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堅搖頭︰「教主即使給我，我也不會接的，我現在還不夠資格做教主。」
他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
有如今的成就，大半是法空的功勞，如果不是法空推著自己，絕沒有如今的名望。
甚至也沒有如今的武功。
自己如果憑自己的本事，絕對不可能這麼快的月兌穎而出，所以有點兒勝之不武。
同輩之中不乏天才人物，甚至比自己更強，資質比自己高，修行也比自己刻苦，名望卻不如自己。
這是不公平的。
自己在法空的幫助下，有如今的名望，能做的不是謙虛，而是做更多的事來配得上這名望。
自己現在做得還不夠，沒資格成為教主。
法空笑道︰「許兄，你自己的想法與外界的想法是有差距的，而且有巨大的差距。」
「嗯。」許志堅點頭。
他知道這一點兒。
法空道︰「你越是表現得心虛，覺得自己配不上如今的名望，旁人越覺得你配得上。」
許志堅苦笑︰「我不是謙虛。」
法空道︰「其實你是過謙了，不說別的，你所做所為，還有修為境界，都已經足夠配得上如今的名望了，至于說我幫忙，這並不能當成不配的緣由，為何我不幫別人只幫你。」
「因為我們是朋友唄。」
「可為何我跟你是朋友，而不是別人？」法空搖頭道︰「這便是機緣，每個人的機緣不同，如果因此而慚愧及內疚，豈不是自尋煩惱？」
這一直是許志堅的心結所在。
許志堅是過于追求完美，過于追求公平，所以覺得勝之不武，覺得他自己是勝之不武。
其實自己幫他，但別人未嘗朋友幫忙的。
許志堅笑了笑。
法空也笑笑。
沒辦法，許志堅的觀點是極頑固的，怎麼也勸不動，也不止勸過一回了，白費口舌。
如果是旁人，自己絕不會再說第二遍，可誰讓他是許志堅呢，自己最好的朋友。
許志堅道︰「如果讓我進朝廷，我如果拒絕的話……」
「不必拒絕，」法空搖頭道︰「你要做的是順勢而為，他有所命，你遵從便是。」
許志堅皺眉看他。
法空笑道︰「你能進朝廷歷練一番，對大光明劍經是有大用的，也是難得的機會。」
「會讓我進朝廷做什麼？」
「去南監察司。」法空道︰「做一個供奉，就是閑職，就是為了讓你離開大光明峰，降低你的影響力，不給你表現的機會。」
「南監察司的供奉……」許志堅沉吟。
法空道︰「南監察司還是很熱鬧的，而且比起你平時游歷的層次也更高，見得也更豐富。」
許志堅輕頷首。
法空道︰「這個世界看似很簡單，看似很單調，可當你換不同的角度去看，會發現其實很復雜，很豐富，也很有趣。」
許志堅笑道︰「行吧，那我去南監察司看看。」
法空點頭。
許志堅替他斟滿酒杯，繼續說道︰「可你跟皇上這次鬧得這麼僵，往後怎麼辦？」
「早晚要到這一步的。」法空無奈的道︰「不是我一味忍耐退讓便能解決的事。」
許志堅搖頭︰「你原本可以避免的。」
憑法空的本事，早早便能看到這一步，為何不提前改變呢？
法空笑道︰「許兄，你把我看得太強，天眼通所看到的未來一直是在變化的，尤其是我涉身其中的情形下，變化更快。」
「這樣……」許志堅嘆道︰「總覺得這麼下去，將來會水火不容，那就麻煩了。」
如果法空與皇上水火不容，法空肯定要下手的，無聲無息的解決掉皇上。
這麼做肯定會有後患，麻煩無窮。
法空笑道︰「許兄放心，我會盡力避免走到這一步的。」
「你想到便好。」許志堅點點頭。
——
第二天清晨時分，法空再次與楚雄相見。
兩人站在靈空寺大雄寶殿的台階前，目光相對。
楚雄冷冷道︰「越來越過份了！」
法空道︰「皇上何出此言？」
「你還要接收大雲的高手？」楚雄冷笑道︰「有這回事吧？」
法空搖頭道︰「皇上放心，暫時還沒有接收大雲高手的計劃。」
「現在沒有，將來有可能有？」楚雄哼道。
法空道︰「皇上，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皇上還是覺得不該提升大永的實力？」
「廢話！」楚雄沒好氣的道︰「朕還沒昏憒！」
法空搖頭道︰「提升大永的高手，眼前看，好像是資敵一般，其實別有妙用。」
楚雄冷冷斜睨著他。
法空道︰「上一次，皇上听不進去，我便沒多說，其實有諸多的內情。」
楚雄皺眉盯著他︰「什麼內情？」
法空道︰「大永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洶涌。」
楚雄半信半疑。
對大永的滲透與探听從沒斷過，即使結盟，也沒有中斷這種探听，所以對大永的消息並不閉塞。
據他得到的消息，大永還是很平靜的。
這便是有權臣的好處。
淳王權傾朝野，無人能制，自然也就沒什麼波瀾。
法空道︰「淳王爺準備削發為僧，進入大妙蓮寺。」
「不可能！」楚雄斷然道。
法空微笑。
楚雄緊盯著他︰「曹景淳到底要干什麼？」
法空道︰「可能是不想兄弟相殘吧，大永皇帝不可能一直容忍大權旁落的。」
他沒有將曹景元與曹景淳的兄弟之情說出來，因為知道說了也沒用，楚雄不會相信。
在楚雄眼里，皇帝便是孤家寡人，可以與女子有真情，與兒女有父女之情，但不會有兄弟之情。
因為兄弟是真正能威脅到皇位之人，只會是潛在的敵人，再親密也要防範的。
楚雄慢慢點頭︰「我估計著，他們兩人也該鬧翻了。」
他判斷兩人早晚要鬧翻，畢竟曹景淳的權勢太大，對曹景元的皇位造成了巨大威脅。
只是沒想到他們一直遲遲沒鬧翻。
法空道︰「大永便要掀起風浪，在這個時候，還是需要增加一些大宗師的。」
「增加大宗師？」楚雄不解︰「你這是添亂吧？」
法空搖頭︰「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曹景元掌權之後，一家獨大之勢便要改變。」
楚雄道︰「要削弱大妙蓮寺？」
法空慢慢點頭︰「大妙蓮寺已經不宜獨大。」
增加其他宗門的高手，有利于制衡大妙蓮寺，而這也是助大妙蓮寺一臂之力，解去厄難。
大妙蓮寺不能一家獨大，淳王再做住持已經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