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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請給他一個機會,楚江王介入

在其周圍,風雲變色,天空動蕩,驚愕世人。

「秋子陽,屠戮生靈,肆意妄為,首惡齊泰!」

「爾等,確要隨其叛上作亂,違逆大隋?」

雲星河的聲音再度想起,這一次,天穹之上,霞芒襲破九霄,直上雲庭,雷電閃爍,道法同舞,共擊天幕。

無盡神威浩瀚激湃,恐怖氣息垂落,降臨在心頭。

天地都為之發怒一般,轟隆聲音響起。

敲在眾人心頭,驚動魂魄。

似天庭神鼓在鳴動,似在為生靈而感不平,發出的聲音。

無盡雷光閃爍,電弧垂落,茫茫一片,完全睜不開眼楮,像天地發怒,要泯滅世間,毀滅這方世界。

甲士們心中駭人,一是其場景,二是其事情。

將士們一下子就懵了,紛紛看向鎧甲將軍。

眼神中有疑惑,有不解。

就像是將軍告訴你,有奸臣擾亂朝綱,將軍起兵,準備保護陛下,勤王絞殺奸臣。

于是帶著將士們,帶著大家一路打去。

中途遇到許多敵人,打敗了他們。

結果打到京城後,將軍披上黃袍,成為了皇帝……

而你則是一臉懵逼。

「將軍,這是如何一回事,怎麼……與你說的不一樣。」

原本士氣如虹,一往無前,令行禁止,宛如機器,如一臂使的千人隊伍,一時間竟出現極大騷亂。

更是有一兵士抬頭,眼楮中,發出疑惑質問。

面對問題,鎧甲將軍頃刻間變色,甚至不敢直視這位士兵的眼眸。

坐在馬匹之上,將軍如若針氈,面對眾人眼神,如芒在背。

「雲候,休要胡言。」

「此為證據!」

雲星河將絹帛畫面猛然一撒,天空中光芒紛飛。

四副巨大畫面,出現在頭頂上空,所有人都能目睹一清二楚。

「這,這,陳家真是平南侯府做的,殺了一家上下!」

遠處百姓也看到天空一幕,無不是面目愕然。

「太殘忍了吧!原來高書生化作妖魔是秋子陽喂下丹藥所致!」

百姓與圍觀者,都面面相覷,極度驚訝。

縱然知曉陳家之事,絕對與這位小侯爺月兌不了關系。

但卻始終不敢相信,他居然喪心病狂到這般程度。

一時間,眾人無比憤怒,民怨四起。

可想而知千人仙道軍望見此一幕後,是何等愕然,開始嘩變與議論。

尤其是看到雲星河背後氣勢正隆,有正氣長河匯聚。

他們一時間都無比茫然。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幫凶?

「這些都是假的,莫要影響軍心!」鎧甲將軍大吼。

盡管他有很大威望,能夠暫時壓住,但動搖的種子已經埋在他們心頭。

並且,他們士氣全無。

盡管他的隊伍依舊整齊,目光銳利。

可雲星河知道,這支隊伍散了,徹底散了。

「諸位莫要相信,此為假象。」

「呵,是真是假,將軍一眼便能看出,何必自欺欺人。」

雲星河將四張絹帛丟在鎧甲將軍面前。

絹帛隨風搖擺,飄蕩,落在他面前。

他的臉色鐵青,沒有去撿。

雲星河嘴角勾笑,無比肆虐。

看著他,淡淡一問︰「呵。將軍,你跟隨叛逆,為了前途,亦或者為了恩情,都能理解,但你為何要將兵士們拉下水?」

此言一出,身後兵甲騷動,身體顫抖。

陣型第一次出現混亂,每個人臉上表情各一。

望見此幕,雲星河再次笑了,看向他。

「將軍,我說你無勢,你為何不信?」

兩言離間,直破大勢。

鎧甲將軍看著雲星河背後電海濤濤,大勢如龍,噴雲吐霧,攪動風雲。

再看看己方,軍心渙散,士氣崩塌,氣勢全無,甚至有不少士兵怨憤望著自己。

他重重哀嘆一聲,渾身像是抽干了力氣一般。

此時,六頭妖靈攻伐,千人隊伍再無此前那般凶猛。

哪怕個人素質很強。

但能強過地階後期的妖獸?

左沖右突,隊伍七零八落,三尊地階後期修士,直接被震飛。

三位地階後期都是平南候府修士,士氣,內心並未受到過多影響,發揮正常。

可惜,缺少了陣法加成,與士兵輔佐牽制,根本不是同期妖靈對手。

法力踫撞,赤霞飛霄,他們都在竭力施展法術,攻殺妖靈。

可惜,妖靈沒了士兵的掣肘,對付三人,根本不在話下。

兵修陣法很強不假,但雲星河也並未讓妖靈動用全力。

否則最為強大的妖靈,一出現,法能萬重,靈光沖天,摧枯拉朽,橫推一切。

他們根本沒有凝聚大勢,振奮士氣的機會。

不過,也算見識了兵家修行士,卻是有可取之處。

三人之戰,已處結尾,熾光盤旋,法力繚繞,他們的身體受到劇烈沖擊,骨頭要被折斷,整個人氣血涌動,似要崩裂。

從天空噴血掉落,砸在秋子陽身旁。

「廢物,廢物!」秋子陽望到背後一幕,又看著墜落三人,氣急反笑。

候府小公子依舊極其猖狂,手指眾人。

「知道了又這樣,我會把你們全都殺死!」

「尤其是你!」他怒指雲星河。

雲星河一雙眸子,移視至他身上。

忽然,雲星河右手探出,長空崩鳴,靈能沸動,無盡神霞沖出。

氤氳光芒,懸掛天曦,化作上帝之手,一把將秋子陽抓來。

「呃!」

秋子陽整個人被高高提起,他的脖子被掐住。

「放……開……」

他的雙腿不斷抖動,面色漲紅,眼珠突出,十指不斷掙扎,想要掰開雲星河的手掌。

大手明明是凡胎,卻如道則所化的神力禁錮,難以撬動分毫!

雲星河掐住他的脖子,眼楮眯著,冰冷地看著他。

「我很好奇,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橫?」

「拍!」

雲星河一巴掌扇過去。

「你……敢打……我。」

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將其打飛,血水飆濺,血牙混合。

未等他反應過來,身影如流光,神氣繞體,綻放符文。

下一刻雲星河出現在他身側,一腳踩朝上去,踏在他臉上。

雲星河身子俯視,盯著他,眸光嚇人,面容獰笑︰「你算個什麼東西。」

秋子陽歹毒狠怨死盯住雲星河。

雲星河臉上出現笑容,逐漸殘忍。

踩在他的臉上的腳不斷扭擰,扭踩。

泥土順著鞋底,落在秋子陽臉上,在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有不少灰土粘上了血水。

面對惡人,便要以惡毒制惡毒。

「啊!」

秋子陽整個腦袋都埋在土里面,雙拳死握,發出不甘怒嗚。

雲星河以腳尖,將他的腦袋抬起,目光看向他時,更是充滿蔑視。

「好了,別在我面前,人五人六。」

雲星河一腳將他踢飛,在地面上不斷翻滾,最終落盡池塘邊上,滿身是泥濘。

「我可不會管你是誰,惹怒了我,把你家平了!」

雲星河負著雙手,慢慢走來,眼神居高臨下,漠然無比。

此一幕,著實嚇壞了不少人,令很多人不敢靠近。

「押下去,送往京都,他現在還不能死。」

鎮妖將軍與校尉尊令。

雲星河風輕雲淡,面容明媚,笑容陽光,又如同謙謙君子。

周圍百姓望著雲星河的俊朗不凡,英姿勃發的面孔,有些膽駭。

尤其是接觸那雙眼楮時,都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雲候行事,還當真與傳說一般。」

有些圍觀人員,看著雲星河的風格,吞了一口口水。

「讓人有些害怕。」

「我不覺得,秋子陽是什麼人,這些年做了多少泯滅人性,暴戾恣睢之事?」

「奈何無人敢管,縱然有些飽富正義的官吏敢插手一二,代價也是無比恐怖與殘忍。」

「今日能落得這般下場,雲候能夠伸張正義,豈不拍手稱快!」

「邪惡之徒暴戾恣睢不覺驚悚,正義之士除暴安良反倒恐懼?」

此言一出,眾人默然。

「雲候行事本就如此,按照我說,就該這麼做,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對對對。」

「惡人自有惡人磨。」

「額,這話,你確定要這麼說?」

「呃呃呃,我,我。」

圍觀之人,與百姓在開始議論。

「為何不直接殺了這家伙!」

「不能,得按照流程。」

雲星河又下令,把鎧甲將軍拿住。

有些死忠兵甲開始反抗,但沒有絲毫作用。

剩余士兵都無比茫然,雲星河告訴他們,他們只是被裹挾而來,並無罪過,朝廷不會追究。

事情早已結束,郡守才姍姍來遲。

望到一切都已經結束,並未造成重大傷亡,不僅重重吐了一口氣。

郡官員面容都放松了不少。

得虧沒出大事,否則他們這些人真的徹底完犢子。

他們來時,也看到了黃山城崩爛,城門倒塌。

當時心都涼了一截。

然後眾人開始在處理兵甲問題,先讓他們在郡城調查,做個錄入。

代郡守也承諾,他們不會有任何罪責。

得到郡守肯定,甲士們在放松些。

畢竟在他們看來,太守要更具備公信力。

「雲候,這秋子陽該怎麼處理……」太守過來詢問雲星河。

「擇日先行審查,隨後移交京都審查核實,再行處決。」雲星河看了他一眼︰「這流程,需要我重復?」

「不不不,下官自是明白,只是怕……」

代郡守有些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雲星河看著他的模樣︰「你難不成擔心秋子陽被劫走?」

原本雲星河隨意,略帶玩笑的話,沒曾想郡守還真點了點頭。

「上位,確實如此,在下,有此憂慮。」

「呵。」雲星河笑了︰「你盡管去處理,若是被劫了,那他平南侯府也到頭了。」

雲星河實在不信有所謂平南候有如此愚笨。

得到雲星河的肯定,郡守明顯有底氣很多。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就在兩人商議完畢之時,一人駕駛快馬而來,風馳電掣,灰塵撲撲。

他驅使的是上等寶馬,速度極快,人還未至,聲音便已經傳到。

「諸位請慢,雲候,郡守且慢!」

一中年人急忙趕來,神情焦急,攔在雲星河身前。

「向管家。」

郡守看到來人後,明顯有些愕然,因為此人正是平南侯府的人,總領府內上下。

管家向兩人行禮後,又道︰「切莫將小侯爺帶走。」

一邊說著,他一邊小心翼翼,態度十分恭敬,將自己背著的畫卷取下,緩緩展開。

畫卷很長,慢慢鋪開後,一副人物畫像出現。

畫像人物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還未完全張開,但太守已經不耐煩。

內心有些疑惑,這管家跑來,就是給他們畫卷?

當紙卷完全展開時,太守皺眉,畫像中人……

突然,靈光耀動,威能重重,聖輝涌動,朝雲流落。

霞光溢彩,五彩紛紛,畫上景象如同活了來了般,散發驚人活性。

當畫卷全都展現在眾人眼簾時,畫框紙卷猛然抖動,靈能呼嘯,筆墨滾動。

畫上人物熒光沸騰,極為燦爛。

接下來,更令人吃驚的一幕發現。

畫卷之上,所畫人物,表情變化,舉手投足,極為真實。

不僅如此,居然還從畫紙之上月兌離,從畫中一步步往前走。

神光綻動,赤霞盛放,無盡滔力,流動異彩。

畫像走走出來一位老婦人!

所有人望到此幕,無不愕然驚嘆,瞪著大眼楮。

老婦人舉止端莊,儀態萬千,十分富貴。

其身霞彩通透,文華縈繞,口誦經文,道韻陣陣,宛若一尊菩薩臨塵。

「老夫人。」

太守看到畫中走出來的人後,錯愕失聲。

不僅是郡守,郡尉城隍等人,紛紛失聲尖叫。

「老夫人。」管家也施然行禮,態度十分恭敬,虔誠。

「太守,城隍。」

老夫人一臉富態,一身華麗,無比莊重。

「老夫人怎會駕臨黃山!」太守心驚膽顫,態度極為恭謙。

這位老夫人來頭可不小,可是平南候親娘,秋老太君!

除此外,她不僅是平南候的母親。

更與靈卷書山有莫大聯系,其父為書山大儒,威震數百年,門生故吏遍布。

哪怕已經逝去,也有不小威望。

老夫人更是與如今靈卷書山山長有莫大關系。

據說當年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是奈何其父將其許配給,還未成為侯爺的秋將軍。

事實證明,眼光確實獨到,後來戰功卓卓,累勛封侯。

「此行,是為不孝子而來。」

婦人向太守微微頷首,言語溫和,禮節十足,一舉一動都充滿大家風範。

她看向不遠處的雲星河,眸子極為閃耀,燦爛若星。

「雲候。」婦人微微點頭,已是行禮。

雲星河抱手還禮,態度溫和︰「夫人。」

「雲候果然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日後定當天下矚目,名動世間。」

「夫人謬贊,在下不敢。」

「哦,雲候貿然拘留,抓捕我孫,此事都敢,天下還有何不敢,區區幾句夸贊便不敢了?」

看著老婦人,雲星河嘴唇弧度上揚,眼角余光流露。

一上來,就開始興師問罪了。

「夫人可知你孫犯了何等大罪?」

「不知,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為我孫,你必須放了他,我平南侯府會念你的情。」

「放心,雲候,只要你放了我孫兒,此事我平南侯府絕不追究你的責任。」

呵,雲星河又笑了。

為什麼世界上,總有很多人迷之自信。

為什麼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帶著命令式的態度。

「要求本候放人,你算什麼東西。」雲星河抱住雙臂,聲音冷漠。

「放肆,我為四品誥命夫人!敢與我如此說話。」

所謂誥命夫人,雲星河並不在意。

誥命夫人分九品,五品以下叫敕命夫人,五品以上,稱之為誥命夫人。

這是一種殊榮。

說白了,這只不過是皇帝封給有功之臣妻子或母親的尊號。

除了享受俸祿與尊敬外,沒有什麼實際權利。

或許在天子納皇後、立太子、天子上尊號等重大活動時,誥命夫人可前往,並有權進表箋。

此外,並無任何權利。

雲星河眸子陰冷。

喚你一聲夫人,是給你幾分薄面,還真當自己是什麼朝廷要員?

「老夫人可是書香門第。」

「不錯,靈卷書山為我母家,陽兒更是備受山長寵溺,此事你若肯放手。我們不會追究你傷害陽兒之事。」

雲星河听完後,笑著,笑容很肆意,隨即便戛然而止。

「好一個書香門第。」

雲星河冷笑︰「書香門第教出了如此兒孫?泯滅良知,視生靈百姓為蜱蟲。我不曉得,哪本儒家經文中是如此教人。」

「更不知令尊得知,是否會自九泉而起!」

「目無尊長,這便是當今雲候!如此不知禮數!」

婦人身軀顫抖,盯著雲星河,怒指其人,極為不善。

「你當真要與我平南侯府作對!」

「是平南侯府要與朝廷作對!」

雲星河聲音極大,震耳欲聾,嗡嗡作響。

「吾孫不過一些小錯,怎是與朝廷作對。」

「呵,小錯?」

雲星河看著她,冰冷出聲。

「虎兕出于柙,龜玉毀于櫝中,誰之過也?」

老婦人听聞此言後,舉起的手有些停在空中,囂張而憤怒的面容也僵住,頓然沉默,久久未曾話語。

半響,婦人才開口,略帶哀求︰「雲候,可否看在平南候的面子上,放過陽兒。」

「平南候是誰?在下並不認識。」

「放過他,那麼請問那些被秋子陽殘害的人,死去的人,誰來放過他們?」

「他惹下彌天大禍,犯下重罪,不是我不放過他,是天下不會放過他!」

婦人有些動容,面容有些哀傷︰「他還小,以後會改,我會好好教導,請給他一個機會。」

听聞此言,雲星河愕笑無比。

「三十六,他還小?如何小?」

「抱歉,他沒有機會了。」

雲星河冷冷地盯著婦人,眯著眼楮︰「眯著眼前,當時,他是否給過受害者機會呢?」

「雲候,我這是在求你!」婦人失聲叫著,眸光中,凶神惡煞。

雲星河手指一斬,神光透亮,靈能沉浮,符墨炸開,畫卷分成兩半。

老夫人被斬斷,她的眉宇中,望向淒慘的秋子陽,又看雲星河時,無比驚怒。

隨著畫卷斬破,老夫人也化作光沙,慢慢消失在眼光下。

雲星河轉身︰「對不起,我不接受如此狂妄的哀求!」

看著斷裂的畫像,唯有一句言語。

「慈母多敗兒。」

若非有其縱容,放肆,秋子陽怎會有今日之禍?

若非平南侯府沒有給秋子陽建立良好的三觀,對這個世界,對生靈,對他人的尊重,怎會如此?

有時候你看似對他好,誰知過度的溺愛,會不會在未來給他帶來災禍?

「我本不欲插手此事,偏偏挑釁于我,真當雲某人很好欺負!」

秋子陽狂妄大笑,他看見祖母降臨後,重新恢復了桀驁。

可當他見雲星河斬碎畫卷後,徹底懵了。

雲星河揮揮手,讓郡府之人將其帶下去。

「不,不,你不能動我,我爹我大哥不會放過你。」

雲星河冷笑︰「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誰也保不住你!」

什麼平南候,平南候世子趕來。

他雲星河就敢一網打盡。

「你不能動我啊!」

雲星河看向他的眼神充滿憐憫。

家中幼子,看似備受寵愛,實際是害了他。

他看似幸福,擁有一切,實則無比悲哀,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沒有清楚的認知。

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認為自己能夠無所顧忌。

視人民為草芥。

他以前之所以安然無恙,是因為一直受到保護。

而現在,誰也沒法保他了。

就在雲星河準備讓人將秋子陽待下去時,有些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緩緩抬頭,天空之中雲層凝聚,籠布于頂!

呼!

大風四起,樹木折腰,一陣狂風襲來,吹動眾人衣衫,使得眼楮都睜不開。

「嘶,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刮風了。」

暴風攜帶諸多沙塵卷來,令諸人眼楮酸澀。

「嗯!」雲星河眉頭一皺,這風不尋常……

風越來越大,衣衫獵獵,體型瘦弱之人,都難以穩住腳步,像是要被刮飛!

妖風澎湃,烏雲涌動,黑潮擴散,一股可怕氣息極速而來,陰寒窒息,要凍開軀體。

「如何回事,怎麼突然這麼冰冷!」

此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陰冷之氣瑟瑟發抖。

甚至還有恐怖之念,在侵襲他們的魂魄!

「這是……」

「有妖來了。」

一陣黑風滾滾而來,魔雲凝聚,裹挾江水,從遠處快速而來。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極為森寒的氣息。

定楮遠視,東南方向,黑風沖雲,靈壓蒼天。

百姓們極為害怕,有些忍不住發抖。

「不用擔心,有太守與雲候在,縱然有大妖,咱們也無需擔憂!」

很多人也是如此點頭。

新安郡第一時間能調動的力量,幾乎都已經到了,若此還不能護得他們周全。

即便他們逃走,也是死路一條。

「呼呼!」

颶風沖擊,漫天水霧激蕩!

旋風驟然停止,江水潑灑,四方諸人都感覺身上濕漉漉,全都被天空黑風之中的水花打濕。

「啊!」

一聲怒吼,狂風再一次吹席,險些將有些人掀飛。

穩定身體後,再次定楮一看,半空中懸浮一人。

此人黑衣黑發,渾身上下濕透,腳底不斷滴水,像是從江底剛撈起來的人一般。

黑發披灑,頭發都潮濕,粘在一起。

風動,額前的發絲撩動,露出一張青白色的臉龐。

大家被嚇了一跳。

這是人形模樣,但卻不是活人的臉,蒼白發青,唯有一雙眼眸,無比陰鷙。

不過他的身形與五官,搭配起來,倒是十分好看。

只是,他那白青色的臉,讓眾人有些害怕。

他周身妖氣四溢,陰寒無比。

有眾多修行者,更有郡守雲候在此。百姓們並未害怕,有些人倒是開始觀看這位妖魔。

細細打量,這妖魔,倒也長得不錯。

不過,漸漸,有人發現不對勁。

「你們覺得這頭妖魔是不是有點眼熟?」

「咦,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

「這不是……高家書生。」有人忽然驚呼。

被他這麼一哆嗦,所有人都看去,一個個驚疑不定。

「好像高家書生,但高家書生,不是二十年前便死了嗎!」

黑發妖邪掃了那些人一眼,直接承認︰「不錯,我便是高家高廣平,此來,是為索要秋子陽!」

黑發妖邪提到其名時,怒氣騰騰,妖雲翻滾,邪力如濤浪,難以壓制。

他的面容無比猙獰,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真是!」

得到妖魔承認,所有人多開始竊竊私語,無比震驚。

「高家書生,你二十年前不是死了,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

有一人大聲叫道。

得知對方是高家書生後,他們也沒有那麼害怕。

渾身是水的黑發人,面容憤怒。

「當年,秋子陽仗著平南候府勢大,胡作非為,無所忌憚,無人敢管。屠戮陳家之後,將我沉底,那時我已死去!」

「不過中途發生了些事情,我並未徹底死去。」

「原來如此。」

百姓們點點頭,都在哀嘆,當年高書生是個溫文爾雅,待人溫和的好人。

並且他還為鎮上一些孩子無償教書,幫助眾人。

當年他與陳家小姐,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原本能夠幸福生活下去,如今陰陽兩隔,高書生還化作如此一副模樣。

「真是世道弄人。」

眾人嘆息,與其說世道,不如說是秋子陽做的孽。

如此種種之事,秋子陽又何嘗少做了?

只不過無人知曉,即便知曉,也沒人敢插手。

「可惜了陳小姐,多好的姑娘。」

當時,兩個人出雙入對,你有情,我有意,陳家老人也沒有看不起高書生,待他如親子。

如今,一切一切,皆成為雲煙。

「將玉容還我!」黑發男子大聲而吼,妖發狂舞,雷雨交加,天穹顫動,面容極為嚇人。

陳玉容,便是陳家小姐。

黑發男子,盯住郡守,極其鋒芒。

陳家小家身上保持容顏的靈珠,乃是他所放置。

為了便是將來有一日,能夠將其復活。

至于為何出現在泥柱中,是……途中出現了岔子。

太守看向雲星河,雲星河點點頭。

陳家小姐對他們來說,並無意義,不如給他,做個順水人情。

很快,陳家小姐便從鎮妖司帶過來了。

黑發妖人急忙從天空中沖下來,三步作兩步,心情焦急。

當看到那面容時,原本凶惡的眼神一下子溫柔下來,嘴角極為好看。

如同二十年前,那麼陽光,和煦,如沐春風。

就像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

「玉容,玉容。」輕輕拂過她的臉,手指輕顫,萬分輕柔,目光溫暖︰「你還是那麼年輕,美麗。」

「你記得嘛,我們第一次是在太平湖畔相見,也在青鸞峰下許過約定。」

黑發人眸子柔情似水,回憶著過。

他在自言自語,講述著兩人的一點一滴。

「我遠去赴考時,你還說過要見鳳凰花,因為代表思念,想我了,可以看一看。」

「當時我並沒有用心去找。便說,一朵花而已,來日方長,待我回來,與你一同尋找。」

黑發人輕撫陳家小姐的手,看著她的臉,冰冷的手掌輕輕而過,很是發顫。

「人啊,有時總是覺得時間很長很長,總以為有太多的事可以放到以後去做。」

「誰知……」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可誰又知道,世間哪有什麼來日方長,也許下一刻,便是永別。」

「如今,我踏遍群山,終于求得鳳凰花,但你為何不在了!」

「鳳凰花,它不僅代表這思念,也代表離別……」

「灼灼鳳凰花,烈焰綻放,點燃冷清清的心間,映紅了灰暗的水波,我已沐焱心生,而你為何已經不再!」

他看著女子,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憤怒發問天地。

「為何我還在,你卻已經離開人世!」

「天道,這世界,這世道為何如此不公!」

黑發人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痛苦欲絕。

「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待我尋便五湖四海,九州諸峰,定能尋得傳說中化靈的陰陽紫闕。」

他立起身來,眸光熾熱,藐視天地。

其音宛若驚波炸裂,濤浪翻天,顫動人世。

很多人看到如此一幕,心中都極為唏噓。

不由得感嘆︰「好端端的家庭,如今成了這麼一副樣子。

「做了太多的惡,日後必定會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們想到秋子陽神情與諸多惡事,一個個憤恨無比。

耳听眾人語,黑發妖邪眸子如電。

黑發人恨意滔天,睚眥欲裂︰「若非秋子陽倚靠平南侯府,百官畏懼!陳家又怎會遭受滿門屠戮。」

「若非平南侯府不與教導,縱容肆意,他怎可如此藐視律法,視人命為無物!」

「而我怎會是今日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二十年,日日夜夜,我沒有一日不想親自手刃于他,刨心挖肝!」黑發人殺氣沖霄。

「啊!」

他難掩心中恨意,妖雲澎湃,天空風雷大作,赤電哭鳴,冤雨如柱。

黑發妖人,凌立在風雨之中,任憑吹打,他舉起雙手,仰天長吼。

「今日,我便為了復仇而來!」

妖人眸光一下子盯住了秋子陽,恨意洶涌,怒吼滔天,猛然天地蓋色,黑氣翻滾,烏光席面,妖風狂卷,朝他殺去。

強烈的妖風,險些將百姓們都吹飛。

「轟!」

「高書生,不要亂來!」

太守出手,漫天熒光匯動,儒道文華,磅礡浩蕩,從其周身迸發,燦爛炫目,灑在心間,無比溫暖。

「我觀你雖有妖氣,卻並無黑煞,血腥。」

「即便成為妖魔,卻並無害人之舉,切莫給自己帶來麻煩。」

太守聲音極為焦急,面對漫天陰冷妖風,雖然能夠抵御。

但自己身邊太多百姓了,可禁不住折騰。

一旦被妖邪之術踫到,便是非死即殘。

高書生他也見過,難以想象,二十年時間,他從一介凡人,竟然成為如此強大的妖修。

黑發妖人大吼︰「今日,我必要斬他!誰也不能阻我!」

他怒吼一聲,妖雲籠罩,遮天蓋日,無盡陰寒之力降落,風雲滾動,大雨瓢潑,宛若置身汪洋。

百姓們抬頭仰望天空,看著那如山洪般的大雨。

那不是尋常雨滴,有濃郁寒氣,每一點打在身上,妖氣縱橫,冰寒侵體,如同針刺般,刺痛骨髓,身軀都要炸開!

很可怕的雨水。

有些人已經瑟瑟發抖,無比痛苦地在扭曲,蜷縮。

「高書生,這些百姓,可都是你當年親人好友!」

「我已死,前塵往事,無法束縛于我!」妖邪大喝,黑發飛舞,寒雨紛紛。

他的眼神看向眾人時,有些顫動,手中揮動,暴雨朝郡府那邊殺去,轟轟隆隆,雨打芭蕉,聲勢震人。

郡府眾人瞪著大眼楮。

他們是修行者不假,但都是低階修行者。

並且此次火速趕來,事發突然,完全沒有準備,更未攜帶法寶與符等。

如何能夠抵抗如此強大的妖人。

眼看寒郁之水就要襲來。

忽然,天空之中浮起一把巨大木傘,撐展開來,足以籠罩整個大平村,將所有人覆蓋在內,護住了他們。

滴滴答答,滴答答。

滋滋啦啦。

雨滴轟擊在木傘之上,猶如蒼天傾倒下來,響聲徹耳,驚天動地。

不知何時,他眼神多了一頭樹妖,便是它在施法。

樹妖消失,一個青年男子出現在他眼前,只見他隨手揮動,符文跳動,閃爍騰舞,飛天而去,沖進陰寒雨水中。

而漫天大雨,像是遇到了克星般,立馬驟停,稀稀拉拉,最終成為三兩滴。

符光攝霄,烏雲潰散,天青雲明,彩虹蒸騰,雲霞飛舞,五光十色。

「你是何人,當我之路,找死!」

黑發男子妖能震天,風暴滾滾,背後魔雲沸涌,想要再次襲殺而來。

「退下。」

雲星河凶神惡煞的黑發妖人,眼神極為平靜。

「秋子陽違反律法,已經被擒,自有國法會懲治。」

黑發妖邪冷笑連連,冰冷發聲

「我不相信國法,呵呵,所謂官員不過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陳家上下被屠殺二十年,我被沉塘二十年。」

「有誰為我等伸冤,有誰!」

「律法何在,正道何在!大儒何在,聖賢何在?」

「沒有人會在我我們這些小人物,唯有自己強大。」

「所有的仇,所有的怨,我自當親自來報!」

雲星河聞言後,並沒有反駁,而是緩緩說。

「我雖很同情你,大隋不是所有官員都清明廉潔,很多都不干淨,無所作為,但也無需一棍子打死所有。」

略微沉默,雲星河繼續︰「待秋子陽移交大理司刑部審查判刑後,廣告世間,給天下一個交代後。」

「你可前來,對其行刑,讓你親自處決。」

黑發男子依舊氣焰惡劣,根本不信。

「哼,說得好听,誰知道你們會不會私自放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找出替死鬼!」

雲星河聞言後,也是點點頭。

此事由雲星河親自處理,情況很是惡劣,上面必定會認真處理。

按理說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但站在對方的心理位置,覺得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既然你有此顧慮,我可以請旨,讓你全程協助案件。」

「有任何不對,貪贓枉法,官官相護的情況,可直接奏告御史台。」

「直到所有流程走完,保證並無枉法之處,最後並由你擔任行刑者,斬殺秋子陽。」

「不行,我等不及!二十多年恨意,我巴不得吃他的肉,吞他的血!」

黑發男子直接擺手,面容怒怨沖天,指著雲星河。

「你此番言論,只不過不想讓我殺他,我今日一定要殺了他。」

面對他的橫指,雲星河的眼眸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雲星河身形虛幻,眨眼間,仿佛從這個世界消失般,再一次出現,光華匯聚,銀芒盛放,晶瑩婉轉。

他身姿挺拔,眸若星辰,于星空中轉動。

大手一探,遮天蔽日,靈霞熾放,天地崩鳴。

黑發妖邪眼眸猛然睜大。

「轟!」

天地劇震,靈能滾沸,神力拍岸,汪洋席天。

瞬間地墜山搖,泥石亂濺,大地都為之一顫,所有人都感覺腳步不穩。

黑發男子早就不知所蹤,地下出現一巨大深坑,水花噴涌。

劇烈疼痛傳來,黑發男子感覺渾身上下粉碎,身軀崩裂,靈脈皆斷。

雲星河從天空降落,目無表情,冰寒無比,一把將其抓起。

眼神漠然,眸子陰沉。

「當真不知死活,本候因心生憐憫,一而再再而三退讓,莫非真以為本座畏懼妖威!」

「給臉不要臉」!

雲星河隨意一甩,黑發人渾身癱軟,連魂台都在墜塌。

「將此妖孽抓捕,先行打入鎮妖司!隨後在予處理。」

原本眾人對高書生很同情,可是一時間都有些憤恨了。

你要報仇我們理解,但憑什麼傷害我們!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有人忿憤道。

「哎,算了,也是苦命孩子,被憤怒沖昏頭腦。」

也有些老人,心中對高書生實在心存不忍。

「這些年他受了不少委屈。」

但很多人依舊不為所動,你沖動,你委屈,就能傷害別人?

你就能接著自己的委屈與冤枉來傷害人別?

那你此番,與秋子陽,又有什麼區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書都白讀了?

就在黑發妖邪要被帶下去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諸位且慢。」聲音清美,透過長空,傳入眾人耳際。

抬頭望去。

遠處一朵祥雲飄來,白鳥圍繞,香風陣陣,花瓣灑落。

她自雲端慢慢降落在地。

這是一個極美女子,柔情似水,眉眼如波,泛著輕柔。

碧綠翠煙衫,散花水霧百褶裙,映照的若仙子一般。

曼妙多姿,絕顏清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仿佛水中精靈,從夢境中走來。

眾人細細打量著她。

都沒容顏所震驚,無論男女。

女子生的貌美,肌膚水女敕,衣衫閃亮。

玉臂如玉,肌膚勝雪,嬌美無比,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秀麗絕俗。

百姓與修行者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楮,都被女子驚艷。

女子落地後,煙雲消散,疾步朝雲星河走來。

雲星河看著她,淡淡開口

「哪方妖修前來,所為何事。」

女子施施然行禮,語如黃鶯歌唱,似泉水灌耳,流淌心頭。

「雲候饒命,小妖為楚江王之女。」

「楚江王?」

雲星河略作低吟。

王景華與極為鎮妖司將軍,急忙上前為雲星河解釋。

楚江乃貴池郡內江流。

天江穿過九江郡,朝東北扭上宜州、貴池郡。

而楚江。

便是天江的穿貴池郡後,在境內所留下的一條支流。

楚江位于秋池郡與定陵郡之間。

而秋池郡南接黃山郡。

「雲候,若這女子是楚江王之女,恐怕來頭不小。」

王景華與幾人,眼眸都很慎重。

靈月也點點頭,她也知道很多。

「楚江王,老牌蛟龍之一,麾下有五尊天階妖王,統領六千里水域,遠非湜河蛟王能比。」

「除仙懸河與天江除外。」

「一般來說,以地域名稱命名的妖王,都是實力的展現。」

「水族妖類劃分溪、井、譚為一檔次,這種地方,即便誕生妖王,都是最低級別的妖王。」

「實力弱小,道法不強,甚至都不好意思以地名為稱。」

「而接下來,便是河蛟,比如湜河龍王,能操控的水族都是千里起步。」

「通常而言,也只有這類妖王,才會以地域水名,為妖王名號。」

「再者為江蛟!操控江水為五千里起步,能夠冠以水地稱名,絕對是實力的體現!」

「最後則是湖蛟、海蛟!」

至于仙懸河與天河特殊,橫跨大隋,源頭乃是天上仙山,還沒有哪個不知死活的妖王,敢以此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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