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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的念头混混沌沌,犹如无根之萍,在意识的海洋里随着波澜飘荡。

耳畔时不时响起异兽吟啸之声,这缕念头才逐渐清醒,想起了此时的境况。

他遭受了邪物化身临死前的搏命一击。

没有死亡,意念却陷入沉睡,并失去了对自身力量的掌控。

原来如此。

清醒过后的江川尝试观想“鱼龙驭法图”,想要抚平波涛,掌控这片自身意识所化的海洋。

但,眼下的情况,却超出了他的所料。

所有的力量被一股无形阻碍牢牢挡住,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他不断感应,查找阻碍的源头。

一片灰蒙蒙,犹如雾气般,盘踞在他的意念中。

这是那邪物的力量。

不知发生了什么,对方打入他体内的力量,竟然与他融为了一体。

犹如附骨之疽。

牢牢扎根在他的意念中。

这股不受掌控、却又融于自身的异力,让江川倍感难受。

咬牙坚持观想的“鱼龙驭法图”,不仅没能恢复对意识之海的掌控,反而使部分念头,被这层阻碍吸收。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江川有些发慌。

如果让对方继续壮大,那他岂不是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意识,反而会被对方吞噬了这缕意念。

到了那时候,他还是他吗?

他连忙停住观想,转而感应另外一物。

手机。

这是他在这方世界降生时伴身的宝物,与他有种紧密的联系。

哪怕如今仅有一缕意念,也能够清晰感应到此物的存在。

随着不断呼唤,手机的形象也越发清晰,直至从意念中跃出,悬浮在了上空,垂下道道金光,将这缕脆弱的意念牢牢护住,不被意识海洋的波澜吞没。

果然有用。

慌乱的心,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他沉思起来。

观运道人说过,他在映月峰有大机缘。

江川相信,这位前辈不是无的放失。

但如今反倒被那邪物反戈一击,打入沉睡中,遭遇了大祸。

这让他有些怀疑。

好在他也懂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道理,只是瞬息就恢复过来,压下疑惑,思考所谓的“福”会出现在何处。

但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只能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阻挡自己的邪物力量上。

这一次,有了金光的守护,他再次观想。

手机垂落的金光,也不知是何来历,果然抵挡住了这股阻碍的壮大,在他全神贯注地观想下,阻碍逐渐现身,这缕念头上浮现出一道道灰色符文,像是困锁着他的锁链。

这就是那邪物临死前,留在他体内的手段。

江川鼓起意志,不断挣扎,想挣月兑枷锁,却只能将其晃动,而无法彻底破除。

一次。

两次。

三次。

数十次。

数百次。

江川模索到了一些规律,在金光守护下,开始尝试,在得到验证后,又继续挣扎。

千次。

万次。

他找到了几许破绽,默默积蓄意志力量,而后轰然爆发。

符文锁链瞬间炸开。

但在碎裂的同时,又在一股力量下,瞬间弥合,完好如初。

江川冷视这一切,不喜不悲。

那邪物有不死之能,就连望月侯、登龙祖师这等天人也只能将其镇压,而无法杀除。

在动手前,他就考虑过,对方留下的枷锁亦有本体不死之能。

虽然没能挣月兑束缚,但在锁链被破时,附近意识之海的力量,也有几分涌入到了他的念头中。

这毕竟是他的领地,天然就对他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亲和。

得了这几分力量补充,这缕意念壮大了几分,至少比先前,要强出了许多。

而与之相比,符文锁链则在金光的逼迫下,没有半分变化。

这代表着。

两者间的差距,较之先前有了缩小。

江川犹如蝼蚁般,继续苦苦挣扎。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次。

百万次?

甚至上亿次?

他不了解,也没有去留心记忆。

只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下,这缕念头,与之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微小的一丝,化作了真实存在的数十丈鱼龙。

尽管仍然无法掌控意识之海。

但江川继续重复起来,直到彻底掌控意识之海的那一刻

一处幽谷中。

“柳师兄,我已经看过,这里虽然古怪,灵气却极为充裕,隐云峰与之相比都远远不如。”一名细眉男子手持阵盘,另一手指着指针,看向了对面的柳姓弟子。

“也好,那就让众人先暂时留在此地修整了。”柳姓弟子微微颔首,祭出剑器,在对面山壁下开辟出数处洞窟,又摆下一道小巧的法阵,才将背后之人放在阵中。

“不错,这法阵虽然普通,却有几分聚灵之力,对江小子应该能有一些助力。”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柳姓弟子连忙转过身来,拱手问候:

“玉蛟前辈。”

蛟虫踏着云光,道:

“本龙已经在谷外设下禁制,你等可安心在此休养了。”

柳姓弟子心中一松,说道:

“有劳前辈了。”

“不用客气。”蛟虫背着小爪子,摇了摇头,看向了阵中的江川,有些懊恼道:

“也是本龙太过大意,居然被那邪物死前反扑,导致江小子受创。”

“前辈不用太过担心,东流师弟吉人天相,会醒过来的。”柳姓弟子安慰道。

谁也没有想到,林桦体内居然会留下那邪物一丝意念。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柳姓弟子直接下令,将那些被邪物影响而死的云水宗弟子尸身火化,以免再留下祸患。

而对于活着的人,他也没有放过,而是请眼前这条有着金丹真人实力的蛟魂帮忙施法查看。

一一清查之后,众人才逃离了映月峰。

“希望如此吧!”蛟虫叹息着。

江川的情况它已然探查过。

身上虽有伤势,但在江川身上诸般宝物护持下,并不算太过严重,只是林桦一身火行元气带来了筋脉脏腑的灼伤。

就连道基玉台,也不知为何,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依旧光华灿灿,流淌着一股说不出的道韵。

要命的是,江川的神魂。

不仅神魂被一股深沉灰气包裹,其神魂中的意识,也不见了踪影,任凭它施展神通呼唤,也没有半点回应。

如果不是在面对江川时,仍能感应到那道神咒带给它的威胁,它几乎以为,江川的意识已经被人打散,空留神魂之力未散。

“这小子身上秘密不少,有天人垂青,应该死不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不知何时会醒。”

它也听江川说起过,滴血秘境中镇压着那头域外邪物。

如今其化身虽灭,但本体仍在,只要他们还在滴血秘境中,对方便很有可能再次杀来。

到了那时,陷入昏迷的江川,无法催动登龙祖师石像护持众人,他们只能等死。

“希望这小子能尽快醒来吧!”蛟虫心内暗叹,正欲吩咐柳姓弟子一些事情,却忽地看向洞外。

“玉蛟前辈,可是发现了什么?”柳姓弟子问道。

“本龙布在外面的手段,被人触动了。”蛟虫沉声道。

“什么,我这就去看看。”柳姓弟子神色微变。

“不用担心,遇到危机关头,本龙也会出手的。”蛟虫没有忘记,它最大的责任,是守好江川。

真遇上什么不可抵挡的强敌,它只需要在第一时间带着江川遁逃便可。

柳姓弟子自然不知道蛟虫所想,点点头后离开洞窟,带领着其他云水宗弟子看向谷外。

“咦,是你。”

在看到那道逐渐靠近的身影后,柳姓弟子认出了对方。

玄极山山主弟子、大长老的女婿,下一代的山门执掌者,阳太虚。

这等人物,他又怎能不知。

看到对方手中的法盘,感应着那股肃杀之气,众人便知道,对方是有意追寻,冲着他们而来。

甚至极有可能,便是为了江川。

“你们去过映月峰?”阳太虚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向了众人。

“与你何干?”柳姓弟子沉声道。

“如此紧张,是在担心什么?”阳太虚目光望向谷中,尤其是新开辟出来的洞窟,带着几分试探,接着突然问道:

“江东流在何处?”

云水宗有数人神色微变。

阳太虚见状,心中好奇起来。

他虽然受“白凌云”操控,但心里也不是一根筋,尤其在看到此行的目的,是与玄极山隐隐结为盟友的云水宗之人后,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难不成,这些人身上,有能够对“白凌云”造成威胁的手段?

还是说,在映月峰得到了什么东西,落在了曾与他往千岛湖同行的江东流手中?

所以,那“白凌云”才会派他出手杀人。

他下意识地猜测,决意设法验证。

如果真如他心中所想,说不定还能引为助力,给予“白凌云”致命一击。

“既然认识我,应该知道,我也不想和你们动手。”阳太虚说道。

众人神色稍缓,但还是没有让开道路。

“我也是同样的说法。

“尽管不知道,阳师弟经历了什么,但还是先请你离开这里。”

柳姓弟子丝毫不退,身上宝光闪烁,法宝气息若隐若现。

“看来今日,只能领教领教众位手段了。”阳太虚又怎会退让。

并指虚划,数道青光剑气已朝着众人杀去。

众人各持灵器抵挡,但这青光剑气如有灵性般,各自避开正面较量,不时从旁袭杀,从侧面牵制众人。

“我这通灵剑气,可不是你们能够破去的。”阳太虚摇了摇头,就要往里走去,却被一道横在身前的翠光挡下。

他扭头看去,柳姓弟子不知何时,已经打散了通灵剑气,头顶升起翠色宝尺,正牢牢将他指定。

“法宝么。”

阳太虚停下脚步,感应背后剑匣,朦胧乌光从身后放出。

翠光瞬间暗然。

就连那柄翠色宝尺,也哀鸣不断,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之物。

柳姓弟子神色大变。

“单凭法宝,可挡不下我。”

并指连点,接连数道通灵剑气飞出,从四面八方围向柳姓弟子,隐隐结成一股阵势,翠色宝尺虽威能强大,却一时无法将这些剑气击散。

“你就待在这里吧!”

阳太虚越过云水宗众人,寻觅着气息,来到了洞窟之中。

“滚出去。”

一道玉光从中涌出。

玄渊剑匣嗡嗡震鸣,乌光将阳太虚罩住。

虽然被打倒在地,但阳太虚却没有后退半步,挣扎着站了起来。

“金丹之力。”

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阳太虚越发好奇。

难不成,云水宗这些人,是真的得到了能够克制“白凌云”的东西?

洞中也传出蛟虫的惊疑,似是没有料到,自身一击竟会被对方接下。

待感应到对方身上的剑匣时,才恍然大悟。

这是一桩神物。

“前辈,我可没有恶意。”仗着玄渊剑匣,阳太虚再次往里走去。

这一次,他看到了洞中的情况。

灵气氤氲的阵势上,正躺着一名青衣少年,而在阵外,一道身影踏着云光,正冷冷地看着他。

“蛟魂?”感应着玄渊剑匣传来的灵性,阳太虚认出了蛟虫的底细。

“小子,你背后的匣子里,藏了什么东西?”若现若现的极端气息,让蛟虫莫名烦躁,更隐隐有股不安。

“这就不能告诉前辈了。”阳太虚目光越过蛟虫,看向了阵势中许久不见的江东流。

古怪的是。

在看向对方的同时,剑匣灵性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经催动,自发嗡鸣起来。

“熟悉的感觉?”阳太虚体会着剑匣传来的情绪。

就连自从收入剑匣以来,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剒虬剑,也有澹澹白光从匣中透出。

看到这道白光时,蛟虫身体便是一寒,有种头悬利刃的危机感,根本不敢有丝毫妄动。

“要靠近他么?”阳太虚低语,缓缓向江川走了过去。

蛟虫目光一变,狠狠威胁道:

“小子,你今日敢动江小子分毫,来日哪怕是天人降临,也绝难救你之命。”

“前辈如此作态,倒让晚辈越发好奇了。”阳太虚脚步不停,来到了阵势之前。

感应着剑匣时不时传来的情绪,他做出了一个让蛟虫没有预料到的动作。

解开剑匣。

玄渊剑匣立在平地上,放出一道乌光,罩向了江川身体,好似在查探着什么。

光华落到脖颈时,一枚玉戒在乌光的催动下,缓缓漂浮起来。

这是江川在千岛湖所得的储物玉戒。

剑匣吐出一道白光,将玉戒上的印记抹去,乌光沿着玉戒,寻找那道让它熟悉的气机。

不多时,鸽子蛋大小的血红宝玉从玉戒中飞出。

在此物出现的刹那,玄渊剑匣嗡嗡震响,剒虬神剑剑鸣不绝。

阳太虚读懂了其中含义。

“主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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