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黑夜里,我独自前行,爱和恨都离我远去。我的生命早已在看到芙蕾的坟墓的时候失去,现在的我只留下空空的躯壳。我所热爱的,我所眷恋的,我所仇恨的,我所揪心的,此刻早已经离我远去,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是这战争夺去了我的心爱,可是我却无法阻止它。我唯有将我的愤怒倾泻在具体的人身上。
我的敌人,那些亲手杀死了芙蕾,使得美丽的生命之花凋谢的罪魁祸首就在我眼前不远的山坡上宿营。我要去消灭他们,不是为了芙蕾,因为我知道无论怎么做,都永远无法挽回芙蕾那如花的生命,都无法让她重现如花的笑靥。我是为了让我自己有一个倾泻自己悲伤和愤怒的地方,我如果无处发泄,我将会因悲伤而死去。
精灵有着漫长的生命,可是当灾难降临的时候,却一样的消亡,那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对于那些敌人早已失去了恨,我只是在做着我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每一个魔法师都知道,当声音巨大到极限的时候,你就听不到声音了,而此刻的我,也知道,当哀伤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你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哀伤。我的心早已随着芙蕾的死去而死去,此刻我一点都不在意那颗心是否还在跳动,我对可能的死亡也充满了漠视,死亡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月兑。
我来到黑暗精灵们驻扎的营地前,默默地看着那沉睡的地方,黑沉沉的一片寂静,除了值夜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沉睡在梦中了吧?
“众神之杖”在我的手中发出妖艳的红色光芒,在这黑夜里如同一朵娇艳盛开的玫瑰,芙蕾,你看到了吧?我要将这朵最美的花奉献给天国的你,我要让这死亡之花在天地间怒放!
天地间的魔法元素感受到了我的愤怒和哀伤,所有的元素精灵都疯狂了起来,它们仿佛受到了吸引一般,如潮水如巨浪朝我这边汹涌而来,而我则成了这浪尖上的一叶小小的扁舟。我引导着魔法的元素化为炽热的火焰,那火焰在空气中舞蹈着,奔腾着,叫嚣着,跳跃着最终,它们变成了一个个火之精灵,怒吼着扑向了那黑沉沉地营地,火焰的精灵在营地间盘旋着,点燃了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生命。
那些自以为高等的,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精灵们,此刻一样的卑微地哭泣着,剧烈地惨叫着,最终被我的火焰烧成了飞灰。
“众神之杖”的光芒逐渐减弱,最终消失,魔法的效果渐渐失去,火焰还在营地间肆虐,但是那已经跟我的魔法无关,五千多黑暗精灵,方圆十里的营地,此刻都深深陷入了火海当中,我不知道它们谁是杀害芙蕾的凶手,那就让这些人都来为芙蕾的死去陪葬吧,我不在乎。
当魔法的力量消失的时候,我才发现,汹涌的魔法元素发动的时候,带走了身体内所有的力量,即使用我那点微薄的力量仅仅只是去引导一下那元素的海洋,其结果也足以抽空我的所有力量,那造成的后果足以夺去我的生命。
我勉强收起魔法杖后,就软软地倒在地上,现在的我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感到无比的困难。我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欣赏着那一片火的海洋,整个天空都被我制造的这场大火映红了,多美的画面啊,死神此刻一定在那里开心的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尽情的收割着每一条生命吧?如果我能看见他,一定要问问他,我为他奉献的这些生命,是不是足以让他把芙蕾还给我?
我眼前的树丛晃动了一下,一个被大火烧得浑身乌黑,衣裳褴褛的黑暗精灵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细剑,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戒备地举起细剑对着我。过了良久,他发现我一动也动不了,这才放松了下来。他用精灵语问道:“你是谁?人类,我们营地的大火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朝他费力的笑了笑,虚弱地问道:“他们都死了吗?”
那个黑暗精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是,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我再次笑了笑说道:“那就好,我没有什么遗憾了。”
那个黑暗精灵勃然大怒地说道:“果然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平静地看着他,然后把目光撇向还在燃烧的营地:“你们袭击村庄屠杀没有抵抗能力的精灵们,杀死我的芙蕾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黑暗精灵又愣了一下,说道:“这是战争。”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这就是战争。”
我面前的黑暗精灵明显觉得自己被我耍了,二话不说,举起细剑朝我刺了过来。
我心里一片平静,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也许生命终结后,我就能看到芙蕾了吧?她会不会怪我没有及时赶回到她的身边?她会不会象活着的时候那样依然深爱着一个人类?
我看到剑尖的寒光朝着我飞了过来,我闭上了眼睛,心里喊道:“芙蕾,等等我我要过来陪伴你了”
我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股热血喷涌着溅了我一身。那咸咸腥腥的味道,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对,只是不舒服,跟着我听到一声沉闷地倒地声。
我睁开了眼睛,黑暗精灵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并且不断在地上抽筋,他的脖子被利刃划开,鲜血从那巨大的伤口里喷涌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条红色溪流。终于,他的眼睛失去了生命的光芒,变成了灰暗的颜色,可是身体却还间或在地上一抽一抽,这让我想起了被我掏去了内脏的鱼,还在桶子里抽动一样。
我仍然无法动弹,也无法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这样对着死去的黑暗精灵看着,看着他死鱼一般的眼睛,看着他脖子上巨大的伤口,血已经流尽,露出难看的肌肉往外翻着。
艾文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能动吗?”
我无奈地朝他笑了笑。他显然发现了我的情况,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唉,救了你一命还不够,现在还要当苦力,我的命就这么苦吗?你可记住了,你又欠了我一条命”
他一边叹息着,一边将我扛在了肩膀上,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