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必,明王妃已經見過我師父了吧?」
「你師父?」
雲綰寧眉尾上揚,故意裝傻,「你師父是誰?北影,你不是父皇身邊的影衛麼?本宮竟是不知,你居然還有師父?」
「看來,這一切都是你編造的謊言,故意蒙騙父皇?」
不給北影說話的機會,她又道,「呵。父皇那般看重、信任你,甚至把你當做兒子一般對待……」
墨宗然對北影是真的挺好。
不論身份,平日里他也的確把北影當兒子養。
這一點,北影自個兒心里有數!
可他卻一直利用墨宗然……
這不是養狼為患麼?
听她說起墨宗然,北影眼中的愧疚之色一閃而過。
見他眼神有所變化,雲綰寧便知道——他的痛處的確是墨宗然!
說是痛處,更像是軟肋!
他們已經查過了,北影在南郡這些年只有依靠墨宗然。他打小就被墨宗然帶在身邊,暗中培養,墨宗然算是他半個父親!
就算是他師父,多年來也是杳無音信!
至于他的生父百里潼,則更與他毫無聯系!
北影看似冷酷無情。
可能讓他神色有所變化的人,也只有墨宗然了!
雲綰寧知道他的軟肋,心下便有了數。
一個人既然有軟肋,便說明不是無堅不摧刀槍不入!
那麼,便能發動「攻擊」了!
「若父皇知道你竟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之人,若他知道當年是引狼入室,這些年養虎為患。只怕會對你失望吧?」
雲綰寧踩著他的「痛處」,冷聲說道,「父皇年事已高。」
「如今這些事我們都瞞著他,倘若有朝一日瞞不住了……」
北影神色微微一變。
他試圖解釋,卻被雲綰寧搶了話頭,「你北影神通廣大。」
她繞著他走了一圈,語氣愈發生硬,「想必也已經知道,母後性命垂危一事!你也知道,母後本就是父皇放在心尖上的人。」
「因為母後病倒,父皇也跟著受累,險些倒下。」
她眼角余光看向北影,只見他的雙手悄然握緊了!
足以可見,墨宗然在他心里地位很高!
雲綰寧悄然松了一口氣。
「雖然我不知道,母後病倒一事是否與你有關……」
北影臉色一變,立刻解釋,「與我無關!此事我不知情!不過我只知道,京城的譚鐘與趙回鋒已經勾結在一起了!」
「想必,是他們干的!」
他心下著急,自然沒有听出雲綰寧是在故意試探!
原本雲綰寧懷疑此事與背影有關……
見他這般著急的撇清干系,她便打消了心頭的疑慮,「與你無關是最好!否則父皇知道的話,你猜他會不會難過?」
北影張了張嘴,「我……」
「罷了!我也不是與你敘舊來了!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見我,還只見我?」
她抬眼看著他,見他似乎沒有惡意,這才沉聲道,「我時間緊迫。說罷,到底是什麼事?」
北影知道,他們是要去南疆為智柏姐取得解藥,因此的確是時間緊迫。
「我師父。」
北影後退了兩步,一坐在了冰冷的石階上。
雲綰寧沒有打斷他,也沒有上前坐下。
她原是有心想坐在一旁廢棄已久的石凳上,誰知老黃牛仿佛看穿她的用意。
左邊那一頭,竟是慢吞吞地走到她身邊,隨後跪了下去。
雲綰寧不解,剛想詢問老黃牛這是什麼意思呢,北影卻有些吃驚,隨後低低地笑了起來,「它想給你當坐騎,示意你坐上去。」
雲綰寧︰「???坐騎?」
騎馬的騎驢的她都見過,甚至以前也騎過。
眼下騎牛……
她還是第一次呢!
她好奇地坐了上去。
唔,牛背寬厚溫暖,比騎馬騎驢舒服多了!
果然,她騎上來後,老黃牛便站了起來。
雲綰寧坐得穩穩的,驚訝地看向北影,「你怎麼知道它是讓我騎上來?」
騎馬尚且要自己跨上去呢,騎牛居然會是這樣?!
她常听人說,牛最是通人性。
今晚一見,果真如此!
「我小時候……還沒有被皇上帶在身邊前,曾被一家農戶收養。」
不知是提起了封存已久的往事,還是北影心中的善良並未完全泯滅。說起這件事,他低垂著頭,看不見臉上的神色。
雲綰寧心里頓時有些復雜。
北影的身世本就復雜。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個孤兒,後來卻發現是北郡皇帝的私生子。
一番報復搶奪,卻又發現報復錯了人……
他其實是百里潼的私生子!
可偏偏他的娘,不過是百里行身邊一個宮女。
那個宮女,又與百里行身邊的太監徐一結為對食,之所以生下他不過是「接種」,為了給徐一留個種傳宗接代!
這彎彎繞繞,大起又大落落落落,誰能接受?
「你到底想與我說什麼?」
雲綰寧不想揭他傷疤,卻也不想與他浪費時間。
北影抬起頭,「你可知,他讓我滾。」
他語氣幽幽,「他說,我其實是個太監的兒子,我沒資格、也不配做他的兒子!」
他說的這個「他」,雲綰寧知道,指的定是百里潼!
百里長約已經捅破這層窗戶紙,如今算是百里潼與北影父子反目成仇,互相爭斗。
因此,百里長約才從中「摘」了出來,明哲保身。
也正因如此,宋子魚說眼下百里長約可以離開北郡,與他們同去南疆。北影他們之間的這把火,暫時燒不到百里長約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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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平頭百姓,卻仍看不上我這個私生子。」
北影冷笑,「就因為我娘與那太監結為對食,他寧願不認我這個兒子,甚至為了涂抹掉我這個污點,打算將我殺人滅口!」
「你說說,這天下還有比我更悲劇的人嗎?」
雲綰寧收回目光,「你師父怎麼了?」
任憑北影絮絮叨叨,像是訴苦似的說了這麼多……
雲綰寧也只當沒有听見,並未給他半點同情心,將話題扯了回來。
北影這會子正情緒低落呢。
雲綰寧突然這一句,把他給整不會了。
他愣了一下,最後才咬了咬牙,「其實,我師父早就死了。」
「你說什麼?!」
這下把雲綰寧也整不會了!
她驚愕的從牛背上跳下來,幾大步來到北影面前,「你師父早就死了?!那,那之前綁架墨煒的人又是誰?你是你師父嗎?」
「你不是給他寫過信嗎?」
眼下他又怎麼會說,他師父早就死了?!
雲綰寧一把將他拽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