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夔州城的时候,只有两个人来为叱小瑜送行。
当然在夔州城内的这么短时间内,叱小瑜也没认识什么人,其中有交情的也就是张湛和陆酉为了,而且张湛已逝。
另外一个人是巾门的小宁。
“林师姐已经提前离开了夔州,回去总舵处理门中内务了。师姐让我把这些东西给公子,还嘱咐让我告诉公子,凤脂香的解药一定要按时吃,或许能够治愈公子多年的病症。”
小宁将手中拖着的包袱递给了叱小瑜,脆声说道。
叱小瑜接过包袱,只觉沉甸甸的。忍不住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两个装解药的小瓷瓶以外,还有一大包油纸,以及一些银两盘缠。
油纸里传来一股熟悉的清香,想来应该是花糕。
叱小瑜咧嘴笑起来:“多谢林灵姑娘了。”
他笑,小宁也跟着眯起眼睛笑道:“师姐说了,如果解药吃完了,就去京城的巾门总舵找她。”
“我这病已经这么多年了,恐怕也治不好了。”叱小瑜轻叹口气:“这解药也不是一般药材吧,实在不好再劳烦林姑娘了。”
“不劳烦的。”小宁急忙摆手:“公子帮了我们巾门这么多,这一点小事也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公子去到京城,一定要去找我师姐,不然她肯定会怪罪小宁的。总舵的地址就离应天书院不远,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很好找的。”
叱小瑜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
一旁的陆酉为不善言语,他已经得知叱小瑜在李大人那里辞去了捕头,心中也是遗憾,像叱小瑜这样的神捕,最后还是离开了衙门。只是于情来说,叱小瑜原本做捕头就是为了追查十五年前的灭门案,现在终于有了线索,离去也是人之常情。
“我听说欧阳公子也在京城,你去那边有事可以去找他。”陆酉为想了想说道。
“欧阳德啊……”叱小瑜抬起头,回想起了那个武功高强、人品也还不错的官家子弟:“是有好久没见他了。”
陆酉为似乎有些感伤,伸手拍了拍叱小瑜的肩:“此去不知何时能再见,望叱兄多保重。等你大仇得报之后,我还在夔州城等你。”
一旁的小宁也朝叱小瑜抱拳,少有地做了个江湖中的手势:“小宁也祝公子能早日了结心事,若有差遣,我们巾门必鼎力相助。”
她这话说得有点大,凭她一个巾门的弟子,就算地位再高,也是不能替整个巾门做主的。但小宁也不是笨,相反她还非常的聪明。她这话之中,其实也是暗含深意。至于叱小瑜能不能听得懂,她相信以这位叱公子的头脑,是能的。
叱小瑜多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转身上马,向两人抱拳,引缰而去。
叱小瑜不善离别,对于他来说,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一直以来追寻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这一次也是一样,只是这一次也是他有生以来距离那个目的最接近的时候。
一路仃伶,饥餐渴饮,各处风景。
马背上的悠悠晃荡,让叱小瑜又莫名想起了山语客栈周围的那片竹海。每当有风吹来的时候,那一簇簇翠竹也是像这样摇晃着。只是它们没有任何的忧虑与顾忌。
天气日渐寒冷,到达京城的时候,城门外的树上已经结了一层霜。
叱小瑜是个爱吃的人,这一路风尘行来,进城之后首先就是找了一家酒楼吃东西。
京城的酒楼比别处的要大,而且更高。叱小瑜喜欢清静,就选了阁楼上角落处的一张桌椅坐下吃喝。
正吃得香,一个人就直直地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叱小瑜也不抬头,继续埋头大吃。对面那人似乎也不急,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看着他吃。
一直到桌上的几盘菜开始见底,叱小瑜才抬起头来,舒服地吐出一口气:“我本来还以为来到京城之后无依无靠,这饭菜都没有着落,想不到欧阳公子来得倒是巧啊。”
坐在对面的正是欧阳德,见他终于吃好了,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叱捕头竟然会来京城,今日偶遇也算是一种缘分。”
两人之前相识不算太久,但或许是因为性格,互相之间倒像是老朋友一般。
“都说京城好,我也想来见识见识。”叱小瑜的目光从墙边的窗户往外看去,放眼处尽是一片繁华热闹。
欧阳德知道他可不是那种喜欢四处游玩的人,疑惑道:“是来办案的吗?”
之所以疑惑,是因为这京城可不是李大人一个小小的监司所管辖的范围。
叱小瑜摇摇头:“我已经辞去了捕头。”
欧阳德愣了一下,神情肃穆起来:“是查到了当年那件案子的消息了?”
“嗯。”叱小瑜也郑重起来:“我已经找到了当年那种迷香的来源,也知道凶手是谁了。”
“哦?”欧阳德颇为吃惊,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叱小瑜竟然就已经找到了凶手,忍不住问:“那凶手是谁?”
“是一个叫‘索命门’的组织。”叱小瑜也不隐瞒:“至于当年那件案子的始末,具体还没有查明。还有那个叫‘索命门’的组织,听说就在京城,而且十分隐秘。”
“索命门……”欧阳德若有所思:“以前好像听江湖上的人说起过,倒是没见到过。”
“你见过。”叱小瑜沉声道:“当初我们在茶摊遇到的那两个刀客,还有在太极山庄见到的那群黑衣人,以及那个领头的白衣人就是索命门的人。”
“什么?”欧阳德似乎很吃惊。
见他这副模样,叱小瑜有些奇怪,目光直直地看向欧阳德:“难道欧阳公子在京城见到过那些人?”
没想到欧阳德竟然直接点了点头。
“他们在哪?”叱小瑜猛然站起身,大声问道。他的声音把阁楼里其他几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目光朝这边投来。
“不知道。”欧阳德摇了摇头:“那些黑衣人我没再见过,只是那个白衣男人,倒是见过一两次。是在我大哥的府上见到的,当时他们在客室交谈,我也不便去打扰。后来那人就离开了,没再出现过。我也询问过我大哥,说是他的一位朋友。”
“能不能帮我问一下通判大人,那个人是谁,住所何处?”叱小瑜有些焦急。也没有想到,竟然一来到京城就有了新的线索。
欧阳德点了点头:“举手之劳。”
“多谢。”叱小瑜少有地向欧阳德抱拳致谢。
欧阳德也知道,这件事马虎不得。自从当初听说了叱小瑜的遭遇,又与其同行去过太极山庄之后,他就一直对叱小瑜有着一种敬重。
而且在他看来,叱小瑜的身上,有着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东西。所以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希望叱兄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叱小瑜一愣,随即恍然:“你想和那个人再比试一场?”
欧阳德的眼睛里散发着精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