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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明龍莫非也和那獨角巨蟒一樣?受到了鳳凰膽的傷害?」

寧夏正納罕之際,忽然發現鳳凰膽咕嚕嚕滾上了石階。

原來,地火明龍痛得實在受不了了,從岩漿中騰起,騰身上岸,扭曲著龐然的身子,不停翻滾,卷落大片山石。

地火明龍的月復部果然破出個大洞,只是它是非虛非實的存在,隨著鳳凰膽的離體,他月復部破開的大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只是地火明龍明顯衰弱不少,龐然的身子都小了一圈……

待得月復部的大洞愈合,地火明龍停止了掙扎,他巨大的龍目怔怔盯著鳳凰膽,眼神充滿了恐懼。

忽地,寧夏操控鳳凰膽滾動一下,地火明龍渾身打個激靈,身子竟嚇得僵住不能動了。

寧夏沒心情嚇地火明龍。

他和地火明龍的情況是,麻桿打狼,兩頭怕。

他不敢顯化肉身,操控鳳凰膽,想要滾出淵口再顯化。

若在此間顯化,弄不好地火明龍再一口把他吞了,他就徹底死了。

因為此時,鳳凰膽內的紫紋就剩了一道,他一旦復活,紫紋將徹底耗盡。

寧夏全力操控,但鳳凰膽也只能移來移去,沒辦法操縱鳳凰膽懸浮,更沒辦法操控鳳凰膽往上滾。

他這一番操作,自己沒弄出什麼成績,卻把地火明龍嚇壞了,恨不能化作石龍。

折騰一會兒,寧夏放棄了,他決定先等一等,等地火明龍返回岩漿後,他再顯化。

豈料地火明龍被嚇慘了,不多的靈智,被恐懼填滿,根本不敢有絲毫動靜兒。

一龍,一膽,僵持了足有兩個小時。

最後寧夏受不了了,在做了一番充分預判後,他壯著膽子顯露真身。

刷的一下,他赤果著身子出現,地火明龍看呆了,「死而復生,媽呀,這是妖怪。」忍不住昂起巨大龍頭。

地火明龍這一動,把寧夏嚇夠嗆,趕緊用靈力攝住鳳凰膽,朝地火明龍逼近,一邊急颼颼從識海空間倒出衣服來穿上。

地火明龍嚇壞了,不停用巨大的頭顱,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大片岩石被震動得撲簌下落。

寧夏怔了怔,醒悟過來,隨即收回鳳凰膽。

他不過是要鎮住地火明龍,沒想真拿它怎樣,事實上,他現在的實力,也不能拿人家怎樣。

他正要騰身離開,豈料地火明龍忽地龍口一吐,吐出一個冬棗大小的金色球體內,金色球體噴出,才滾落到岩石上,大片的岩石便被燒穿,直直朝下落去。

地火明龍輕輕一吸,那金色球體朝寧夏飛來,隔著尚有十余米,寧夏的毛發便開始焦黃。

他已經能看清金色球體內,正有暴烈的火焰在跳動。

「地火龍珠,天吶,這是地火龍珠,千年而得地火明龍,再有百年蘊養才會出現地火龍珠,這是火中之火啊。」

寧夏激動地心里砰砰直跳,這孩子也太傻了吧,還沒怎樣,就主動交保護費了。

他雖貪戀地火龍珠,但地火明龍蘊養此物不易,平白奪來,實在太那啥。

再說以他現在的本事,也沒辦法拿啊,地火龍珠何等凶猛,放哪兒哪兒著。

雖說地火明龍吞了他,可人家在地下睡覺,是他放大炸彈把人家炸出來的。

仔細掰扯,也是他理虧。

他過不了良心上這一關,沖地火明龍揮了揮手。

豈料地火明龍以為寧夏不肯饒恕自己,忽地,它一張嘴在自己尾部一咬,硬生生扯下兩塊巴掌大的火紅的鱗甲。

嗖地一下,地火龍珠騰空,被兩片鱗甲包裹,霎時,空中逼人的熱度降低不少。

緊接著,那鱗甲包裹著的地火龍珠,被硬生生塞入寧夏懷里。

生怕寧夏反悔,繳了保護費的地火明龍,尾巴一擺,蹭地一下,攝入岩漿深處,不多的靈智暗暗發誓,「此生再也不往地上跑了,那里到處是可怖的妖怪。蘊養了三百年的龍珠沒了,痛啊,媽媽……」

寧夏目瞪口呆,完全不理解地火明龍的操作。

他小心用靈力攝過兩片鱗甲,嘗試著用手觸模,有龍鱗包裹,竟一點熱量也感覺不到。

但只要稍稍打開龍鱗,刷的一下,漫天熾熱,連空氣都險些燒著。

「多謝了,龍兄,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寧夏兀自深情,卻不知地火明龍做夢都不想遇見他。

當下,寧夏用神識裹了鱗甲,將其收入識海空間,接著,靈氣掃出,擊打在石壁上,連續借力,騰身而上。

才到淵口,寧夏驚訝地發現停雲毯就散落在山坡上,神識掃出,四野無人。

寧夏擔心秦可清,取出訊玨趕緊聯系,良久,卻無消息返回。

他越發放心不下,攝過停雲毯,翻身坐上,四下游走一圈,卻找不到秦可清的蹤影。

轉念一想,寧夏放下心來,如果說秦可清是被孟嘗山等人抓走,沒道理會不帶走這條珍貴的停雲毯。

多半是秦可清感知到危險,急急撤走,來不及帶停雲毯,又或者是,秦可清為了故布疑陣,將停雲毯丟棄在此處。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是不錯的結果。

然而,就在寧夏滿山找秦可清的檔口,秦可清已在一處典雅的洞府蘇醒過來。

抬眼掃了掃熟悉的裝飾,她毫不驚訝,起身出了洞府,來到洞府外的青坪上,滿目隨風飄搖松濤、燦炫暈染的雲霞。

一個紅光滿面的白發老翁,正坐在青坪邊沿,赤腳懸空,雙手揮動。

天邊的雲霞隨之暈開,變化萬端。

原來,這白發老翁正以天為紙,以雲霞為墨,揮靈作畫。

「醒啦?」

白發老翁頭也不回地道。

「師兄。」

秦可清頭應了一聲,望著天邊不斷暈開的水郭小鎮,腦海中回蕩的卻是寧夏的音容。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歸墟宗這百年來,收徒不下七人,除了你,沒有人挺過三年。大道無情,大浪淘沙,這是常理。」

白發老翁輕輕彈指,雲氣變化,已有十分顏色的一個江南小鎮,立時平添三分煙雨,增色不少。

「可他是為我而死。」

「你又是為誰赴險?」

秦可清默然。

「我不勸你放下,本門自由心證,道非他傳,而源己生。與其心生執念,不如斬妖誅魔,小六,你還不悟麼?」

白發老翁忽地揮手,天邊雲氣,頓時化作一個巨大的金色雷印,放出萬道金芒,直射秦可清。

秦可清腦海寧夏的形象頓時消解無蹤,刷地一下,秦可清眸光湛然,沖白發老翁拱手道,「與其心生執念牽繞,不如斬妖誅魔,多謝師兄點化。」

霎時,她周身氣機狂放,剎那間,萬道華彩從體內射出。

這是丹宮大開,吞吐天機,結丹前的征兆。

秦可清早有結丹的實力,只是性子清冷,萬念不生,百機不動。

此番遭遇大劫,終于心魔翻涌,得白發老翁一句破障,頓時打開丹宮。

「且入煉房,為兄給你護法,我們師兄弟幾人,無人不結真金丹,小六,可莫要大師兄他們笑話。」

白發老翁一臉欣慰地道。

他大號余萬秋,正是歸墟宗二代弟子中的二師兄,一身修為通玄,參修,終年避世,與世無爭。

秦可清是他接引入門的,本來是要收作弟子的。

豈料一向好玩鬧的師叔大人說,他死鬼師父沒有女弟子,要余萬秋代師收徒。

最後,秦可清就由徒弟變成了師妹。

事實上,秦可清一身所學,大半皆是余萬秋悉心相授。

秦可清拱手一禮,「不結金丹,誓不出關。」

她壓了後面半句話,沒有道出口來。

……………………

沒找到秦可清,寧夏也沒急著趕回嘉峪關,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嘉峪關外有沒有好的結果,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他在桃花山向西百里的無名山脈停了下來,找了個岩壁處的洞穴,稍稍清理一番,就住了下來。

他要等一段時間,至少是十四天,讓鳳凰膽內再衍出兩道紫紋,再做其他行動。

他現在是越混膽子越小,沒有紫紋傍身,簡直不敢出門。

上一世,他看過不少仙俠小說,各種主角一路青雲,機緣無敵,尤其是從容縱橫一眾神魔老祖間,動輒智商碾壓,實力蹂躪,唯我獨尊,百美盡伏。

看著當然是無腦爽,真當他自己穿進來,渾然不是這麼回事。

處處危險,步步艱難,隨時都有可能丟掉小命。

若無鳳凰膽續命,他恐怕連東華這個新手村都出不了。

穴居的日子是清淡的,也是閑適的,經歷多了血火拼殺,寧夏分外珍惜這種平淡和安寧。

他終于有時間讀書了。

當先他取出那本青萍術來,開始認真研讀。

經此一事,他越發深刻地體悟到,在這個殘酷的修煉世界,絕對不是修為夠強,就可以一路平順地走下去的。

修為再強,也會有人比你更強。

一路攀登,最難洞徹是人心,最難識破是陰謀。

人心和陰謀,讓多少驚才絕艷之輩,倒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寧夏希望自己能在這本青萍術中,找到洞徹人心,察辨陰謀的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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