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承劍谷的那一刻,沈郁手中的孽龍珠終于重新有了反應,冥冥之中,沈郁仿佛可以感知到老姐現在的模糊位置。
那方向是,鎮海殿。
鎮海殿內,六大殿主與天元宗宗主閉關其中,對外的解釋是處理天道污染,但現在,看著已經燃燒成火海,如岩漿般流淌而下的岩流,沈郁面色凝重,知道在他進入承劍谷的那幾天,宗門發生了大事。
而且是比上次魔門入侵還要重大的事故。
因為,在他的視線中,承劍谷周圍已經空無一人,而且遠處到處是戰火紛飛,碎石廢墟。
赫然一副被踏破山門的樣子。
「搞什麼?上次那麼好的機會,魔門都沒辦法攻入這里,這次莫非是幾大仙門一同出手?」
心念電轉間,沈郁思緒紛飛,眉頭緊蹙,他總覺得這個世界是不是跟他有仇,每次他在的時候,就會發生重大事故。
當然,他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當務之急,是要知道老姐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有猶豫,沈郁踐踏大地,高大的身軀如同暴龍一般朝著鎮海殿的方向暴掠而去。
而鎮海殿中心。
司空圖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女,也是面色驚疑。
可以看到,此時的沈歡渾身纏繞著黑氣,雙眼無神,手持大衍無極劍,如同一尊傀儡一般站立在大殿內。
情況不太對啊?拿劍的不是那個劍靈寄魂的異類麼?
也無怪司空圖臉色凝重,在他原先的計劃中,持劍人可不是這個女孩,按照他跟天元宗某位長老的計劃,此刻拿劍的應該是孟凡這個劍靈寄魂,孟凡多年來對大衍無極劍的謀劃,可以讓他從容地面對劍中的污染。
而不是像現在這個少女一樣,徹底被邪念控制了。
「不過若真將劍傳承了出去,那這結果也還能接受,既然如此,那便再試試,將元神附加到這具身體的極限,應該可以再支撐個兩分鐘。」
司空圖暗道一聲,瞬間出現在沈歡背後,準備當眾奪劍。
唰!
啪嗒——
璀璨劍光撕裂了空間,劃破了兩人之間的恆定距離,一道從頭到腳的巨大貫穿傷浮現在司空圖的肉身上。
沈歡依舊站在原地,雙目無神,只不過她的劍上,多出了一抹血紅。
噗通。
司空圖緩緩倒地,殷紅的鮮血在他肉身下匯聚成了一個小湖泊,沙啞的聲音中混合著遺憾以及不可思議︰
「匯聚了一代人的祈願,斬斷一切超凡的秩序之劍……」
「神劍•大衍無極!」
「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控制它。」
「什麼被邪災侵蝕,被神劍封印……實力降為天尊,百年鎮海殿中無法出手,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司空圖的尸體上,一道漆黑的濃煙之上,匯聚出了一道模糊的面孔,面色凝重地看著同樣開始出現變化的諾言。
而此時的諾言,臉上勾起微微的笑容,身上的衣衫已經消失,已經覆蓋到了她腰間的蛇軀同樣開始退化,直到恢復正常的雙腿。
在走下台階的瞬間,一團藍色的玄水縈繞在她周身,幻化出了一條華麗,古色古香的仙服,而她的容貌同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年紀。
除了沒有束發,以及身穿不一樣的服飾外,這就是沈郁當初在記憶中所見到的那個,執掌千年靖海大戰,拯救世間的天元老祖,大衍無極劍最初的主人。
諾言輕笑道︰「封印和污染都是大衍無極劍帶來的,既然我把它傳給了別人,自然就能恢復了。」
司空圖臉色難看道︰「什麼傳給了別人,連用劍的罡元都是你在提供,若不然一個金丹中期的小女圭女圭,怎麼可能斬中我,你只不過是給自己找了一只握劍的手而已。」
說話的功夫,司空圖的元神同樣在快速消散。
被大衍無極劍斬中,什麼招都不好使了。
而這一幕,同樣被在百米外的沈郁瞧見,他的腳步突然停下,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老姐的情況不太對。
而且那個玄水縈繞,身穿仙服,絕美到不似人間的少女,分明就是千年前的開山老祖。
老祖還活著?
對呀,這是修仙世界,活千年似乎沒什麼問題,但這一幕,總給他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仿佛千年前那個執劍開海,為萬世謀太平的諾言老祖,跟現在不一樣了。
心念電轉間,沈郁停住了腳步,駐足觀望。
諾言不置可否,只是眼神深遠道︰「元神被無極劍斬碎,應該能讓你安身一個甲子了。」
隨後目光一瞥,看向遠處高空上的魔門矩子,以及更遠處,沖擊天元宗山門的凡庭,邪教徒,語氣平淡道︰
「然後是魔門……還有凡庭的軍隊。」
「而且看起來,千機棺也參與了其中,不過縹緲閣,萬法宗一個都沒出手,看來只想躲在背後推波助瀾而已。」
「其他仙門也只是觀望?或者說樂見其成?」
「嗯,如果我真的出現問題,最後會直接動手的應該就只有這些人了。」
一團玄水凝聚在諾言掌心上空,隨後緩緩抬起了手,無數藍色的光芒在高空中凝聚。
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諾言那冰冷的聲音︰「既然如此,那這次就一口氣清理干淨吧!」
……
青州城邊境。
一名白發金瞳的青年遙望著天元仙宗的方向。
一名身穿鎧甲的將軍來到青年面前,匯報道︰「七皇子殿下,血衛已有半數趕到,水師也已就位。」
白君赫沉吟一聲,「不等了,每人三發破靈重矢,仙師以上的將校集中起來單獨列陣,等狼兵突襲得手的信號一出,我們就攻入天元宗!」
自從當初天元宗被魔門輕而易舉地入侵成功之後,雖然打退了魔門,但由此也暴露出來一個問題,鎮海殿內六大殿主以及天元宗宗主出問題了,而且是大問題。
否則這等關鍵時刻,不僅六大殿主不出關,就連宗主,也僅僅是展露出一道攻擊。
雖然只是一件平平無奇的事,但放在魔門,仙門,朝廷眼中,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若六大殿主和宗主出事,那此時的天元宗無疑就是龜速在烏龜殼內的綿羊,是最好的攻破時機。
恰巧此時,天元七子有人突破金丹,即將開啟承劍儀式,吸引了大量弟子的目光,更巧的是,還有一伙邪教徒準備攻入天元宗搶奪大衍無極劍。
于是,他們狼狽為奸。
準備徹底踏滅天元宗的道統。
再不濟,也得試探出天元宗宗主的真正情況。
因為這事關皇族的大計。
啪嗒!
就在這時,幾道細雨滴落。
「下雨了?」為首的將軍疑惑一聲。
「天上!你們快看天上!」
「那是什麼?」
聚集的士兵如同見到了什麼震撼人心的一幕,紛紛手指天上,一臉的駭然。
隨著白君赫的抬頭。
海!海在天上飛!
那不是一種形容,而是真正波濤洶涌,無邊無際的藍色大海,如同被驚醒的驚濤海浪一般,在天上之上掀起了層層迅猛的波浪。
其蔓延面積,覆蓋了整個青州城邊境。
而邊境之地,何止萬里之大。
那是真正的仙跡!
而隨著大海傾斜,驚濤駭浪般的巨浪瞬間淹沒了所有的軍隊。
降臨的海嘯如同吞噬一切的天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逃過這一場浩瀚的災難。
更令人驚恐的是,這些士兵游不起來,一但被無極之海覆蓋,便只能在海中被不斷吸收氣血,不斷下沉,直至死亡。
被覆蓋的邊境之地,一切蔚藍的海底,一道金光將白君赫包裹其中,他面色同樣駭然︰「一滴便可消融一切氣血真元罡元的寂滅玄水,這種東西直接召來一片海。」
「還能把每一滴都控制到如臂使指。」
嚓!
金光閃耀的防護罩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隨後裂痕不斷破碎,直至徹底淹沒了白君赫,而留在原地的,只有一身的華貴蟒袍。
「這就是仙嗎?」
……
嘩啦!
無極之海如同瀑布一般從高空傾斜,而下方,正是一臉凝重的魔門矩子。
在他腳下,是一道火焰凝聚的蓮心,在抵擋著無極之海的傾斜。
「嘖,果然打不過。」
唰!
就在魔門矩子分身的瞬間,沈歡手持大衍無極劍,以一種超乎常理的速度出現在魔門矩子跟前,長劍已經插入胸腔。
如同木塊一般破碎的軀體下,魔門矩子咬牙道︰「看來只能等下次機會了。」
「沒有下次了。」諾言冷冷道。
「大衍無極劍,斬!」沈歡同樣冷言一聲。
遠在萬里之外,一處山谷之內。
盤膝在山谷內部的魔門矩子肩頭被削下去一大塊,血肉連帶著鮮血拋灑而出。
「矩子大人,你沒事吧?」
「咳咳,該死,這次吃大虧了。」魔門矩子面色慘白,正面吃了一記無極劍,哪怕不是真身,其傷勢同樣會反饋到了本體,若不是他舍棄得快,恐怕就要像那個司空圖一樣,被粉碎元神,一個甲子內不能動彈了。
「暗羽,夕月那時說的那個少年叫什麼?」
「我記得是叫沈郁。」
「沈郁麼……如今大衍無極劍被徹底掌握在諾言手中,其實力哪怕比不上千年之前,也至少有著分神期聖者的實力,想殺死諾言,就得先搞定那個神劍繼承者,那個沈郁,或許是關鍵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