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寧瞥了他一眼，「誰？」
如玉湊近，低聲嘀咕了幾句。
陳氏也想听听到底是誰對她下毒了。她是打從心眼里不願相信，比雲綰寧還想讓她死的人是雲汀蘭，自己的親生女兒！
因此，她豎著耳朵偷听。
可惜，如玉聲音很小，陳氏壓根兒就听不清楚！
雲綰寧眉心輕輕擰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了。
「原來如此。」
她冷笑著，看向陳氏的眼神多了難得的同情。
見狀，陳氏心下一咯 ，只覺得雲綰寧此時的眼神有些古怪……
「你，你們在說什麼？」
她還在期待著，雲綰寧說對她下毒的人不是雲汀蘭。
「你的寶貝女兒想害死你！有什麼好說的？」
雲綰寧並未與她說真話。
她打了個呵欠，「雲振嵩也該到了吧？」
話音剛落，遠山便推著雲振嵩過來了。
從前門進來，繞到後門，偌大的明王府自然要走許久了。這明王府後院，又豈是雲振嵩的人可以隨意進入的地兒？
遠山把他隨意往前一推，正好在陳氏面前停下了。
見陳氏就這麼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狼狽不堪。
雲振嵩眼中不見半點憐惜！
一切都是陳氏自找的！
若她老老實實跟著他，又怎會受這樣的屈辱，又怎會是這樣的下場？！
他雖如今比不上從前了，卻也不至于讓陳氏跟著他挨餓受凍！
想當初，陳氏魅惑他的時候有多嬌媚勾人，如今就有多狼狽可憐！
雲振嵩皺了皺眉，眼底到底是掀起了一絲波瀾。
「老爺。」
陳氏也知道自己命數已盡，就算這會子哀求雲振嵩救她也不可能，因此艱難的扯出一絲笑意，用僅剩的力氣與雲振嵩說說心里話。
「老爺，看到我如今這樣，你可嫌棄？」
「你已不是我雲家媳，不是我雲振嵩的人，有什麼好嫌棄的。」
雲振嵩冷哼一聲移開目光，有些不敢與陳氏對視。
就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軟！
「老爺，我知道你嫌棄我了。」
陳氏低低地笑了起來，「其實，我也嫌棄，我身子髒了，配不上老爺了。」
「這些年都是我不好！老爺之所以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其實我心里明白，很大的原因在我身上，是我害得老爺變成這樣。」
雲振嵩咬著牙，雙手緊緊地抓著椅子扶手。
是啊！
當然是因為她！
難得陳氏還清醒，知道一切都是她作的孽！
這些年若非她言語蠱惑，他又怎會冷落顧氏，從而被顧家擯棄？
若非她日夜吹枕頭風，他又怎會忽視嫡出大女兒，反倒是把陳氏生的庶女捧在手心？
如今倒好，非但顧家恨他。
就連雲綰寧這個女兒，也早已與他反目成仇！
若他足夠清醒，這些年他不但能穩坐應國公之位，甚至還能因為雲綰寧這個明王妃，讓他在京城備受敬重！
可惜，是他自己蒙了心瞎了眼啊！
居然會被陳氏所蠱惑！
雲振嵩低頭看了一眼毫無知覺的雙腿。
「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與你多費唇舌。但若不是因為你，我又怎會變成一個廢人？！」
如今他就連簡簡單單的行走都做不到了，只能像個廢人似的坐著躺著。
朝中有人給他偷偷報信，說是皇上見他如今是個廢人，甚至還有意要削了他的官職，讓他變回普通人！
這幾日，雲振嵩一直提心吊膽，就怕墨宗然會突然宣旨將他革職。
「這些年我對你這麼好！你可以因為我如今地位不如從前而生氣，我卻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卑劣惡心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她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
尤其那個男人，不過只是府上的家丁……
雲振嵩就覺得惡心的說不出話來！
他厭惡地收回目光，「咱們到底夫妻一場。」
「今日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只盼下一世咱們無緣再見！」
他被陳氏禍害一世便夠了，不要讓他生生世世都被這個女人給纏上！
如今的雲振嵩無比悔恨。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而且自己這些年錯得很離譜。
可惜已經鑄成大錯，事情已成定局，雲綰寧和雲汀汀也明顯不願意原諒他……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再上趕著求她們諒解，反而給她們心里添堵！
雲振嵩這才看了陳氏一眼。
「你去吧！」
不知是因為他這冷漠的態度，還是因為方才他說得那些讓她傷心的話所致。
原本瞧著還不會咽氣的陳氏，突然之間情緒就開始激動起來。
「老爺！你就這麼恨我嗎？！」
她掙扎著，軟綿綿的身子就像是蟲子似的，在地上蠕動著。
因為激動，她蒼白的臉也扭曲了，干癟的雙手在地面上抓出長長的抓痕，「我把我最美好的年紀給了你，換來的就是你一句下輩子不再相見？！」
「老爺，你對我好狠的心啊！」
「老爺！」
陳氏掙扎著，伸長了脖子。
最後，一口氣還是沒上來，身子漸漸停止了扭動！
雲振嵩可是眼睜睜看著陳氏咽氣！
當初顧無雙病死的時候，他也並未第一時間現身。
可如今，陳氏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卻永遠的留在了他的腦海中！
或許今後的每一天夜里，他午夜夢回的時候腦子里都是陳氏咽氣的這一刻！
雲振嵩見她說沒氣兒就沒氣兒了，一張老臉也被嚇得面如土色！
他慌忙的推動輪椅後退了幾步，這才看著死不瞑目、一雙眼楮緊緊盯著她的陳氏……雲振嵩牙齒都在顫抖，「她，她死了！」
他驚恐地看向雲綰寧，顫聲喊道，「快！快把她扔出去！她死了！」
說罷，也不等雲綰寧回話，雲振嵩用手推著輪椅打算逃離此地。
方才陳氏咽氣的時候，分明是帶著對他的恨意……
他听人說，人死之際若是帶著恨離去，那麼被恨得那個人，將一生都被她的鬼魂所糾纏！
陳氏活著的時候，已經足夠讓人害怕了。
若她的鬼混要一直纏著他……
雲振嵩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他只想立刻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可惜，他的輪椅還未駛出兩米遠，就被人一把給抓住了！
「雲大人著急離開做什麼？」
如玉冷笑著看著他，「我們家王妃，還有事要與你說呢！」
雲振嵩身子一僵。
方才他還以為，他被陳氏給抓住了呢！
他滿頭大喊地看向雲綰寧，「你，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