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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的功勞沒有人可以否認,所以當初他被授號「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晉升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進爵韓國公、年祿四千石,子孫世襲。

大家也都覺得理所當然,也都知道他確實是功勞頗多、比肩漢代丞相蕭何,可謂是大明朝開國第一功臣,這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只不過他和淮西勛貴牽扯太深,又因為年老約束不了部下,又舍不得放權,這就有些預示了他的下場比較淒涼了。畢竟胡惟庸也是李善長舉薦的,是李善長的學生、還有一些姻親關系。

所以當初卷入胡惟庸桉,淮西勛貴被削弱大半,李善長也落得一個被除爵、發配的下場。

好消息就是他沒有像歷史當中那樣被全家七十余人一並處死只留下長子李祺。實際上歷史上的李祺就算是駙馬,也依然被流放、抑郁而終。

看著小小朱,朱允煐目光微沉。而小小朱本來還是坦然的和朱允煐對視,不過很快心虛的低著頭不敢再看了。

春和殿里一片死寂,這個時候大家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因為皇太子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敏感了。

韓國公李善長,那可是洪武皇帝親自處置的。當年李善長戴罪被發配北平,可是在朱允煐的手底下效力了一段時間。據說,據說那段時間李善長可是有些不太配合,惹了朱允煐不高興的。

現在李祺能夠在天津當個知府,這也算得上非常不錯的結局了。起碼比起其他的親人,李祺沒有算得上被發配不說,甚至還有一個官身,這結果真的算皇恩浩蕩了。

朱允煐看著小小朱,問道,「你可知道李善長早些年在咱跟前效力?」

小小朱就立刻說道,「曾祖也說過,說李善長被發配北平後在父皇跟前效力。也說他近則不遜、遠則怨,做事也不算盡心。」

朱允煐露出點笑容,說道,「這還真就是李善長了,以為功大就少了畏懼。」

那可不是嘛,李善長當年確實恃寵自縱。老朱生病不能上朝,作為丞相的李善長不去問候,作為女婿、駙馬的李祺也不去問候朝見,就算是被召到殿前也不認罪。

再者就是親弟弟李存義父子和胡惟庸勾連太深,老朱看在李善長的面子上一開始下詔免死,但是李善長覺得理所當然,並沒有上奏折謝恩。

甚至還做了被罷官不回鄉養老、從湯和那里借衛士修院子,從湯和那里打探朝堂上的信息。就算是被老朱如此疏遠了,李善長還跑去要求老朱赦免外甥丁斌。

雖然處置李善長,確實有他功勞太大的原因,有他對淮西勛貴的影響太大的因素。但是作為一個皇帝,也確實不會喜歡一個恃功而驕的臣子,不會喜歡一個臣子對皇權沒了敬畏。

朱允煐看著小小朱,忽然說道,「那成吧,咱就給你個面子,讓大姑父回京輔左你大舅!這事也就是你開口,咱才允準。」

小小朱立刻開心起來,跪下領旨謝恩,「兒臣謝父皇隆恩!兒臣以為,也該召回大姑祖母。」

朱允煐就沒好氣的說道,「咱既然召回了李祺,自然也就不會遷怒你大姑祖母。都回來,都回來也好。你啊,明日跟著咱去上朝。讓你大舅給你敲敲邊鼓,知道嗎?」

徐輝祖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不過二話不說,「臣領旨。」

看著徐輝祖,朱允煐忽然樂了起來,「這看樣子還真一樣,咱早年間也是這般。咱還沒做事,先讓咱舅舅幫著敲邊鼓。」

小小朱就在開心,因為覺得只要像父皇,那就算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只是徐輝祖內心里七上八下了,這是不是陛下在敲打他?真是不是皇帝認為臣子不該和太子走的太近?

皇帝的隨口一句話,底下人說不定就會琢磨很久,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說皇帝了,就是小小朱的一句話,也會有很多的人開始仔細的琢磨。

有這樣的情況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朱允煐不會覺得有什麼好意外的,小小朱似乎也覺得這樣的事情好像理所當然。因為身邊一直都是這樣,他身邊就是這樣的環境。

徐輝祖這個時候會不會想太多,對于朱允煐來說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或者說朱允煐也根本就不在意那樣的一些事情。

至于說小小朱的一些提議,朱允煐實際上也能夠猜出來。這里頭可能有小小朱的一些心思,只不過顯然也就是老朱在後頭出謀劃策。

對于李善長當年的所作所為,老朱要說不惱火那肯定也是假的。只是很多的時候,老朱也會懷念當初那個難下除州時主動來投的除州當地年高有德之人,會想起李善長那些年殫精竭慮、出謀劃策。

要不是李善長外表寬厚溫和,內心卻愛嫉妒,待人苛刻,要不是李善長的一些所作所為確實犯了老朱的忌諱,說不定還是有著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

對于處置胡惟庸,老朱從來都不會後悔,也認為那是自己最得意的手段之一。因為老朱必須要集中皇權,必須要廢除丞相。

可是要說李善長的話,老朱有些時候也覺得有些勉強了,李善長是受到了牽連。

現在年紀大了,有些時候也就會懷念過去,有些時候也是會反思一些事情。

老朱肯定是不會給李善長平反,因為那些事情就是他親自處理的。更何況要說給李善長平反,那等于說是老朱主動認錯。最主要的,還是會讓皇權受到一定的影響。

認錯肯定是不會認錯的,更何況李善長也只是病死,並不是被殺頭,老朱也算是給了李善長體面了,那就更加沒有理由去認錯之類的。

只不過老朱也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也是需要考慮給大女兒一個體面。真要說起來的話,臨安公主朱鏡靜也曾經是老朱最喜歡的女兒之一。

家宴的氣氛看起來還不錯,起碼朱允煐覺得氣氛不錯。徐輝祖一家,看起來也慢慢的放松下來了。而最開心的自然也就是徐妙清了,一旦進入皇宮,想要看到至親都難,更何況一起用膳呢。

在家宴結束後,小小朱不打算回乾清宮了,打算留在春和殿陪陪他娘,順便逗一逗弟弟。

朱允煐自然不怕沒了去處,小小朱不去乾清宮沒事,朱允煐打算去那邊轉一轉,說起來也有兩天沒有見到老朱了。更何況,這還是有正事呢。

「垠兒沒過來?」老朱睜開眼楮後,看了看朱允煐身後,「莫不是你又給他留著不許過來?」

朱允煐就得意的說道,「你還寵他個什麼勁?這都想著留在他娘那里,哪里還記得有個曾祖?也就是咱孝順,過來看看。」

老朱就不太樂意,批評說道,「你還真沒他孝順,他在咱跟前好著。你啊,尋常來坐一下、吃個飯就走,咱這一大把年紀了想要看一眼孫兒都難。」

其他的孫兒看不到就看不到,實話說老朱很多的孫子里頭,老朱根本就沒有見過,名字也不一定能夠記住。但是這個寶貝嫡長孫,老朱是怎麼看都看不夠的。

這是被訓了,但是朱允煐也不在意,「你有事和咱說就是,讓垠兒說叫個什麼事!」

不理會朱允煐的抱怨,老朱說道,「咱這般大年紀了,也是要點臉。李善長也過世了,咱也懶得說什麼了。咱也算對得起他,早年間許諾給他免死兩次。」

朱允煐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丹書鐵券在洪武皇帝這跟前真的沒有用。老朱掌握了一切的解釋權,所謂的免死鐵在洪武皇帝這里,有些時候也就是催命符。

有丹書鐵券的勛貴可是被殺了不少,一次都沒有被免死。所以真的要說李善長還算是幸運,哪怕是被罷官了,但是好歹也是活了下來。

當然這也是朱允煐的功勞了,朱允煐不需要謙虛。要不是當初他力保,李善長肯定是要被誅三族,下場必然是無比的淒涼。

朱允煐坐了下來,看了看茶壺,「給咱換一壺龍井,咱喝著習慣。」

老朱瞪了一眼朱允煐,嫌棄道,「以前還不在意吃喝,現如今嘴巴越來越刁。這是只喜歡龍井,還是嫌棄咱人老了就髒?」

「真的是喜歡龍井,你喝的茶太濃。」朱允煐沒好氣解釋,「還好垠兒和咱像,喝不慣那些個濃茶。說起來,以後少給他喝茶。」

老朱看向王承恩,說道,「咱留著點香林茶,在櫃子里頭,拿給皇帝。」

北宋時期龍井茶就有一定的規模和名氣,靈隱下天竺香林洞的「香林茶」、上天竺白雲峰產的「白雲茶」和葛嶺寶雲山產的「寶雲茶」已列為貢品。

至于所謂的‘十八棵御茶樹’,那是乾隆時期的事情,也將將龍井茶上升為至尊地位。所謂的龍井茶逐漸成為中國名茶之首,那也是民國之後的事情了。

朱允煐悠閑的喝著茶,說道,「這個喝茶還真就是咱皇爺爺開了個好頭,以前那些人喝的茶湯咱是喝不下去。」

老朱就驕傲起來了,實際上他也搞不懂,因為有些時候他這個寶貝孫兒和他一樣。老朱是看到自家孫兒做什麼都覺得好,而朱允煐也覺得老朱很多的事情就是開天闢地。

飲茶文化源遠流長,後世流傳的喝茶方式,還真的就是老朱這邊給發揚光大的。

唐代用來煎煮的茶餅到宋代用來拂擊的茶末。沖泡的茶葉,就算老朱的功勞了,這也是老朱下詔廢團茶,改制芽茶。畢竟以前都是以團茶為主,而不是後世也在用的散茶。

「咱打算明個讓垠兒上朝,讓他舉薦大姑父。」朱允煐喝著茶,對老朱說道,「咱到時候順勢也就允準了,到時候抬一抬大姑父的身份,好給咱那兩個表兄也留點情面。」

老朱贊許的說道,「早就知道,也就是你明白咱的心意。」

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嘛,雖然老朱確實不喜歡大女婿,只是那兩個外孫,老朱就算是不親近也不會厭惡。這兩個外孫,肯定是沒有機會承襲國公的爵位。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是要慢慢的泯然眾人矣。所以,老朱偶爾也是想著給他機會。

朱允煐就說道,「大姑父現在好歹也是知府,這也是四品了。兩個表兄,咱就給他們弄成一文一武。」

老朱連忙擺手,說道,「都搞成武官,以後子孫也有個依靠。」

朱允煐立刻就明白了,說道,「那咱就給搞去京營好了,指揮使、指揮同知是沒戲了,大表哥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吧。算了,小表哥也是這般。」

軍戶世襲,所以很多的時候一些武將的子女也都是武將。而大明京衛有上直衛、南京衛、北京衛等,現如今上直衛的親軍指揮使司有二十六個衛,錦衣衛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也不擔心沒地方安排兩個人,畢竟就算是每個衛也都是有著四個指揮僉事。

還是孫兒貼心啊,自己只是稍微表達出來了一點意願,孫兒就可以安排的明明白白。這大孫兒沒有白養,也確實有能耐、夠出息。

老朱笑眯眯的看著朱允煐,問道,「真的要讓垠兒去上朝啊?」

「咱既然賣了人情,就要把人情都給收回來。」朱允煐一副市儈的樣子,說道,「再者說了,垠兒這年歲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該讓旁人多看看咱的太子有多出息了。」

老朱笑的更加開心,實際上老朱一直都覺得他孫兒的性子,簡直就是他朱重八的翻版,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朱允煐繼續說道,「就該讓人看看咱大明的國本,連洪武皇帝的事情都敢摻和!」

朱允煐不以為意,笑呵呵的說道,「你們兩個只要別給胡惟庸扒拉出來就好,咱又沒殺李善長。真要說起來,旁人都可以,胡惟庸和他的那些附逆不能。」

「這個理咱知道,給他們平反了,丞相就要給搗鼓出來了。」朱允煐心里有數,笑著說道,「皇爺爺放心就是,咱心里有數。」

施恩,當然要利益最大化,只是有些恩就不能亂施,這一點朱允煐一直都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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