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遙一臉懵。
剛還覺得這狐耳娘有點可愛，一轉眼就喊自己爹了？
自己什麼時候多個女兒出來了？
不過，收個便宜女兒也是喜事。
「唉。」
李遙下意識回了句，又模了模她豎起的狐耳︰
「乖。」
這聲乖，一下子把掬風從失神中拉回了現實。
乖？
掬風雙眸清冽，一眼看到把自己抱在懷里的李遙，一個頭錐頂上去，像貓一樣一激靈跳開了。
結果，李遙安然無恙，她腦門反倒腫了個包……
好在，她的氣勢沒有輸！
指著李遙罵道︰
「乖你個頭，想佔我便宜，你還早了一萬年！」
李遙心中暗喜，臉上卻是委屈。
「你自己要喊爹，我也攔不住，不答應你，又顯得不禮貌，除了當爸爸我還能怎樣？」
「你——」
「再說了，有我當你爹，革命軍就和我成親家了，我還能叫親家給人欺負了嗎？」
掬風氣的吹毛瞪眼，兩臂朝胸前一叉，將並不特別浩瀚的胸脯，擠出極凶悍的雪壑。
「要靠認爹才能保命的革命軍，不如早死早超生。」
李遙微微一怔，旋即頷首，表示贊許。
「你倒挺有骨氣。」
這樣說著，李遙又分析道︰
「這麼說，你喊爹不是喊我，而那腐鯤又明顯和你不同族，看來，你喊的爹正是給你臉上劃出劍痕的人……你想深入禁區，該不會真是為了找爹吧？」
「與你無關！」
掬風叉著胸，板著臉，根本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李遙卻循循善誘。
「那可說不定哦，也許我能幫你找到爹，也許還能幫你揍他出氣……如果錢到位的話。」
掬風一想，確實如此。
按照同盟傳說，她爹的實力確實很強大，與申猴前輩巔峰時的實力相仿。
可這李遙，面對接近巔峰的申猴，單方面碾壓！
或許，能治李遙的，只有傳說中的辰龍，或星賊三巨頭各自一把手，以及帝國九曜了……
沒有李遙陪著，她無法抵達第五禁區的核心地帶，更別提找爹了。
「我爹叫曠狐仙……」
接下來，掬風給李遙簡單說了下她爹的事。
她爹曠狐仙，因為沒能成為十二生肖的一員，在一千年前離開了同盟。
三十年前卻突然出現，將剛出世的她送到了同盟，交給黑羊夫人撫養。
掬風從小在海黎森長大，沒見過父親，也沒見過母親。
有傳聞說，她爹早就叛逃到別的組織去了，她始終不肯相信，一直覺得父親就在禁區里修行。
于是她一個禁區一個禁區的尋找，直到進入第五禁區。
有一次，她進入第五禁區走的太遠了，導致第一次被腐鯤襲擊。
就在她差點沒命時，一頭黑狐突然出現，一爪劃開了腐鯤肉身，救出她的同時，也在她臉上留下了一道爪印，然後消失無蹤。
之後的幾次探險，掬風都遇到了腐鯤，與之纏斗很久，卻再也不見黑狐出現了。
雖然同盟傳說中，曠狐仙並不是黑狐形象，但她確定，那就是她爹！
這也是她堅持要探索第五禁區的核心原因。
對掬風爸爸去哪兒的疑惑，李遙有自己的看法。
「瓜術如劍術，你爹給你留了一道劍印，就沒必要次次來保護你了，不過這道劍印只能防毒，並不能保命，說明你爹看好你的潛力啊！」
掬風還是很疑惑。
「如果我爹不是在禁區，他又為什麼那麼及時的出現呢？」
李遙盯著掬風的身體，里里外外仔仔細細觀察了個遍，並沒有發現定位劍氣存在過的痕跡。
「也許是血脈感應，也許你以前身上有玉佩之類的定位器，不過我一般用劍氣定位……如果你爹比帝國大將還強的話，應該可以依靠定位瞬間跨越星辰來救你的。」
掬風若有所思，忽然板著臉︰
「你是在吹你自己吧？」
李遙也不狡辯，悄悄拿了塊刻印神紋的黑色柱石，隨即揮手，一道劍氣籠罩了掬風。
「我們走吧。」
掬風頭一歪。
「怎麼走？」
李遙鼓勵道︰
「站起來，走兩步試試。」
掬風二話不說，彌漫的黑霧中，沖天狐火再次升起。
但在火紅的狐影外，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淡青色劍影。
導致火狐的尺寸變小了，靈壓卻提升了百倍，連火狐的眼神也變得犀利許多。
能做到這一步，必須……
掬風這才意識到，李遙春風化雨的劍氣，已經滲入她的體內。
「你怎麼在我體內留劍氣？」
李遙攤手道︰
「你都喊爹了，我還能不意思意思嗎？」
「你——」
「別在意這些，走兩步看看。」
掬風氣的咬牙，身形一動，宛如激電，一瞬間 了出去。
這風馳電掣的感覺，掬風沒想到自己竟能快到這種程度！
有了李遙的劍氣護體，凶險萬分的禁區探險變成了旅游。
隨著向禁區深入，周圍的靈壓越來越渾濁。
普通星獸已不見蹤跡。
巨大的腐鯤卻越來越多，在空中游弋，密密麻麻的，給人一種末日之感。
要不是這些腐鯤中了冥毒賣不上價格，李遙真得拿麻袋裝個千百頭回去。
李遙覺得有些可惜。
忽然，他在密密麻麻的腐鯤黑影的後面，隱約看到了一個漆黑的立方體。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立方黑影？」
掬風按照李遙手指的方向，扭頭看去，確實有個立方黑影。
「應該是星蜃……」
李遙還是覺得有點古怪，干脆順手一劍劈了過去。
就跟谷神星附近的星際風暴里，遇到古神星蜃，順手一劍劈了一樣。
距離太遠，劈之前，其實他也不確定那就是星蜃。
李遙這一劍，直接分開了黑霧，將路過的腐鯤斬的七零八落，最後將立方黑影一劍給劈沒了。
「果然是星蜃。」
李遙有些失望。
二人繼續趕路。
狂暴的星際粒子迎面飛來，如萬劍穿心。
黑霧越來越重，直至一片漆黑，里面全是冥毒，照著臉糊上來。
黑霧里的詭異靈壓不斷攀升，與厚重的黑霧融合，在疾速飛行的火狐面前竟變成一堵靈壓牆。
連李遙的青光劍氣，都變得遲鈍了些許……
掬風咬牙往前沖，竟生生撕開了靈壓極限，一躍沖出黑霧之牆。
頃刻間，面前一片清朗。
一塊比太陽還大的空間，什麼也沒有，只剩下空間漣漪與引力殘留，以及淡淡的白光。
太空了。
這是掬風的第一感覺。
「這里就是禁區中心？」
李遙點了點頭。
「如果這里不是中心，剛才的靈壓牆毫無意義。」
掬風有點失望。
李遙倒是淡定。
「別失望，這里不還是有光嗎？」
這樣說著，他一躍跳出了狐影。
站在一望無垠空蕩蕩的空間里，有種遺世而獨立的感覺。
四周是漆黑的濃霧與粒子風暴，而照亮黑暗的，是一些自發光的石塊。
這些石塊像是暗淡的星星一樣，點綴在空間邊緣。
李遙走近一塊石塊。
石塊呈純平的一米厚度，大約有十幾米寬，邊緣呈不規則的碎裂形狀。
一面是粗糲的黑曜石，另一面則是光滑的白曜石。
白曜石一面刻印了復雜的半象形的符文。
這些象形符文和之前神柱碑文所使用的文字一樣。
但表達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李遙一連找了很多塊石頭，都是類似的石頭，局部的符文都一樣。
除此之外，這片空間里再無什麼神秘之物，基本就是個普通真空
孵鯤？
毛都沒看到！
李遙這次沒細看符文內容，也就沒出現失神的反應。
掬風撤去狐影，湊了過來。
看到白石符文的瞬間，一激靈兩眼眩暈，仿佛每個細胞都在收縮，全身骨節不自覺的震顫。
除此之外，倒也沒其余過激的反應了。
這讓李遙有些意外，她的反應比想象中的要小的多。
按理說，掬風比他弱的多，反應應該激烈許多才是。
或許，這和獸人的體質有關系。
畢竟，獸人天生就是在神力潤澤中進化而來，遇到神力、神威或神紋，自帶類似抗體一樣的適應力。
掬風驚魂未定，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符文。
「這是什麼？」
李遙道︰
「也許，可以稱之為神紋。」
「神紋？」
掬風皺起眉。
「神難道也用靈紋這麼低級的東西嗎？」
李遙撇撇嘴，無法反駁。
「的確看起來高級一點，特效也多一點，但和靈紋沒本質區別。」
「神紋有什麼用呢？」
「這要試試才知道。」
現在。
擺在李遙面前的，同文字的神紋有三種內容。
第一種，神柱內部的符文和之前遇到的黑石符文，是同樣的內容，也許就是同一種東西……其作用似乎是釋放靈氣。
第二種，眼前的白曜石符文，作用未知。
第三種，他印象中，某古神星蜃的雙翼上，也刻印了類似的象形符文，文字一模一樣，但內容不一樣，具體有什麼作用，他也不知道。
擺在李遙面前的，有一塊黑柱石，和一塊發光的白曜石。
與其憑空猜測他們的用途，不如親自做個試驗驗證一番。
李遙先是取出剛才的黑柱石。
一躍站在柱石表面，鞋掌掌心貼在碑文表面，以自身靈壓驅動符文。
很快，黑柱石表面散發出一道純淨的靈氣……
靈壓居然能變靈氣！
神奇！
李遙讓掬風試了試。
掬風踏上柱石表面，腳底釋放出一道狂暴的狐火靈壓。
結果，片刻之後，柱石表面竟釋放出相同品質的靈氣。
而他們二人的靈力很不一樣，產出的靈氣卻毫無二致。
唯一的區別是，李遙的劍氣靈壓更純淨，損耗較小，掬風的狐火靈壓相對較渾濁，損耗偏高。
李遙大概懂了。
「這是神柱內部的碑文，其作用大概是將各種靈力轉化為靈氣。」
掬風也覺得很合理。
「神用神柱把神力轉化為靈氣，開啟靈氣復蘇，這是理所當然的。」
李遙心想，如此一來，把幽冥的冥力收集起來，利用神柱，會不會也能釋放出純淨的靈氣？
這過程確實有靈氣損失，但損失很小，可忽略不計。
這麼說，帝國的收割者收集靈力，確實有可能制造小範圍的靈氣復蘇。
「再試試這個。」
李遙身形一閃，站上一塊發光的白曜石。
白曜石本身自帶驅動靈力才能發出淡光。
但自帶靈力很微弱，需要外力大力激發，才能看出神紋效果。
李遙腳掌釋放劍氣靈壓，靈力滲透符文。
突然！
一道極稀薄的神奇力量貫穿了他的肉身。
這是……
法則之力！
法則之力是一種李遙在十里星刷怪五百年，最後才掌握的力量類型。
準確說，是禁制的最高形式。
最強的法則之力，甚至可以作用于整個宇宙。
比如，光速，熵增定律，以及其它各種物理常數，很可能都是天道法則的規約。
李遙只修習劍術，並不精通詳細的禁制法門，因此只掌握一個比較簡單的【斬】字法則。
但眼前這道法則之力很復雜，即使被貫穿，他也很難看出其中作用。
只是感覺，身體本身有種飛升了圓滿感，但又有一點缺憾……
感覺自己耳朵的毛發在生長。
等等，我耳朵怎麼會長毛呢？
再看掬風。
充滿野性的漂亮臉蛋，忽然變得無比紅潤，散發著某種神性的光輝。
她的心跳慢到了一種極為平靜，又極舒適的狀態。
她兩眼失神，喃喃自語︰
「選修神學教材里的【人本法則】原來是真的……」
「人本法則？」
李遙微微一怔，好像在哪听過這四個字的傳說。
掬風忽然察覺出一絲異樣，盯著李遙的雙耳，感覺他的耳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神將靈獸一步步改造成獸人，但又讓獸人保留一定的靈獸特征，比如獸瞳，獸耳，以及生殖隔離——這個過程就是神造獸人的人本法則，原本我以為是神手工捏出的獸人，現在才發現，人本法則是以神紋的方式作用的。」
李遙下意識松開了按在白曜石上的右手。
耳邊生長的毛發戛然而止！
他沒想到，身為革命軍高層，掬風居然連法則之力都不知道。
難怪自己的耳朵會返祖長猴毛，掬風卻沒有反應……
這個人本法則也離譜，其進化終點不是完整的人形，而是故意保留了獸人的特點，進化出百花齊放的獸人人形。
連他這個接近于進化完全的二十一世紀現代化人類，在這種人本法則的影響下，居然也會出現局部的返祖反應。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神制造獸人明顯也防了一手，擔心獸人以後會團結、壯大力量而反噬神。
而當今人類，顯然已經利用團結和科學的力量，威脅到神族了。
撢去耳邊新生的毛發，李遙道︰
「看來，神創造獸人的目的，就是想遏制人類的發展。」
掬風仍盤膝坐在狐影中。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人類走的太快，太遠，難免會做出過激的事，需要我們獸人控制一下。」
李遙兩手一攤。
「顯然，神的計劃失敗了，獸人偏安一隅，人類也不幸搗鼓出了幽冥。」
不過，從剛才的腐鯤看，明顯是上古神獸，冥毒也是早已有之。
冥毒，並不是人類制造出來的。
但讓冥毒感染了收割者，變成吞噬萬靈的幽冥，是人類的責任。
「神不讓獸人團結自然會失敗。」
掬風對獸人窘迫的處境也沒什麼抱怨的。
「倒是你，很奇怪，我看過的基礎神學教材上說，進化完全的人類是不會對人本法則起反應的，但我剛才好像看到你耳朵在長毛……哈哈，你該不會還沒進化完全吧。」
李遙滿額黑線，
果然，現代人類已經和自己這種原始人類相去甚遠了……
「這是個人體質差異，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掬風難得有了壓過李遙一頭的完美體質，心情大好，火狐的尾巴搖晃著翹上了天。
「這麼看，你還是個猿人，勉強屬于咱獸人大家庭的一員，難怪天天琢磨著獸娘呢，原來是基因在作祟。」
李遙搖了搖頭，抱歉，那是色批基因，而非猿人基因。
也沒解釋什麼，李遙四下看了看。
空蕩蕩的禁區中央，讓他對這次旅行有些失望。
「可惜，這里沒你爹，也沒有我想看到的孵鯤。」
沒找到爹，甚至沒找到爹來過的痕跡，掬風也很失落。
「新仙女星域只有這麼一個我沒來過的地方，按理說，上古孵鯤就應該在這里……是被人拿走了嗎？」
李遙四下張望，微微皺眉。
「中間的位置應該是某個體型巨大的星體或巨獸，這些一面黑一面白刻印了神紋的石塊，應該是中間星體被拿走時剝落的殘骸，但這些殘骸明顯不是生物結構，說明所謂的上古孵鯤，很可能並非是神獸，而是某種育兒房。」
育兒房？
掬風狐眉微蹙，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是說剛才的立方體星蜃……」
李遙微微一怔，差點忘了這件事。
一般來說，某地方出現星蜃，一定是附近真的出現過星蜃的本體。
種種線索，在李遙腦海中串聯在一起，一切都說的通了。
「所謂的上古孵鯤，很可能只是看到腐鯤的探險者謠傳的，真正孵育獸人的東西正是立方形的進化屋。如果要同時孕育不同種族的獸人，就需要這個立方體里面切割成很多小的立方空間。」
李遙說到這里，掬風突然明白了，震驚的腦洞大開。
「你是說……九格仙宮？星賊王的魔方星球竟是我們同盟的上古孵鯤！」
李遙點了點頭。
這個猜測合情合理，也很合邏輯。
仔細看，這些石頭崩裂的年份有點久了，是不是星賊王拿走的九格仙宮還不好說，反正最後到了星賊王的手里。
「這次魔方星球會變得有趣了。」
突然！
李遙眉頭一皺，察覺到兩股神力踫撞蕩開的漣漪。
神戰？
正疑惑時！
一根漆黑的觸肢撕裂空間，出現在他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