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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寧侯張溫忽然間被彈劾,這也在朝堂上引起了一些波瀾。

文臣們天生就和武勛有些對立,尤其是王朝初期的武勛權力太大,文臣的地位會被武勛壓制的很死。為了提升文官集團的地位,一些文臣對于彈劾那些違法亂紀的武勛就非常熱衷。

甚至有些文臣忍不住多想,比如說這是不是一個明顯的信號和轉折。比如說文臣就要受到進一步的重用,他們就要取代那些丘八, 成為皇帝治理天下最重要的幫手了。

其實想想看也有道理,別看洪武皇帝時期很多的勛貴被懲處。只是那些時候的懲處,基本上都是皇帝一言而決,這些文臣也就是跟著湊熱鬧。

但是這一次就不一樣了,哪怕練子寧是皇帝的便宜岳父,不敢練子寧也是傳統的讀書人, 是文官集團的成員之一。作為大理寺卿,練子寧有資格彈劾。

其實明朝的大理寺,他們負責復核,而刑部負責審查。

只是大家也不覺得練子寧逾越了,他可沒有搶都察院的工作。只要能夠扳倒一個資深的侯爵,對于文官們來說就是巨大的進步。

「啟奏陛下,會寧侯僭越禮制,朝廷當嚴懲。」

「禮記有言︰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

「會寧侯既享朝廷俸祿,當感念皇恩。而今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

文臣們看起來非常憤怒,他們的態度自然是希望皇帝嚴懲張溫, 他們希望將張溫扳倒,以此來證明文官集團的力量。

道德綁架就不需要,在大明朝這一套也不一定有市場。

這些文官們現在拿著老朱制定的制度,拿著朱允煐參與制定的禮儀制度說事。少不了的還有有理論依據, 比如說‘禮記’,這也是很多文臣們心目中的金科玉律。

在古代有著嚴格的社會等級森嚴制度,這是很正常的。從穿衣服的顏色、類型,到車架的規格。不要說房梁、磚瓦了,就連門上有著多少釘子或者釘子的顏色,都有規矩。

這些也可以說是等級、特權的一種體現,朱允煐也沒有打算說什麼‘人人平等’,這不現實。

更何況作為一個封建君王,朱允煐也能感受到有些時候一些制度,確實是有利于維護王朝的統治,有些制度看起來不夠‘人權‘,但是對于江山穩固沒有壞處。

文臣們群情激奮,要麼是引經據典、要麼是在厲聲聲討,看起來是想要一棒子將張溫給徹底打死。

至于武勛那邊不少人在著急,雖說朝中現在沒幾個開國時期的老將,但是不少都是勛二代,已經成為武勛的中堅力量了。

哪怕平時有些齷齪, 可是這些武勛也明白他們是一個利益集團。絕對不能看著文臣起勢, 他們可以被皇帝懲處,但是絕對不能是因為文臣的打壓而導致被懲處。

更何況張溫也很特殊,哪怕他不是開國之初功勞最大、地位最顯赫的侯爵,但是好歹也是活到現在的老將。更何況不管是哪個山頭,張溫都有一些香火情在。

常茂眼觀鼻鼻觀心,其他武勛的提醒、擠眉弄眼等等,他裝作沒看到,他也不想看到。

其實不少武勛也很無奈,他們自然也知道常茂有些不靠譜。但是現在在應天府有足夠地位的國公,真的也就是常茂了。

先不說常茂是皇帝的舅舅、開平王的長子,也是因為徐系的徐輝祖剛剛出征。常系的話事人藍玉,一直在外頭練兵。新晉崛起的傅友德,現在也在準備討伐朝鮮呢。

至于湯和,早就澹出了朝堂不說,現在連爵位都沒有人承襲。馮勝本來也有一定資格,只是早些年就被老朱閑置,馮勝那邊也沒有什麼話語權了。

而李景隆就不要多想了,雖說這是曹國公不假,但是這一位也是皇帝的表兄啊,這是皇帝摻和在武勛集團的沙子,武勛對于李景隆一直都不是很信任的。

高坐龍椅的朱允煐面無表情,只是安靜的听著這些文臣們在不斷的彈劾張溫,沒有急著表態,甚至都很難從他的表情當中看出來一些端倪。

喜行不于色,這也是朱允煐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尤其是在朝堂上,他的表情、動作,那都是有一定深意的。

常茂在裝死,這讓心急如焚的武勛們無比憤怒、失望,他們也甚至覺得常茂已經背棄了武勛,現在的常茂看起來只是皇帝的‘鷹犬’了。

承襲了鶴慶侯爵位的張霖很是憤怒,他的父親張翼就是常系一脈的重要成員,曾經隨藍玉征雲南,克普定、曲靖。他的祖父,也是鳳陽人,這絕對的根正苗紅。

在常茂不願意出面的時候,張霖忽然出班,「啟奏陛下,臣有本奏。」

朱允煐平靜點頭,看著張霖說道,「準。」

「陛下,會寧侯斂兵固守蘭州,阻元將擴廓偵。會寧侯勞苦功高,豈可因那些酸儒腐士捕風捉影之言加以論罪!」

對于這個莽夫,朱允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張霖的父親、祖父,都是驍勇善戰之人,他們雖然沒有帥才,但是好歹也是有些將才,也有一定的‘政治智慧’。可是這個張霖,完全就是莽夫了。

朱允煐忍著不高興,說道,「鶴慶侯,此乃奉天殿,若是管不住你那張嘴,朕令人幫你管管!」

張霖立刻干淨利落的跪下,好像怕了的樣子,「臣知罪。」

知個屁的罪,這些武勛大多是看不上文臣的,早些年也沒少有一些武勛對文臣飽以老拳或者謾罵的例子。這些個武勛,是打心眼里的看不上文臣。

這個張霖現在看似是在請罪,可不是因為他覺得得罪、羞辱了文臣,單純的就是皇帝不高興了,所以還是要表現一下自己的態度。

對于當今天子的地位、出身,張霖等人自然是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尤其是作為常系的成員,更是覺得皇帝天然和他們親近。

常茂這個時候也出班,還是撈一下張霖吧,「啟奏陛下,鶴慶侯剛剛承爵,久在軍伍不知禮法。鶴慶侯誹謗同僚,還望陛下嚴懲。」

張霖一瞬間瞪大眼楮,他感覺到自己遭遇到了背刺。

在張霖想要刀了常茂的眼神中,朱允煐緩緩問道,「鶴慶侯確實無度,朝堂之上也敢滿口污言穢語。開平公,你覺得朕該如何懲處?」

常茂毫不猶豫的回答,說道,「陛下,臣覺著罰俸三月、軍棍十。」

「罰俸半年吧,武勛隨太上皇攻略天下,倒也勞苦功高。」朱允煐沒有照單全收,只是說道,「只是還望武勛莫要張狂,這治天下還得讀書人。汝等武勛,要莫要仗著父祖功勞就囂張跋扈。朕感念武勛功績,不像對汝等嚴懲。」

皇帝這話讓不少文武都感覺有點怪怪的,能夠感覺到皇帝對于文臣(武勛)的重視,只是好像皇帝也是在和稀泥,將張霖就這麼摘出去了,或者是小懲大戒而已。

朱允煐繼續說道,「鶴慶侯張狂,拖下去軍棍二十,開平公監刑!」

「陛下!」跪在地上的張霖傻眼了,委屈且憤怒,「陛下,臣無罪!」

常茂趕緊領旨,「臣領旨。」

說完這些,常茂趕緊起身,看似不經意的踹了一腳張霖。只是這表演痕跡太重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張霖也不是蠢的無可救藥,雖然覺得自己冤枉,也覺得常茂無恥。不過在看到了常茂連續使眼色之後,他好像是回過神了,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所以干淨利落的跪好,哪怕心有不甘還是說道,「臣謝恩!」

大漢將軍拖著張霖離開了奉天殿,而常茂這個時候也大步跟了上去。

「你個混賬!」剛剛離開大殿,常茂壓低聲音說道,「那張溫首鼠兩端,和我等有何關系?!要不是看在先鶴慶侯是鳳陽人的份上,咱也不會做著出力不討好之事,還要保下你這蠢貨。」

張霖不服氣了,說道,「開平公,我等武勛同氣連枝,會寧侯遭難」

「早些年遭難的武勛還少了?」常茂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道,「若是不想丟了爵位,給咱老實點。挨了軍棍就去謝恩,回頭上一份請罪的奏疏!」

看到張霖不服氣的樣子,常茂惡狠狠說道,「會寧侯僭越,那是你能保下來的?!咱武勛同氣連枝,也不該是在這些事情上丟了情分、辜負陛下聖心。」

張霖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這也使得常茂有著深深的無力感。或許早些年他那岳父,面對他這個‘國舅爺’,也是這麼一副心生無力的感受吧。

要不是看在張霖這還是常系一脈,要不是覺得這張霖雖然莽撞,但是還算驍勇,常茂甚至真心有點不想搭理了。

想他開平公是如何的顯赫,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大事。現如今倒好,居然還要關照這般蠢貨!

得找個人,找個人管一管張霖這樣的蠢貨。常茂也可以肯定,張霖這樣的蠢貨不止一個,可不能讓這些蠢貨誤了陛下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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