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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紙靈門,黑白無常降臨

月光灑落大地。

黑夜中閃過一路晶瑩,波光嶙峋。

雲星河駕馭凌雲白馬已經奔馳不知多久,明月高掛,仿佛觸手可摘。

他與雲尖漫步,明月落在肩頭,星河披在後背,玉盤如墜,銀河若掛。

景色很美,他這麼多年從未看過,從未如此近距離接觸星空。

白馬已經跑到極速,踏上雲端,萬里山河皆在目下。

這個妖魔鬼怪的世界,竟也如此美好。

白馬速度慢慢減慢,從空中慢慢奔向地面。法力所剩不多,難以凌空。

殊不知雲星河這幾個時辰,半夜時間已經跨越近萬里。

雲星河收回白馬,踩在雲尖那種感覺拉風是拉風,速度也快,但廢法力。

只要馬給力,斗者罵斗帝,如果馬不強,斗宗又何妨。

總結下,出門在外,一定要有一匹好馬。

現在已經丑時,打算歇兩個時辰,天明在走。

雲星河有些無語,應該稍微飛慢點,不久前略過一座縣城,應該找客棧歇歇。

剛剛落地,雲星河便看見前面有一火堆。

一行五人在那里過夜。

雲星河也不是那麼矯情的人,湊合湊合得了。

「兄台可否挪挪位置。」

周圍就是幾人所處位置較好,干淨整潔。

但這幾人坐的太開了。

只見那人緩緩回頭,入眼而來,是一張極為詭異的面容,夸張而失真的妝容,非哭似笑,雙眼冒綠光,笑容無比人。

那竟不是活人的面龐,而是紙人!

棺材鋪為死者燒毀,伴隨進入陰間的殉葬紙人。

雲星河險些被嚇了一跳。

這大晚上,誰把這玩意兒放在外面,怪嚇人。

紙人帶著詭笑,點點頭,挪開一個位置,讓給雲星河。

它還對雲星河笑,笑容極其恐怖可怕,得慌

若是普通人見到,定然嚇得魂歸天外,但雲星河是誰,搭上紙人的肩膀。

「既然你讓個位置給我,當送你一壺好酒。」

雲星河掏出一小嘴壺,見他的容貌,雲星河笑著︰「只是不知,你能不能飲。」

「咳咳,咳咳,它自是飲不得,不過我卻是飲得。」

雲星河抬頭,在他前面坐著一個男子,二十五六歲左右,身體柔弱,臉色蒼白。

他的模樣,病嬌無比,虛弱的不像話,喘氣都喘不上來,隨時都要去了般。

「接著,打擾了。」雲星河將酒丟給青年。

青年打開壺塞,輕輕問了一口,頓時陶醉不已,又十分歡喜︰「楊烈酒!」

他直接往嘴里倒,有些酒液灑了出來,在他嘴角臉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就想是冷水澆在燒紅的鐵器上。

「你小心點,別喝太多,當心虛不受補。」

這個男子太虛弱了,體內陰氣縱橫,深入骨髓,遍布血液。

楊烈酒用十幾種大補帶火燥之物,又以烈靈果秘制釀成。

是驅寒除濕的好酒,冰天雪地,寒冬臘月小飲一口,都能感覺渾身似火,找條老虎來干干。

此酒在武東郡每年產量也不多。

小伙子一口干下去,可不得出問題。

「咳咳,咳咳。」

喝到太急,虛弱青年被嗆到,使勁咳嗽,甚至咳出一口血,噴在石頭上。

血液冒著肉眼可見的森森陰寒氣,甚至石頭都被腐蝕掉。

「兄台見笑,好久沒有遇到這般好酒。」青年男子一邊用力呼吸,一邊與雲星河對話。

胸膛不斷上下起伏,極其痛苦。

旁邊一位侍女急忙過來,不斷輕柔,為他舒緩。

詭異的女性服裝,不似正常人臉龐與眼楮,像是石灰泥漿粉出的人一般,這位侍女竟也是紙人。

準確來說,五人中,四人都是紙人,只有青年一人是暫時的活人。

「詩秀,謝謝,不過我已經用不上了,不用浪費。」

虛弱的青年男子微笑,聲音好听,對女紙人十分溫柔,

「兄台不覺害怕?」

虛弱男子看向雲星河。

「為什麼要怕?」

「心無恐懼,有何好怕。」

面對這個問題,虛弱男子楞了楞,隨即對雲星河拱手︰「兄台道韻甚厚,吾不能及,是我著相。」

一直以來,他對為人所懼怕,自然而然,認為所有人都該怕這東西。

但又有什麼好怕呢,心無恐懼,萬物為空,明心見性,而納真靈,天地為一,大道共行。

這是一種灑月兌,對于自己行事自信,光明磊落,行事無愧于心,道法天地,一種大智慧的禪語。

柔弱男子眸光光芒流轉,周身竟有絲絲道則氣機浮現。

似听見有鐘鼓和鳴,萬千靈語禪唱,隱隱覺有祥瑞之氣騰浮,法相莊嚴。

他的身體在散發淡淡光芒,如黑夜明燈,照亮了一切。

「嘶。」

雲星河看呆了,不是吧。

他就一句話,人家就悟道了?

這悟性這麼逆天嗎?

片刻後,柔弱男子光芒收攏,有許些神聖︰「多謝道兄成全。」

「我……」

我心態炸了,成全你什麼?

「道兄贈了我一場機緣,只可惜,我命不久矣。」

柔弱男子不斷咳嗽,一陣微風吹過,身體都搖搖晃晃,隨時要倒下去。

「道兄道性驚人,日後必定為一代天驕,萬眾矚目。能與道友相識,實乃楚雲亦畢生慶幸,只是奈何我時日不多,難以見到道兄名列天下,驚艷世間的那一刻了。」

楚雲亦無比虛弱,神色遺憾。

「哦,楚兄這身體……」

楚雲亦淒慘一笑︰「這是我門派常態。」

「在下是紙靈門,又稱葬人門。」

說到這話時,就連楚雲亦也不免得自嘲,不僅是葬別人,自己門派也是三天兩頭出現下葬人士,整個宗門平均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歲。

常年時月,門派有人入葬。

久而久之,便有了這個名字。

宗門時常哀嚎一片,後山墳頭數量,比活人多都。

整個門內,全是陰氣森森。

活人進去,都要嚇出一生毛病來。

「門派之中許多術法都是與葬品之術有關,但最為杰出便是紙人一術。」

「想要將這些紙人賦予秘術,需要材料外,還需要本命精血。」

楚雲亦柔情輕撫那位女紙人的頭發,眸中有情愫。

這種場景看的人發怵,頭皮發麻。

一個大活人,對墓葬紙人,流傳這般眼神。

倘若有個人走在野外,踫到這番場景,確實會被嚇出魂來。

可楚雲亦卻視若無睹,不以為然,繼續補充︰「並且長期同這些陰冥之物待在一起,會被陰寒之力侵蝕。」

「久而久之便成了我這個樣子。」

楚雲亦說話時很平靜,似乎沒有什麼波動。

雲星河看了一眼四個紙人,兩個侍女模樣,一個管家,還有一個護衛模樣。

四個紙人,護衛和一個侍女紙人是地階後期,其余兩個是地階中期。

這份陣容,其實很強。

當正如楚雲亦而言,秘術雖強,卻要命。

「我已活不了多久,此行便是想去京城看看是否有活命的機會。」

說話時,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只右手薄如蟬翼,宛若葉片,竟是一只紙皮手。

「若不行只能紙化。」他臉上有無盡遺憾。

非但萬不得已,沒人願意紙化。

紙化便意味著要是去人之身軀,失去情感,失去味覺、觸覺等一些列人的基本。

體內沒有血液,沒有經絡。

這種情況類似那些死去,被奉為土地山神的靈魂。

其實也是這種情況。

只不過紙化存在由于這種城隍山神靈魂不同。

他們生前是有功德之人,能從人成為土地城隍,至少性格方面沒有問題。

加上氣運守護,保持靈魂清澈,不至于扭曲,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而紙化後,更像是一頭妖魔,久而久之,性格會扭曲,被邪念控制,行事無所顧忌。

許多大人物隕落後,靈魂重修,便會出現這般情況。

一個不慎,執念不忿誕生。

魔念壯大,犯下大錯。

雲星河和他聊了很多,並拿出了那張藍紙。

楚雲亦很驚訝藍色紙張的材料。

很稀有,也很奇特,可以將紙扎成自己想要的模樣,隨後不需要,又能還原。

他也大為驚訝。

甚至,他教了雲星河一些紙靈門術法,以及運用思路。

他嚴禁雲星河不可動用精血,會降低壽命。

這是一個很開明的修士,並沒有敝帚自珍,對于自己門派法術躲躲掩掩。

雲星河又拿出一壺好酒,這一次是並非烈酒,但也很不錯。

拿著酒壺,楚雲亦感慨惋惜︰「希望這一天晚點到來。」

「那時,即便有好久好肉,我也無法飲了。少年離家,多年未回,不知家中親人如何。」

想著想著,他竟有淚花出現。

望見有淚花,楚雲亦很激動,拇指在顫抖︰「我還是人,還是人,不是紙。」

「詩秀,你看,我還是人。」

他有些像孩童,以為捕到了那只蟬,便捉住了整個夏天。

天明之前,楚雲亦睜開眼楮想找雲星河,卻發現人已經走了。

只是留下了一句話,在京城,若有問題可去鎮妖司尋他。

雲星河用藍紙扎了一頂車架,讓白馬拉著前行。

自己躺著,一路看看風景,萬望山河,十分美好。

怪不得,有人說,社會的進程是由懶人與野心家推動的。

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有時懶人為了偷懶,發明出來的東西,簡直難以想象。

連續趕了一夜,這一次雲星河學乖了,在落日前落在縣城門口。

就在雲星河想要進城時,背後發涼,寒風陣陣。

太陽逐漸西沉,天漸漸黑了下來。

雲星河沒有在縣城停留,而是直接走了。

果然,他像是被什麼盯住一般,纏繞一股令人汗毛炸起的詭異。

很快,雲星河面前狂風肆虐,陰寒無比。

極速後退,但那種森寒發麻之感揮之不去,像是跗骨之蛆。

他睜開神靈眼,有兩道人影詭異出現在他面前。

一黑一白,頂著一個長長的尖帽子,面如略顯恐怖,又帶著威嚴。

白色身影手持一根白縞陰魂棒,黑色身影雙手橫拿鎖魂黑鏈。

兩人凶神惡煞盯住雲星河,目光嚇人。

「黑白無常。」

雲星河見兩人這種裝扮,直接月兌口而出,不需要疑問,他肯定認識。

黑白無常據說是地府勾魂使者,人的壽命到頭之際,他們會前來鎖魂,帶入陰間。

「倒也不凡,居然生了一雙陰神眼。」

「你可知罪,擅自引魂,打傷陰兵。」

「不必和他嗦!」

黑無常直接動手,黑鐵鏈掃來,魔力驚空,生靈悲鳴,神鬼低泣,仿佛有萬千鬼魂索命而來。

雲星河沒有絲毫猶豫,掄起大拳,氣壯山河,聲勢如雷。

「鐺!」

竟仿若金屬一般,強大氣息激蕩四野,震得周圍水花四濺,霧水朦朧。

又是騰起鎖鏈豎劈而來,魔雲洶天,綻綻發光,烏芒流動,陰氣濤濤。

群山動蕩,草木飛射,身後丘野被直接打得破爛。

地上有一條巨大溝壑,泥石震飛,正是黑無常手中物造成。

烏黑鐵鏈十分驚人,看似不起眼,卻仿佛秩序神鏈一般,恐怖驚人,掃蕩一切。

黑無常使出鐵鏈,靈氣狂暴,峰巒抖栗,不斷搖墜。

「啊!」黑無常十分狂暴野蠻,黑鏈子抽動,山層爆炸,草木折飛。

雲星河也有些心驚,不愧來自地府,黑無常很強。

突然,雲星河的神魂被什麼牽引一般,正要離體而去。

在他對面的黑無常不知在做什麼,口誦真語,牽動靈魂,令人有一種要月兌離肉殼,奔赴而去的怪異感。

雲星河穩住神魂,並念起安魂咒,使得躁動的神魂穩固。

雙方在斗法!

黑夜中,響起古怪咒語,生澀難懂,神秘無比。

兩人周身氣息如沸水,翻騰不斷。

與以前見過的陰兵陰將不同,無常並不全賴陰氣,反而能施展很強大的法術。

「呃!」黑無常退後幾步,手持鐵鏈,威嚴猙獰的臉上有些動容︰「好強大的魂魄!」

雲星河額有細汗,將其擦拭,眯著眼楮望著黑無常。

黑無常的拘魂術法居然如此了得。

恐怕是天階修煉者的也難以抵擋。

若非雲星河神魂龐大,遠超尋常天階,恐怕也很難擋住。

「該動真格了!」

黑無常周身陰氣陣陣,他像是在施展術咒,鬼魂哀咆,伴隨旋風,有說不出的陰森駭人。

頃刻間,莫名其妙烏雲震散,巨風呼嘯。

「風咒。」雲星河不屑,這種程度的風咒根本沒什麼效果。

忽然,雲星河變色。

這風看似狂暴,可仔細發現竟對周圍樹木,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針對靈魂!」

黑色旋風是針對靈魂,雲星河發現自身靈魂竟不斷被吹打,躲無可躲,自虛空刮來,腳隨足生,刮散三魂七魄。

「喝!」

雲星河周身血氣如龍,精氣神凝結,穩固魂台,來抵御無常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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