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璀璨的長街, 人潮如涌,川流不息。
每年的七夕,城西的燈會素來是最熱鬧的, ——街——巷——掛滿了花燈, 河邊的三架燈樓亮如——晝,可以看到不少夫妻帶著孩子、年輕男女結伴同行, 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容。
燈光下的人,連原本清秀的容貌——被鍍上一層朦朧的美。
裴織和秦贄走在人群中,順著人流朝前走。
只是每當有人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他們身上時, ——會露出驚艷之色, 久久未曾移開目光。特——是一些年輕的公子,視線在裴織身上徘徊, 直到走遠了, 仍堅持不懈地扭頭張望。
秦贄的臉色十分嚴肅。
路邊有一個賣——具的攤子, 秦贄突然拉著裴織過去。
架子上掛著不少——具, 這些——具——多數用極為鮮艷的顏料繪出精致的圖案,種類繁多。
秦贄拿起一張胖福女圭女圭——具,——具上的胖福女圭女圭——眼眯眯的,透著幾分憨態可愛。
他將——具戴在裴織臉上, 只露出一雙如清泉般漂亮清透的翦瞳, 盈盈波光,瀲灩生輝, 反倒教人生出無限探究的。
太子殿下的神色極為嚴肅, 像是在做一件很正經的事,是以裴織也沒有動,仰著臉看他,目光專注。
對上她凝望過來的眼眸, 秦贄耳根微熱,下意識地解釋——︰「這——具好看,很襯你。」
裴織︰「……」她懷疑這位太子殿下不會說好听的話。
這胖福女圭女圭——眯眯的胖臉哪里很好看,很襯她?
看到她懷疑的眼神,太子殿下心頭微慌,于是也拿了一張——具戴在自己臉上。
他拿的——具是一張修羅——具,——目猙獰,只露出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遮掩了他俊美的——容,反倒突出強——可怖的氣場,竟與那修羅——具相得益彰。
裴織覺得,太子殿下雖然遮住了臉,還是挺好看的,存在感極強,教人不敢輕易探究——具下的真容。
于是她夸——︰「殿下這樣子也挺好看的。」——
具下的唇角微勾,太子殿下克制著伸——模——具的沖動,爾後想到自己剛才隨——拿的好像是一張修羅——具,猙獰凶煞,哪里好看?
莫不是,太子妃喜歡這種?
太子殿下狐疑地看過去,對上她清亮的眼眸,清晰地倒映著自己戴著——具的模樣,那雙如水的眼瞳里,確實是一張猙獰的修羅——具。
但她好像真的沒有害怕。
裴織指著前方,「殿下,我們去放花燈吧。」
前——就是內城河,很多人——會去河邊放花燈,這也是七夕的傳統,花燈在河里飄流一個晚上,翌日會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專程過來撈花燈,以免堵塞了河。
秦贄嗯一聲,帶她去買花燈。
裴織——里還拿著先前買的那盞胖乎乎的——狼崽花燈,精致昳麗的少女執于——中,盈盈立于夜色燈輝之下,美人如玉,迤邐而夢幻。
這一幕教人記憶深刻,秦贄倒是不想讓她將這盞花燈放了。
買好要放的花燈,兩人來到河邊。
這次兩人——戴著——具,終于沒有什麼回頭率,對此太子殿下十分滿意——
街上和他們一樣戴著——具的人——不少,——是一些年輕男女,戴——具的初衷,自然是怕遇到熟人徒增尷尬。
河里停了不少畫舫,畫舫掛著紅燈籠,時不時有喝彩之聲傳來,混合著那絲竹之聲,越顯熱鬧。
河的對岸亦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他們來到一處相對人比較少的河邊,裴織將——中的蓮花花燈放進河里。
秦贄彎身,將——中的牡丹花燈放進去。
兩盞花燈在黑暗的河——上幽幽地晃動,順著那靜靜流淌的流水朝前移動,離岸邊越來越遠,最終和——他的花燈匯集在一起,順水飄遠。
兩人看著河——上的花燈,——沒有說話。
半晌,裴織低低的聲音響起︰「殿下,我希望,年年歲歲——和殿下一起來放花燈。」
秦贄心弦微顫,忍不住看——身邊的少女,一股極為激蕩的情緒在心口蔓延,甚至莫名地生出一種密密麻麻的絞痛之感。
這種絞痛是——為過于悸動。
他的——動握住少女柔若無骨的——,低沉悅耳的聲音低訴︰「會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說,只要她希望的,他——會給她,如她所願。
裴織看著燈火點點的河——,雙眸彎起,明亮又愉快。
心里暗忖,太子殿下果然是個好人呢。
放完花燈後,兩人離開河邊。
秦贄問——︰「阿識,你餓了嗎?」
「有點。」裴織走得慢吞吞的,聲音清柔,帶著幾分少女柔軟的甜,輕易便——撥動人的心房。
「我們先去吃些東西。」秦贄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很溫和,「听說城西這邊有一家餛飩攤子味——不錯,還有羊肉餅、麻花果子、蓮藕蜜糖糕……」
裴織越听,覺得肚子越餓了。
「殿下……我、我想吃。」她的聲音細細的,帶了幾分羞赧。
秦贄唇角又彎起,故作嚴肅地——︰「放心,孤……我會帶你去的。」不枉他為了今晚出行,特地讓人去查了七夕燈會周圍有什麼好吃的。
投喂自己的太子妃,是一種樂趣。
裴織高興地應一聲好,要不是他們還沒成親,她——想抱著這位太子爺親一口。
秦贄也很高興,——上仍是一副平淡的樣子,他突然說︰「在外——,不用叫我殿下,直呼我的名字便行。」
名字?
裴織回想了下太子的名諱,遲疑地——︰「秦郎?」
秦郎?情郎?!!
後——跟著的侍衛和暗衛——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走著走著,突然腳下一拐,差點摔倒,嚇得他們冷汗——出來。幸好太子殿下及時穩住身體,只是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很緊繃的樣子。
莫不是裴四姑娘和他說了什麼?
裴織也沒想到這位太子殿下反應如此——,趕緊——︰「殿下,那我喚你阿贄吧。」
秦贄低低地嗯一聲,慶幸自己此時戴著——具,太子妃應該沒看出來什麼吧——
實,他挺喜歡「秦郎」這稱呼的,或許日後可以……
餛飩攤子位于一條巷子的盡頭,位置十分偏僻,若是不了解的人,還真找不到——的位置。
他們來到時,餛飩攤子上坐了十來個人,——是這家餛飩攤子的老顧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鮮香的味。
「兩碗餛飩。」秦贄朝攤子的老板說,突然想到什麼,低聲問,「阿識,你吃蔥花嗎?」
「吃的,我不挑。」裴織說,只要是做得好吃的食物,她——喜歡,對食材從來不挑,非常好養。
秦贄對老板——︰「一碗加蔥花,一碗不加。」
原來這位太子爺不喜歡蔥花。
裴織記住,和他一起在一張空位坐下。
餛飩攤子的坐位——是露天的,——桌子——凳子,上——有經年留下的歲月痕跡,看起來——不怎麼干淨,但不管是裴織還是秦贄,——上——沒有露出什麼神色。
裴織從來不講究這些,上輩子她累極時,連滿是血污的地——直接坐上去,何況是這些。
至于太子殿下……
裴織——感覺到他是為了配合自己,努力地讓自己不將周圍的環境放在心上。
這個認知讓她心情不覺——好,看他的目光多了幾分異樣。
「怎麼了?」秦贄很敏感,轉頭看過來。
裴織抿嘴——︰「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阿贄真好……」
雖不知——她為何這麼說,秦贄心里卻暗暗高興,暗忖這是他的太子妃,他當然要對她好。
吃完餛飩,兩人繼續去吃——他的。
如裴織想的那樣,這位太子殿下的品味異于常人,竟然喜歡投喂他的太子妃,絲毫不覺得太子妃有如此好胃口有什麼不對。
後——跟著的侍衛和暗衛——無表情,努力不去計較未來的太子妃今晚到底吃了多少東西。
站在人群中,遠遠朝這邊眺望過來的溫如水也不禁沉默了。
她在心里狂呼系統︰【系統,這女——是豬嗎?你看她今晚吃了多少東西,竟然還不停嘴!還有男——,他是不是眼瞎的啊,正常人吃這麼多,早就撐得走不動路,他竟然還不以為意,還在給她買吃的……】
系統︰【……】
【系統,是不是女——也是身有隱疾,所以才會暴飲暴食?不對,暴飲暴食的人應該不會像她這麼縴合度,看起來也很健康。】
溫如水百思不得——解,她可沒听說過裴織有什麼隱疾,也沒見威遠侯府給她請——夫或太醫上門看病。
系統︰【可——這是女——的特征,——吃是福。】
溫如水鄙視——,【這話說得,你自己——不信吧?所以,女——到底有什麼秘密?】
系統︰【我也不知——啊,劇情里沒有說,女——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古代——家閨秀,就是運氣好了點,被太子看上。】
【不僅是運氣好吧?】溫如水幫——補充,【要是沒點智商,——當上黑蓮花女——嗎?女——最厲害之處,在于她——不動聲色地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周圍的人還以為她是個冰清玉潔的——可愛呢。】
系統︰【……】再次無話可說。
溫如水再次懟贏了系統,但她——沒有太高興,越是對上男女——,她發現系統這金——指壓根兒就沒什麼用,還得靠自己才行。
盯著人群中的那對年輕男女,溫如水在心里嘆氣。
看來今天又沒辦法去太子——前刷臉了。
她相信,只要自己敢靠近,一定會被暗衛攔下,若是再不識趣,就堵嘴拖走。
正當溫如水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安全地抵達太子——前刷臉,讓他知——自己這個「——月光」時,突然一——爆炸聲響起。
接著轟隆一聲,有什麼東西倒下,尖叫聲此起彼伏。
溫如水愕然地看過去,只見不遠處,沖天的火光亮起,璀璨的燈樓倒了下來,燈樓下有不少觀看花燈的百姓,不少人被壓在燈樓之下,尖叫聲、哭嚎聲、呼喊聲……
所有聲音匯集在一起,形成亂糟糟的場。
人群里的秦贄——色微變,下意識地將身邊的少女護在懷里。
洶涌的人流朝著火光亮起的相反方——跑去,他們挨挨擠擠,從兩人身邊經過。
這時,幾個穿著布衣、戴著——具的男人逆著人流而來,朝他們接近,突然揚起——,——中的寒光閃過……
溫如水狼狽地擠出人群,來到路邊,那里的地勢較高,恰好看到那些戴——具拿著刀的刺客,目標是太子他們。
她的心髒——要跳出來。
【快,宿——,是你出場的時候了,趕緊去美女救英雄,男——一定會記得你的!】
系統激動地說,這是——月光最好的出場方式。
溫如水看著四處逃跑的人群,默默地說︰【……我覺得,就算我出場也沒用,我真沒辦法美女救英雄,而且英雄是——殺器,好像也不用我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