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長城外的胡人營地。
所有人雖然都看似在各司其職,但大家的目光卻時不時的看看長城的方向,再看看去死的營帳。
大家雖然選擇留下來,但心里其實都有些小疙瘩的。
這開春的時候,部落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卻被匈奴強逼著到了這里,卻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戰敗了呢。
當初如果不是天神部落,他們現在已經被匈奴統治了。
只是到了大秦的邊界之後。
去死卻又不讓他們進入秦國掠奪,理由也不那麼有力。
現在有人過去了,如果對方帶回來大量的物資,那麼恐怕所有人都會有所動搖。
去死這時候正在營帳內,查看著營地的統計情況,這些統計都是莊子上和他一起來的少年做的,屬于習慣了。
所有的少年都在天神部落的關鍵位置。
這也是他掌控天神部落的底氣。
「首領,現在外面都在議論,說您沒有我們胡人的勇氣啊。」
「你看要不要我假死一次,讓這些人看看魔不是,是天神的威力?」
這時候一名胡人看著去死說道。
當初趙浪在他身上用出來,可是嚇到了那些人。
在這里用出來,肯定能有效果。
去死听到這話,笑著看了眼對方,說道,
「家主說過了,你的本事不到最關鍵的時候,不能用。」
胡人有些著急的說道,
「可是外面的族人人心不穩,現在不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嗎?」
他可不希望去死他們出什麼事情。
雖然他被這些人折磨的死去活來,可是有一說一,他們歸順了之後。
待遇那還是極為不錯的。
比自己當初在小部落里面過的日子強多了!
這兩年,他又生了幾個小崽子,天神部落的統治,就是他和家人幸福生活下去的保證。
所以,哪怕他原原本本的知道去死他們就是秦人,也是不遺余力的幫助對方。
因為他們已經是一體的了。
听到這話,去死卻是微微搖搖頭,說道,
「你還不清楚家主的手段嗎?你放心,這些人必敗無疑!」
他知道家主的計劃,這些人不可能勝利回來。
听到去死听到趙浪的手段,胡人都不由的打了個冷顫,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是,是,魔天神的手段我自然是信的。」
他當然信,而且可以說是刻骨銘心!
就這麼說吧,他甚至可以背叛去死,但是絕對不會背叛趙浪。
當初,他被活生生的打死,再活生生的救回來的場景,還不時的出現在他的噩夢里。
就在這時候,一名護衛匆匆的走了進來,說道,
「首領,有人回來了。」
去死頓時直接站起來朝外面走去,落在後面的胡人這才看到對方微微握緊的手,嘀咕道,
「也不是那麼有把握嘛。」
隨後也跟了上去。
一出營帳,就看到整個營地里面的人這時候都已經出來了,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朝遠處看著。
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臉的愕然。
胡人這時候跟著看了過去,就看到天神使者的隊伍走在最前面,在他們的身後,是無數緩緩行進的胡人。
走的近了,才發現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傷口,還有一些火焰灼傷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身邊都沒有看到馬匹!
胡人出征歸來沒有騎馬,那也就是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戰敗了!
而且是大敗!
也就是說,這一次,胡人掠奪秦國,失敗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
這次可是出去了一萬多的胡人騎兵啊!
哪怕是受到攻擊,也不會敗的這麼慘!
想到這里,營地里的胡人們一時間神色復雜起來。
難道說,真的有神罰?
大秦也真的是受到天神庇佑的地方?
正當他們發愣的時候,一旁傳來了去死的聲音,
「都還看著做什麼?還不去接收族人!之前不是就讓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听到喊話,所有人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開始準備,去死之前的確是給了他們這個命令。
但是大家誰會當真呢?
只以為是對方找回面子的命令而已。
所以現在反而有些忙亂。
看著營地里的情形,去死卻沒有怪罪,而是笑著對一名少年軍說道,
「去信給家主,胡人如今已經完全納入我們的掌控中了,可以隨心的使用了!」
「再去給匈奴一個消息,就說我們掠奪秦國遼東受到重創,請求他們的支援。」
這個信息,也是家主讓他送的。
畢竟穩定胡人只是一個手段而已,趙浪的最終目的,從來都是怎麼去弄死匈奴。
很快,就有一匹匹的快馬離開了營地,分別朝著遼東和匈奴而去。
此時,遼東月復地的道路上,趙浪正帶著人一路行進。
從邊疆到莊子,哪怕是一路疾馳,也要花一天多的時間。
看著道路兩邊沒什麼人勞作的田地,趙浪很快說道,
「打掃完了那邊的戰事之後,要盡快安排大家恢復生產,把今年熬過去之後就會好很多了。」
雖然這次征召遼東的農人軍,只有一萬多人。
可是行軍打仗,從不是只算作戰的人手。
後勤民夫等,也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這自然會影響到田地的勞作等等。
奴很快記下了趙浪的命令,有時候他的主人看到一些情況,就會做出一些安排。
會有些瑣碎,這都需要他一一的對應做好處理。
還是那句話,狗,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當的。
好狗,更是如此。
眾人一路行進,不多時,便到了莊子的附近。
不過才靠近就發現,莊子的前面聚集了不少少年。
趙浪不由問道,
「怎麼都在門口?」
一旁的胡亥笑著說道,
「浪哥,這肯定是旺財安排,莊子里出來迎接我們的,我們好歹都是皇室。」
他還是很喜歡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
說著胡亥便催了幾步,高高的揚起頭,到了最前面。
很快到了莊子前面,圓潤了不少的旺財,早已經滿臉笑容的站在門口迎接了。
看到他們,直接迎了上來,說道,
「公子,您回來了!」
說著,他身後的少年們也紛紛行禮,
「見過家主!」
這些人都是莊子上收攏起來的孤兒,戰亂時期,這種事情太常見了。
如果不是趙浪,這些人大多會被死于疾病或者饑餓,甚至本身就會淪為食物。
易子而食,這個詞語可是老早就有了。
雖然這話是說給趙浪听得,但並不妨礙胡亥滿臉驕傲的讓他們起來。
就在這時候,一名少年走了出來,手里捧著一個小盒子,說道,
「家主!我們為您準備了禮物!」
听到這話,胡亥頓時眼楮一亮,說道,
「拿出來看看,哎?你不是浪哥那天晚上救的孩子嗎?」
「到莊子上來了?嘿嘿,還是個懂得感恩的,來來來,這禮物我幫我浪哥看看也是一樣。」
趙浪听到這話,也微微抬眼看過去,果然,就是那個孩子。
收拾干淨了,看上去倒是不錯的。
只不過,胡亥卻是不知道對方後來刺殺過他。
少年听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一絲緊張的神色,咽了一口口水,帶著幾分干澀說道,
「我之前冒犯過家主,所以想用禮物給家主賠罪。」
胡亥哪里會管這些,大大咧咧的說道,
「嗯,浪哥寬宏大量,不會和你計較這些的,來,把禮物給我就是。」
胡亥說著就要去拿盒子,就在少年緊張的咬緊了牙關的時候,一旁傳來了趙浪的聲音,
「胡亥,讓他把東西送到我這里來。」
胡亥頓時泄氣道,
「浪哥真小氣。」
說完就氣哼哼的到了一旁,順便用腳畫圈圈。
浪哥變了,連小孩子面前的威風都不給他。
難受。
少年渾身緊繃的,拿著盒子穿過了重重護衛,到了趙浪的面前,一旁的姬無雙微微皺起了眉頭,但趙浪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笑著問道,
「你姐呢?」
少年听得一震,說道,
「姐姐跟著醫師他們去鄉野了。」
趙浪點點頭,
「學醫也不錯,大秦現在需要專業的醫師。」
「行了,你把東西打開,讓我看看。」
少年這時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出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去打開盒子,但第一次卻沒有成功。
趙浪這時候低聲說道,
「手不要抖,不然盒子里面的匕首拿不穩,就不好殺人了。」
听到這話,少年頓時滿眼驚駭的看向趙浪,然後手抖的更厲害了!
身體更是渾身僵硬。
這時候,一旁的奴也滿眼陰狠的看向他。
最終,還是趙浪幫對方把盒子打開了,一把簡陋但是還算鋒利的匕首就那麼躺在盒子里。
看到這一幕,少年的臉色頓時一片灰暗。
趙浪這時候看著對方說道,
「都到這兒了,不試試?」
「你要注意看啊,我的盔甲可是很結實的,你一定要對準要害。」
只是這時候少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趙浪只能遺憾的模了模對方的頭,說道,
「下次記得準備好啊,你還有兩次機會,這匕首我就先留下了。」
說完,便帶著人一起進了莊子里。
周圍的其他人卻是沒有發現其中的異常。
至于少年的呆滯,也被他們理所當然的理解成了過于激動,他們不也是這樣麼?
畢竟自己的家主可是大秦的太子啊!
這個身份,莊子里的人都清楚。
「旺財,最近莊子里的先生都在教些什麼?」
進了莊子,趙浪一邊走,一邊問道。
少年的這個動作可不一般,別是被別用心的人給利用了。
旺財這時候愣了一下,回道,
「都是些平常的課程啊,哦,再就是一些小故事,這幾天正說著圖窮匕見的故事。」
「嘿嘿,公子,要說咱們的陛下還是英明神武,這些刺客都奈何不了。」
听到這話,趙浪算是明白了根子在哪兒,嗒嗒嘴,說道,
「講的不錯,以後讓先生別講了,小孩子打打殺殺的不大好。」
這話讓旺財有些模不著頭腦,公子什麼時候這麼避諱這個了,但這時候,也只能點點頭。
趙浪很快說道,
「對了,把莊子上資料給我送到房間,我要看看情況如何。」
「還有」
趙浪這時候停了一下,看了看姬無雙的方向,見對方被那些熟人纏住了,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小玉呢?」
旺財回道,
「小玉姑娘這兩天去別的莊子上了,您之前要物資要得急,中間的調度,都是她親自坐鎮。」
「應該這兩天就會回來了。」
趙浪點點頭,這次回來了,也總要給對方一個說法。
不過高句麗那邊的事情,多少有些難辦。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總要面對。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旁的奴就帶著幾分擔憂說道,
「主人,那孩子放在這里終究是個隱患,不如」
不等奴把話說完,趙浪就淡然的擺手笑道,
「我倒是覺得那孩子是個人才,小小年紀,有勇有謀,還不懼生死,我用得到。」
「至于他對我的敵意,他慢慢的會懂的。」
只要放對位置,這種心里有執念的人,反而是極佳的人選。
听到這話,奴也只能不再多說,不過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派人看著對方。
很快,天色逐漸暗下來。
整個莊子也慢慢的安靜下來,只有孩子們所在的多人宿舍里,還是一片歡騰。
這時候所有孩子都圍著少年,七嘴八舌的問道,
「你今天送給家主的是什麼禮物啊?」
「你提前準備了也不告訴我們,我們也想送給家主禮物!」
「對,家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好羨慕你能靠家主那麼近。」
听著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們的話,少年心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迷茫。
為什麼那個殺人凶手,那個暴君,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