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您快看!」
如玉指了指正在給墨曄倒酒的宮女,壓低聲音說道,「方才那宮女給主子斟酒的時候,手指間分明有什麼東西才是!」
他雖然聲音極低,卻也能明顯听出語氣中的焦灼與緊張。
「主母,可要阻攔?!」
還不知那宮女給墨曄的酒中抖落的是什麼玩意兒呢!
萬一是毒藥呢?
萬一……是迷呢?!
雲綰寧輕輕搖了搖頭。
那宮女的小動作,她方才也瞧見了。
今日,是墨曄的太子冊封典禮。
在這種時候,那宮女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墨曄的酒中下毒藥!
十有八九,是在酒水中下了迷一類。
那宮女的手指一邊輕輕抖落著,一邊緊張地看了看墨曄,又轉頭看向了殿內中的某人。
雲綰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在其中看到了一張陌生的面孔——不必猜測也知道,那張陌生的面孔就是剛剛回京的譚鐘!
只見譚鐘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宮女便恭敬地放下了酒壺。
這時,譚鐘身邊的女子面帶笑意地起身,朝著墨曄走了過去,「太子殿下。」
如玉立刻緊張起來,「主母!那個女人去勾引主子了!」
「噓。」
雲綰寧示意他別說話,「我又沒瞎!」
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那女子,方才是從譚鐘身邊起身走向了墨曄身邊。
由此便知,她定是譚鐘的女兒、譚大小姐了!
即便如此,如玉還是沒忍住又道,「主母您看,她周身都散發著想要撲倒主子的信號啊!主母,您這都能忍?屬下都已經忍不了了!」
雲綰寧︰「……你這雙小眼楮,還能看出這些?」
居然還能看出,那位譚大小姐「周身都散發著想要撲倒墨曄的信號」?
不都說男人不長心不長眼,壓根兒就分辨不出什麼是綠茶、什麼叫做勾引麼?
沒想到,如玉這廝還挺懂!
不愧是「婦女之友」啊!
「老嫂子,眼神不錯。」
雲綰寧一樂。
「主母,什麼是老嫂子?」
如玉不明白,「您是不是在罵我呢?」
「不,我在夸你。」
雲綰寧瞥了他一眼,眼神專注地盯著墨曄。
墨曄本就不勝酒力,最多三杯就倒。
他面前雖然擺著酒壺,酒杯也倒滿了酒。但眼下瞧著他眼神澄明,分明不像是喝醉了的樣子……雲綰寧稍稍放下心來。
只要他還清醒著就好!
就怕被人灌醉了,再借機做點什麼……
到時候,就算他不願意納側妃,也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了!
更何況是譚鐘父女這種,分明是有目的而來!
雲綰寧的眼神落在那位譚大小姐身上,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捏緊了。
平心而論,這位譚大小姐瞧著的確是個美人兒!
與京城那些白淨秀氣的大家閨秀不同。
許是因為在西北長大,這位譚大小姐皮膚更加黝黑,卻又添了幾分健康的美。加之她落落大方,看不出剛回京城的拘謹與害羞。
因此,很容易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對于那些個見慣了京城美人的男人而言,譚大小姐這種別具一格風味的美人,就更容易吸引他們的目光了!
「太子殿下。」
許是見墨曄久久沒有抬眼看她,更不提端起酒杯了。
這位譚大小姐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難堪,反而笑著自我介紹道,「太子殿下想必還不認識臣女吧?」
「臣女姓譚名亦鳳,家父是西北將軍譚鐘。」
亦鳳?
一只鳳凰?
還是叫彈棉花更順口!
如玉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主母,這只黑鳳凰很有底氣的樣子,您還打算冷眼旁觀?」
黑鳳凰?
雲綰寧瞥了他一眼,還未開口,便見如玉已經反應過來了,「不對!她不配被稱為鳳凰!頂多算一只黑山雞!」
還鳳凰呢……
自家主母才是鳳凰好嗎?
未來皇後,那才叫真正的鳳凰!
那譚亦鳳,不配!
如玉癟著嘴,「她該叫彈棉花。」
「主母,這個彈棉花臉皮真厚!您看,她對主子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雲綰寧沒有接話,只冷眼看著殿內——
哪怕譚亦鳳再如何自信滿滿,墨曄也仍是不為所動,並未端起面前的酒杯。
他就像沒有听到譚亦鳳的話似的,臉上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這下,譚亦鳳有些下不來台了。
想她在西北,那可是「西北一枝花」的存在!
多少個男人圍著她打轉兒?
偏偏那些黑 的漢子,她一個也看不上!
今晚見到墨曄,才知什麼叫做「人中龍鳳」!
況且,他還是太子呢!
因此,譚亦鳳對拿下墨曄,的確是志在必得……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傳聞中脾氣很臭的這位爺,竟是連正眼都不看她?!
「太子殿下……」
譚亦鳳訕訕地笑了笑,就算再如何自信滿滿,眼下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她回頭看向譚鐘,眼神充滿了無助。
見狀,譚鐘這才站起身。
他端著酒杯,笑容滿面地走上前來,「太子殿下,這是小女鳳兒!」
「鳳兒久仰太子殿下威名,今日終于一見,歡喜激動極了!老臣與鳳兒敬太子殿下一杯!」
譚鐘自以為在朝中有些威望,就連墨曄也該給他幾分薄面。
因此,方才收到自家女兒的眼神求助後,便笑容滿面的上前解圍。
可惜……
墨曄是會看別人臉色行事的人?
笑話!
不論是如今的太子,還是從前的明王。
只有旁人看他臉色行事的,從來不可能是他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譚將軍。」
墨曄這才給了他們父女一記正眼。
對上譚亦鳳歡喜的眼神,他語氣冷如冰山,「想必譚將軍鎮守西北多年,故而不太了解本宮。本宮,滴酒不沾。」
說著,他緩緩將酒杯推到了一邊。
這意思很明顯了︰任憑是譚亦鳳,還是你譚將軍,本宮不想喝酒,不想給你們這個面子!
譚鐘老臉一白。
他雖不要臉,卻也看明白了墨曄眼下是什麼意思。
這分明是……要當眾打他譚鐘的臉!
他被當眾打臉不要緊。
要緊的是——墨曄面前那可不是一杯尋常的酒!
他們父女二人好不容易尋了機會回京,好不容易尋到機會對墨曄「下手」。若今晚墨曄不喝下這杯酒,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眼瞧著「鴨子」就要到手了,譚鐘自然不想它就這樣飛掉!
到底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不過眨眼間,譚鐘心里便又浮現出一招「妙(奸)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