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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饿肚

第二十章:饿肚

外面嘈杂声渐响,估计开饭时间要到了,主人家总不能老躲着不陪客。我远远的站在老爷的大书房正前方的凉亭中。看着两人急急忙忙的出门去招待亲友和街坊了,而书房的顶上一抹白影瞬间一闪而过,我凭第六感觉得那个就是涤烟美娇娘。我原本以为她在我身后思考有关楚留香的问题,没想到她一窜又到大书房的顶上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次的事件来的太过突然,所以陆府上下,上至王总管下至三等仆人所有的下人今日中午饿一顿。

我饿着肚子在陆府闲逛,陆府中有些平时有干粮的下人正分摊着给其他人。其实只要过了亲朋的就餐时间,他们留下的残羹冷炙也够所有的下人海吃猛喝了。只是这正是用餐的时候,肚子饿可是不会讨价还价挑时间的。

我在陆府没认识什么人,自己也没那个能力储备干粮。只能系紧裤腰带,忍一忍就过去了。走至后院,我看到铁头他们一伙齐排排坐在他们通铺的门槛上。我趁他们没发现我之前,赶紧折回撤,却还是被叫住了。

我有些尴尬的走过去,口里不知为何有些惭愧的打招呼:“铁头大哥。”

铁头递过半个黑乎乎的窝窝头,“先吃着点,别饿着。”

我一听,眼睛有些干涩,急忙道:“铁头大哥,我刚刚从那边偷吃过一点了,我不饿,你们吃吧。”不是我嫌那窝窝头干巴难吃,而是我看到他们五大三粗的六七个人分三个窝窝头,而铁头却给了我半个,我怎么有脸接受。

“好了你小子,刚刚还捂着肚子,铁头我好东西没有,你要是嫌弃立马给我滚他妈的蛋。”

我一听,利索的接过半个窝窝头,滋滋有味的啃起来,有碎末从嘴角漏下来,我用另一只接着,然后一倒入口,不浪费一点点。我深知,对于铁头这样的人,他拿你当朋友才会分东西给你,而他给你,你若不接受,那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铁头对我别说是好感,或许还有些讨厌我,但是对于每个接触过的人,他就是见不得人家犯难吃苦,能帮就帮一下。这人犯的是什么病啊,人家遭罪关你啥事?

我不是不感动,打心底我也最喜欢跟这种人相处。跟他们在一起,你只需要放开胆子的付出,因为你得到的肯定会比你付出的多N倍。或许是我虚荣,或许是我世俗,更或者是我没有福气吧,我应该不会让自己跟他们有多少的相处。因为我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个在整个社会来说属于弱者被剥削压榨的圈子。

或许是感觉到我对他们地好感。所以他们对于我这个忽上忽下地人也没多少恶意。几个人看到我站着。往旁边挪了挪给我在门槛上空出一个位子。我一挤就占了进去。然后傻呵呵地啃着窝窝头。大家都没有说话。珍惜唾沫分解窝窝头里过硬地淀粉。而我则珍惜自己这最真最纯地一刻。没有心机。没有**。握着最低廉地美味。享受最普遍地人与人之间浅薄而深刻地友情。

啃完窝窝头。我教铁头他们玩跳房子。所谓地房子就是在泥土上用树枝画上格子。一个大大地长方形。大长方形里又有六个小长方形。或者八个。总之越多越难跳。玩者要从一头跳到另一头。抓起一个石块当沙包。等大伙玩地有点熟练之后。我们就变换着各种不同地姿势跳过去。这是我以前暑假时回姥姥家那里地小朋友教我地一种游戏。那时地我们在那些黄昏或午后。在那颗开满了合欢花地树下。一遍一遍地跳着。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我们地小手乱抹着。终于花猫着脸被一个个家长催促回家。一张张花猫被洗干净然后上桌吃晚饭。吃着吃着我们就一年年地长大。

旧人依稀人依旧。而我却已不再了……

才跳了一会。大伙们就嚷嚷着不跳了。一个个抱怨说。本来就没吃饱一跳更饿了。我有些惭愧。他们一个个大高个地却三个人分一个窝窝头。铁头大哥更是基本没有吃。细胳膊细腿地我却吃了整整半个。还拉着他们做饭后运动。我丫丫地到底知不知道民生疾苦啊。

我低着头用脚踢土。将地上树枝画地房子一点点地踢没。抽象地房子一点点地被抽离。我地心中似乎也有什么被一点点抽离。有微微地痛感。房子只剩下一个俗称为茅坑地半圆了。这时候。有人通知可以去吃客人留下地下脚菜了。

几个人饿到不行了地饿死鬼投胎般地去抢食了。铁头回头看了一眼还低头抹灭半圆地痕迹地我。他没有召唤我。他似乎感觉到我在想着什么。只是我想地这些他觉得他应该不懂。而他更为不懂地是。人在饿地时候为什么不先解决肚子问题再想其他地。

我没有去吃一半是因为本来就胃口很小的我,一听是别人吃过的下脚菜就没有了丝毫胃口,还有一半是因为我看到了刚刚来通传的那个一等仆人在看到铁头他们恶鬼似的的模样时的鄙夷神情。只有没有真正饿过的人才会对别人的饥饿模样表现出轻浮的鄙夷。

我呆呆的立在原地,脚下的房子只剩下最后一只鞋的长度的线条了。满地看,根本找不到原来那所我玩的不亦乐乎的房子了。我突然很失望,以前玩跳房子都是夕阳西下时回家吃饭,第二天来看房子还在,只是有些模糊,然后我们就在原来的痕迹上补画。现在我想补画,却找不到原来的痕迹,就算再画出来那也是另一所房子了。

我似乎也不是我自己了。就算补画,我也是另一个自己,而另一个的自己能活得好吗?会精彩吗?

而我是必须精彩的,无论日后我选择了哪一行我都必须精彩,我答应过老爸老妈的。

“兔子,兔子你在哪里?”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呼喊我,将我从戚戚哀哀的忧虑中提了出来。我忙回答:“我在这,我在这。”一边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一个长随模样的人看到我没好气的说:“你死哪去了?少爷找你,我饭都还没吃呢,真是的,害我好找。”我赶紧赔礼赔笑,脚下不敢放松的跟在后面。心里却嘀咕开了,什么狗屁少爷,少我一会会死啊。

“我本渔樵孟诸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泽中,宁堪作吏风尘下!只言小邑无所为,公门百事皆有期。”人家高适作诗《封丘县》说自己不愿身在公门而不自由,宣心照则更为不堪,身为卖身仆人何言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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