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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這日, 裴織等人——不用去上課。

她——早早地用完膳,天色微微暗下來時,——準備出門。

這次陪她——一起出門逛燈會的, 還有裴安玨夫妻。

成親後, 裴安玨並未再回驪山書院讀書。

其一是他剛成親,舍不得與新婚妻子分居兩地, 其二是家里的妹妹成了準太子妃,威遠侯府的地位水漲船——,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 ——留在家里幫忙。

裴安玨作為侯府的嫡長子, 雖還未請封世子,卻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科舉對他來說, 不過是錦上添花, 不考——沒關系, 端看他——己的選擇。

是以裴老夫人和威遠侯——沒有強求他回驪山書院讀書。

裴織等人來到儀門處,——見裴安玨夫妻已經等在那里。

儀門前停了三輛馬車,還有好些丫鬟婆子,以及府里的侍衛, 人數之多, 看得裴繡和裴綺——有些愣。

以往她——不是沒去逛過燈會,但隨行的下人沒有那麼多。

「大哥, 大嫂, 今兒出門這麼多人啊。」裴繡驚訝地問。

裴安玨說︰「人多安全,等會兒在街上,你——不許甩開他——己跑去玩,知道嗎?」

他叮囑幾——妹妹, 像這樣的節日,最不缺的是拍花子,專門拐或搶那些落單的年輕姑娘和孩子去賣,十分可惡。

是以世家貴族的姑娘出門,——會帶上一群丫鬟婆子和侍衛,以防萬一。

當然,除——之外,——因為裴織現在的身份不一般,生怕出什麼事,所以必要的防範是不可——的。

梁萱笑道︰「好啦,你——上車罷,咱——先去城南那邊,那里熱鬧。」

裴織四姐妹上了一輛馬車。

梁萱和裴安玨一輛,最後一輛是那些隨行的丫鬟和婆子,侍衛隨行左右。

夫妻倆上車時,裴安玨隱晦地看了眼最後上車的裴絹,不由——起今早去壽安堂給祖母請安時,祖母私下的叮囑。

祖母讓他派人暗——盯著裴絹,最好不要讓她離開——己的視線。

雖不知祖母這是何意,但裴安玨知道祖母做事——有章法,比父親靠譜多了,——應下來,沒有多問。

是以今日帶這麼多下人,除了是要護著裴織外,——有盯著裴絹的意思。

三輛馬車駛離威遠侯府,朝著城南的大街而去。

因是節日,不——百姓——拖家帶口出門游玩,大街小巷上——是人,沿途兩邊的屋檐下,大多數——掛起——家做的花燈。

裴繡和裴綺興致勃勃地掀起簾子往外看。

裴織懶洋洋地靠著車壁,吃著荷包里的干果,像只小松鼠似的,裴家的姐妹——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麼。

只有裴絹正用幽幽的目光盯著她。

裴織原本不欲理會的,——起祖母憂心的模樣,將幾粒葡萄干遞過去,「二姐姐,吃葡萄干嗎?」

「不吃。」裴絹硬梆梆地說。

「她不吃,我——吃。」裴繡伸手接過去,往裴綺嘴里塞了幾粒,故意當著裴絹的面用力地嚼,一副越吃越香的模樣。

裴絹面色微僵,眼里露出幾分慍怒之色,不知——到什麼,竟然生生收斂起來。

這倒讓裴繡有些疑惑,懷疑地看著她。

以往若是——己故意針對她,她早就生氣地和——己吵起來,並威脅要向父親告狀,今兒怎麼——好性兒?

裴織道︰「二姐姐,你總是看我做什麼?」

裴絹調開視線,悶悶地道︰「我沒有。」

「是嗎?」

裴絹不吭聲,倒——沒再直勾勾地看著裴織,只是偶爾會用那種晦澀難言的眼神瞄過來,每當裴織轉頭看過去,像只受驚的兔子般趕緊移開。

裴織雖然不在意,可被這麼不陰不陽地盯著,心情——不會太爽,她從來不是會委屈——己的人——

是她道︰「你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馬上讓人停車將你趕回家,你信不信?」

這——引來了裴繡和裴綺的注意,兩——原本正在盯著外面街道的姑娘驚訝地看過來。

裴絹呆了下,沒——到裴織竟然說得——直白,沒有絲毫的委婉,再看她微抬起精致下頜,顯得倨傲又冷酷,讓她一股郁氣不禁往頭頂沖。

回過神時,她已經嗆聲回去。

「你憑什麼趕我回家?」

「就憑我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裴織慢條斯理地說,「相信我趕你回去,就算是大伯,——不敢說什麼。」

裴絹被她氣得憤怒又委屈,還有一種不甘的怨氣,月兌口道︰「你——對我,就不怕這事傳出去,外人說你囂張任性,連——家姐妹——容不得,若是朝臣和太子殿下知道這事……」

「知道又——何?」裴織不以為意,「只要皇上和太後不說什麼,外面那些人能說什麼?至——太子殿下……」她故意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相信他——不會說什麼,甚至還會夸我呢。」

她就是這麼——信——

信得讓人——打她。

裴繡和裴綺——呆住了。

裴絹卻知道她是說真的,上輩子她就干過這種事,她根本什麼——不怕。

看著裴織那張漂亮又猖狂得意的臉,不禁讓她——起上輩子的某些事,理智歸來,又驚又怕,整——人縮在角落里,垂下了頭。

裴織嘖了一聲,從袖袋模出另一——裝點心的荷包,慢慢地吃起來。

就這點膽子,能成什麼事?

所以對祖母的擔心,她絲毫不以為意,就算裴絹肖——太子,但她敢對——己出手嗎?

她不敢!

馬車里一時間變得十分安靜。

裴絹像小媳婦似的縮在角落里,裴繡和裴綺大氣——不敢喘一。

直到裴織給她——遞點心,兩——姑娘看她臉上親和的笑容,慢慢地放松下來。

裴繡挨近她,小聲地說︰「阿識,你剛才真有氣勢,棒極啦。」她抿著唇笑,瞥了裴絹一眼,不知怎麼地,竟然覺得有些爽。

裴織揉了揉她的額發,微微笑了下。

天色完全暗下來時,馬車抵達城南。

他——在城南的大街前的一株老榕樹旁下車,榕樹——大魁梧,枝繁葉茂,樹上掛了不——花燈,燈光迤邐而去,熱鬧又繁華。

裴安玨和梁萱夫妻倆走過來。

「咱——先去聚英樓歇息,我讓人在那里定了位置。」裴安玨說道,不由看了裴織一眼。

裴織當作沒看到他的眼神,姐妹幾——朝聚英樓走去。

街道兩邊——是各種小攤子,有賣各種吃食的、有賣手工藝品的,更多的是賣花燈的攤子,還有猜燈謎的。

邊走邊看,頗有一番趣意。

突然,裴繡道︰「阿識,快看那里,那些花燈真可愛。」

裴織看過去,只見路邊一——攤子上支起的竹架上掛著數盞花燈,這花燈以動——形象為主,——是做得圓圓胖胖的,透著一種憨態可愛的勁兒,宛若q版的動。

確實很受小姑娘喜愛。

裴繡拉著姐妹過去,拿起一——老虎花燈,「我要這——,阿識,綺兒,你——呢?」

裴織看了看,拿了一——圓乎乎的小狼崽花燈,裴綺則拿起一——小兔子花燈。

姐妹三——拿了——己——要的花燈,只有裴絹什麼——沒拿。

裴安玨——給妻子拿了一盞小狗花燈,得到梁萱一——滿是柔情蜜意的眼神,他握了握妻子的手,轉頭問道︰「二妹妹,你——要哪盞花燈?」

「不用。」裴絹冷淡地說。

見狀,裴安玨沒說什麼,讓下人付了銀子,一群人繼續朝聚英樓走去。

他——一路上邊走邊看,看到什麼新奇的玩意兒,——會停下來看一看,買上一份,原本只需要兩刻鐘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大半——時辰,方才抵達聚英樓。

裴安玨帶著幾——妹妹進入聚英樓。

聚英樓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歷來是各種燈會、廟會的最佳賞景之地,——臨河而建,河邊還有一片空闊之地,那里搭起數——掛滿花燈的燈樓,——達三丈余,花燈的樣式之多,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在這里,不僅可以觀賞花燈,還可以觀賞河岸兩地的熱鬧夜景。

威遠侯府定的包廂在二樓。

他——往樓上走時,樓上正好有人往下走,兩撥人馬在樓梯拐角處踫了——正著。

為首的是一——穿著桃紅色瓖綠色芽邊襦裙的——女,梳著雙鬟髻,頭發簪著姆指大的南珠珠花,珠玉生暈,嬌俏極了。

是安玉公主。

安玉公主身邊還有安國公府的梅葳兒,表姐妹兩——素來好得形影不離,——今一起出來看花燈,倒——不稀奇。

安玉公主和梅葳兒看到威遠侯府的人,不禁愣了下,兩人的目光雙雙落在裴織身上。

裴織落落大方地朝她——笑了笑,主動打招呼,「原來公主——在。」

安玉公主眉頭一豎,開口就——說什麼,被梅葳兒輕輕地扯了下,猛地——起裴織這會兒可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侯府千金,而是父皇欽點的太子妃。

可是——到就因為裴織成了準太子妃,導致她的母妃和三皇兄——丟盡了臉,一口氣梗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心口悶得生疼。

安玉公主俏臉微寒,冷冷地道︰「原來是你,本公主要下樓,你——讓開。」

她抬起下巴,來——皇室尊貴公主的傲慢展露無遺,絲毫不覺得——己刁難人有什麼不對。

裴安玨下意識就——帶著妹妹——禮讓到一旁,哪知道裴織絲毫未動,仍是穩穩當當地站在那里。

按理說,裴織還未嫁入東宮,安玉公主又是昭元帝寵愛的公主,他——應該禮讓她,以免安玉公主日後給裴織使絆子。

可看裴織的樣子,分明是要和安玉公主硬扛。

這邊的情況已經吸引不——人的注意,特別是認出兩方人馬後,樓上樓下的人——隱晦地看過來。

樓上的某——包廂,鎮北侯府的人已經到來。

听說威遠侯府的人和安玉公主在樓梯踫了——正著,齊幼蘭等人——有些擔心,趕緊出去查看情況。

走在後頭的溫——水壓根兒就不擔心。

那可是黑蓮花女主,就算是公主,——打她臉——不容易。

果然,他——來到欄桿前,探身往樓梯那邊看過去,發現裴織安安穩穩地站在那里,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

裴織含笑道︰「公主,樓梯很寬,其實你可以下去的,我——不需要避讓。」

安玉公主俏臉含煞,嬌喝一聲,「你讓不讓?!」

裴織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道︰「不讓!」

安玉公主頓時驚呆了。

同樣驚呆的還有那些暗——看熱鬧的人,他——看向裴織的目光不禁有些驚異,同時暗暗搖頭,覺得她——舉十分不智,竟然和安玉公主正面扛。

不過,更多的人在心里嗤笑,還沒嫁進東宮呢,就敢在皇帝寵愛的公主面前——猖狂,——不怕——己這太子妃當不成。

安玉公主反應過來,頓時氣急敗壞,朝身邊的人喝道︰「將她拉開,別讓她擋了本公主的路。」

那些簇擁著安玉公主的人——除了幾——與安玉公主交好的貴女,還有一些宮人。

他——看著裴織,面露遲疑之色。

到底顧忌著裴織是準太子妃,哪里敢隨意動手?

安玉公主被他——氣——半死,她是宮里的——一位公主,又得皇帝寵愛,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氣急之下,竟然直接走過去,伸手就要推開裴織。

裴織哪里能讓她推,微微側身,安玉公主猝不及防之下,整——人就要往下栽。

「公主!」

眾人驚叫出聲。

一只手及時伸過來,拉住安玉公主的手臂,將她往後一扯,安玉公主驚險無比地站定,俏臉發白,驚魂未定。

「公主沒事吧?」

安玉公主看過去,看到裴織臉上那假惺惺的關切,所有的驚悸變成沖天怒氣。

「你膽敢戲弄本公主……」

不等她說完,裴織松手,安玉公主腳底一滑,又要往前傾,眼看著摔下樓梯,她閉上眼楮,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尖叫。

意料——的疼痛沒有襲來,安玉公主睜開眼楮,發現——己的腰肢被人攬住。

而攬住她的人……

「公主,你沒事吧?」

攬著她的人居——臨下地看過來,一張瑩白美麗的臉,眼眸清澈——泉,卻又蘊著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涼,翠色的流蘇在她鬢角邊滑落,與那雙眸相輝映,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莫測的美感。

安玉公主先是呆了一下,然後用力一推。

「誰準許你踫本公主的!」她氣急敗壞地喝斥。

裴織放開手,淡然地道︰「我見公主沖得太急要摔倒,——扶你一把……既然公主不喜,日後不扶——是。」

她竟然還敢頂嘴!

安玉公主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一次遇到這種膽敢對她不敬的人,已經被氣得說不出——來。

「公主日後小心些罷。」裴織若無其事地說,朝裴安玨他——道,「大哥,我——上樓。」

裴安玨︰「……」

等眾人反應過來,發現裴織一行人已經越過安玉公主等人,朝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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