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秦法拉身上就有記憶鳴鐵這件事，陳謙沒有任何的證據，是純粹的猜測，甚至連合理推論都算不上，只能算開了個腦洞而已。
找不到是正常的，找到了只能說是意外的驚喜。
背包里沒有多余的東西，陳謙也在繼續觀察。
同時，為錢而狂也沒有放棄。
他小心地把秦法拉放在地上，借著一點黎明前的陽光，在她身上的其他地方模索著，她的身體實在是太瘦弱了，即使這麼輕微的動作，他都感覺像是要把她折斷了一樣。
秦法拉身上的子彈已經被為錢而狂臨時取出來了，傷口也全部包扎好，她的眼楮緊緊地閉著，呼吸並不平穩，即使是為錢而狂在她的衣服里到處模索，她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力氣睜開眼楮。
她被逮捕的時候應該還在工作中，所以，身上穿的還是制服。
研究人員的制服有一個特點就是口袋多，為錢而狂全部搜索一遍，東西還真不少。
剛才一直都在激烈的戰斗中，他沒有注意到背包、口袋這些東西，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一遍之後，他把找出來的東西擺了一地，方便陳謙能夠清楚地看得到。
相比于其他上了名單的科學家們，秦法拉算是很年輕的女孩子了，看上去比葉雲還要小，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
帶的除了記事情小本子，研究資料的草稿以外，很多都是女孩子的物品。
半只自制的口紅，槍支形狀的打火機，拿實驗室的透明PP袋裝著的小零食，只有一根食指長的迷你小鋼筆，筆帽是小兔子耳朵的水性筆，粉藍色的圓珠筆……
零零碎碎的一堆。
看著這些東西，陳謙和為錢而狂都沉默了。
雖然生在了末世，但是，這個女孩子也還是很努力、很用心地打理著自己的生活。
那些美好的，或者有趣的東西，都是支撐她愛著這個並不完美的世界的證據。
「但是，還是沒有記憶鳴鐵。」為錢而狂已經找得很仔細了，可還是沒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陳謙看著那一地的零碎，看了很久。
然後，他突然問道︰「記憶鳴鐵是什麼東西？」
「記憶鳴鐵？」為錢而狂想了一下，「一種可塑合金啊，用來做什麼的我不太清楚，我不擅長打造。我只知道是很稀有的金屬，原來是天然礦藏，後來只能人工合成了……」
「很稀有的金屬。稀有，就代表用量少，」陳謙問道，「狂哥，她身上的筆未免太多了。拆了它們。」
不說還不覺得，畢竟，一個科學家身上帶著本子和筆也挺正常的。
但被陳謙這麼一說，為錢而狂也覺得，這數量確實是有點太多了吧？
各種造型的小鋼筆、水性筆和圓珠筆加起來有七支，就算身上口袋多也用不著帶這麼多的筆。
「快點，狂哥。」陳謙催促道。
「嗯，很快很快。」為錢而狂拿出工具箱翻出一堆工具，就開始拆解那些筆。
筆芯，墨水，筆套……
不管是哪種筆，拆起來倒是不困難。
畢竟，筆是結構挺簡單的東西，大體上徒手就能拆，用工具只是為了能拆得更仔細一點。
一支、兩支……
一只拆到第四支筆，都還沒有什麼反應。
就連陳謙都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時候，為錢而狂突然一抬頭。
「找到了？」陳謙問。
「……」為錢而狂是得到了系統提示，是在他拆到圓珠筆的筆芯的尖端的那一個小圓球的時候，突然一下給他彈出來的。
「狂哥？」
「嗯……」為錢而狂說道，「收到系統提示了。和你判斷的一樣……很稀少。」
「很稀少？」
「嗯，我得到了記憶鳴鐵x0.02……」
「這……」陳謙怎麼就覺得自己不該烏鴉嘴的呢？
物品掉落就是物品掉落，至少得以1為最小數吧？陳謙打了這麼多年的靈籠，哪怕是不朽級，甚至是至寶級的素材都見過，那樣珍貴的東西都是以1為最小單位爆落的。
0.02是個什麼鬼？
為錢而狂繼續埋頭拆筆。
一共有兩只鋼筆和三只圓珠筆，他從鋼筆的出水尖和圓珠筆的筆芯里拆除了記憶鳴鐵，共計0.1份，剩下的水性筆里沒有拆出來。
「……」陳謙又和小玔確認了一遍需要提交的素材清單。
他們就是要提交一個記憶鳴鐵。
只提交一個0.1份的記憶鳴鐵，應該是沒法蒙混過關的。
「先等一下，」為錢而狂在拆出了這些記憶鳴鐵之後，手臂剛好踫到了被他放在一邊的秦法拉，「她的身體……這也太冷了吧？」
「脈搏？」陳謙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幾乎沒有了，」為錢而狂立刻想要伸手抱起她，「兄弟你有沒有辦法？我必須盡快把她帶回淨木源了。再拖下去，可能你再寄一噸的藥過來，也沒有辦法救回來……」
「有。」陳謙立刻回答道，「淨木源東南門，駐守的城防軍隊長恩格，現在不在。其他的隊員沒有他那麼謹慎，我叫上一隊玩家制造一點混亂，你帶她進去。」
「恩格隊長為什麼會不在？」為錢而狂驚了，「兄弟，你這有點太牛逼了吧？這也能做到？」
誰都知道恩格隊長是出了名的嚴格。
不出大事，是絕對不會擅離職守的！
「呃……這事說來就話長了。」陳謙一時半會沒法跟為錢而狂解釋，現在的淨木源還有一場大戰在進行——艾爾莎大戰腥葒素感染的城防軍副隊長阿蒙，城防軍隊長恩格剛剛一個人到場。
不過，為錢而狂也沒有多問。
他蹲下來準備抱起秦法拉，正要起身……
陳謙從第三視角就已經看到了，秦法拉的一只手，伸出來拽住了他。
秦法拉的眼楮睜開了。
即使是從第三視角看，那也是一雙漂亮的眼楮。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著寒戰，年輕卻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微笑，她似乎是想要搖頭，但她現在的力氣實在是支撐不了太大的幅度。
但是，陳謙和為錢而狂還是秒懂了她的意思。
她想阻止為錢而狂帶她回淨木源。
不要回去。
太危險了。
而且，她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數，即使真的帶她回去了，救回來的希望也很渺茫。
「但那也不能就這樣讓你死在這里吧？」為錢而狂溫和地說道，殺人越貨的事情別的商人可能干得出來，可他是干不出來的。
尤其是在靈籠這個游戲里。
陳謙安靜地看著秦法拉，一個一米六幾的女孩子，體重就只有四十多公斤，有一說一，這個身體素質一看就不行，她不想折騰了也挺正常，為錢而狂是可以帶她回淨木源，可不能保證一定能救活她。
生命仿佛實質一般從她的臉上流走。
「她好像想說話。」陳謙跟為錢而狂說道。
「嗯……」為錢而狂看著她嘴唇開合，立刻低下頭湊近她的嘴邊，就听著她幾乎已經沒有了什麼溫度的呼吸里，細弱無力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地吐了幾個字，「……不是罪人……我沒有，認……」
同時，秦法拉用盡全力，扯著她掛在胸口的PDA，想要遞給為錢而狂。
那個PDA陳謙其實一開始就看到了，但在剛才一場激烈的戰斗中，它已經破損得很嚴重，子彈穿過了設備的中心，穿了兩個孔，PDA的屏幕也四分五裂，即使里面真的有什麼重要資料，應該也很難恢復了。
「記憶……鐵。」秦法拉在說完這句之後，又閉上了眼楮。
為錢而狂看了一眼那個PDA。
記憶鳴鐵？
因為知道他們在找記憶鳴鐵，所以，特意撐著睜開眼楮，告訴他們記憶鳴鐵其實是在這里？
「她說什麼。」陳謙問。
為錢而狂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腕上，感受著時有時無的脈搏，另一只手扶了一下耳機，回答陳謙道︰「她說她不是罪人，她沒有認罪。但是，看她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帶她回淨木源了，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但是，希望我可以為她平冤昭雪吧？」
陳謙若有所思地托著了一下下巴︰「所以，名單里有被冤枉的NPC。」
他確定自己在他們拿到的本我科學教的名單上，有秦法拉的名字，而且，城防軍應該也有這樣一份名單，上面應該也有秦法拉的名字，所以才會逮捕她。
秦法拉卻堅決不認罪，所以，名單有誤？
托卡萊納鎮的朝陽已經升了起來。
早上溫暖的陽光照在女孩子的臉上，卻沒有辦法再喚起一點溫度的回升，為錢而狂就這樣握著她的手腕，感受著她的脈搏，從時有時無，到完全停止。
「我覺得，她拼命地想把這個PDA給我，說不定記憶鳴鐵的制作方法，就在這個PDA里面？」為錢而狂的手指，緩緩地撫過秦法拉迅速冰冷下來的軀體，跟陳謙說道，「我用無人機給你寄過去？」
「我在下水道……」陳謙的臉抽搐了一下。
「……」為錢而狂的臉也跟著抽搐了一下，「行吧，那我來處理。你再等一下。」
「不，」陳謙看著那個破損的PDA，說，「不用破解，直接拆掉。」
為錢而狂咦了一聲。
直接拆掉？
這不是圓珠筆，這是PDA，有點為難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