“我其实去找过宁淮,因为昨天下午错过了那个故事。如果你还爱他……我们的婚姻还没有真正公布于世,我……或许可以放手,成全你们。”

唐奕汐听到这话莫名地愤怒,不假思索地说道:“哦,那我们离婚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稀疏平常的淡然语气。但足以把秦漠逼疯。

“你!你说什么……”

秦漠眼中的其他情绪顿时消散,唯一留下的就是两团熊熊怒火,他脸上的神情有惊愕有失落,更多的是上当受骗的委屈。

难道她刚才那番话不是说明了在乎他吗?

“我说离婚,你不是要成全我们吧?”

唐奕汐推开箍住她的手臂,把点心盒子塞到他的掌心,捉弄就此打住,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秦漠,“刚想说你成熟就突然幼稚,我要上去洗澡了,一身臭汗。”

见她面色如常地起身离开,秦漠有些回不过神,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拖,便她重心不稳跌坐在他的腿上。

“你把话说清楚了,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想离婚吗?”

“那你的成全是什么意思?难道学你过去的作风,家里有一个,外头再——”

“你做梦!那不可能!”

唐奕汐的话还没说完,秦漠已经愤愤地打断,“爸妈和大哥都来了,在客厅和爷爷讨论婚礼的事,我刚才就是装装样子随便说说!”

他就是装装大方,试探试探她的反应,谁让她一听那话就浑身僵硬!

“那你的演技太差我没看出来,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唐奕汐一本正经地说道,心底却不似面上那般平静,因为知道他想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个婚礼是因为愧疚和占有欲,他有多在乎她,她自然清楚。

见秦漠一直没吭声,死死盯住她,唐奕汐又无奈地扯开了嘴角。

“我很早之前就猜到我大哥和宁淮有所联系,我不傻,宁淮对我怎么样我感觉得到,我只是太意外他向你坦白他爱过我。秦漠,我很理智,不想像我爸一样分不清过去和现实,我既然享受了活在当下,就不会在过去里拖泥带水,谢谢你告诉我宁淮曾经爱过我,依照他的性格,他应该只是希望你能善待我,也希望你瞒着我。吃点心吧,我特意给你买的,凉了不好吃。”

秦漠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走出他的视线。

她怎么可以这么了解宁淮?那家伙告诉他这点确实只为了让他善待她,也嘱咐他别将没有意义的过去告诉她。

但他不希望让她过去的付出有太多的遗憾,所以,他还是选择向她坦白。不过,她后来的反应是说明了宁淮彻底没戏吧!

打开温热的盒子,一股香味充斥鼻端,盒中那金黄酥脆的老婆饼让他扬起了唇角,指尖触及到的温度都化为一股暖流淌入心房。

老婆饼……他何必在意太多?她,是独属于他的老婆。

“几个饼就让你痴成这样?”

秦铮不知何时出现,抓起盒中的一个老婆饼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动作快得让秦漠来不及阻止,还不忘调侃道:“不过你看着像白痴,而不是花痴。”

自家小弟也算阅女无数,都已经是四岁孩子的爹了,居然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盯着一盒饼发呆傻笑。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哥,你羡慕嫉妒恨我能了解,但你能不能别这么过分,这是我老婆买给我吃的‘老婆饼’,什么是‘老婆饼’你知道不?”秦漠合上盒子愤愤地瞪着秦铮手中的老婆饼,一口就吃了大半,他也抢不回来了。

“我是你大哥,吃你一个饼怎么了?你不知道你老婆还买了几盒在里头的茶几上搁着吧?吃的人都是他老公?进去把你的婚礼谈妥,就算爸妈做错什么也不准再拿入赘的事恐吓他们,否则我会把整个天盛扔给你做我的老本行去。”zVXC。

父母曾经的思维方式对唐奕汐来说或许真的过分了,但这小子也不该说自己要入赘唐家来恐吓他们,从小像个祖宗一样供到大的孩子,他们怎么舍得给别家入赘?只能极力放低姿态面对唐家,看得他这个儿子很不是滋味。

婚礼……或许他也该考虑考虑他的婚礼了。

***

今天还是一更,晚上要喝喜酒,大概是不能更新了,争取最近结文写老大的番外。因为最近纠结新文类型,会继续支持纯子的亲们抽空投个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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