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扇形房里的曖昧氣息一掃而空。
仿佛空氣都變得冷冽、沉滯了。
艾爾德斯盤膝坐在濕透的蒲席上，明明滿頭大汗，卻感覺到背脊發涼。
雙目失神，第一次見到了地獄……
難度。
璇姬，他的小仙女，她明明是那麼的美，牌卻那麼好，下手又那麼狠。
以至于在李遙的暗中輔助下，他依然沒能贏過璇姬。
應該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擦了擦汗，扭頭看著正一邊喝茶一邊打牌的李遙。
「我以為斗幽冥這種游戲，幽冥和凡人二打一是沒道理輸的……你該不會是在憐香惜玉吧？」
「她會洗牌。」
李遙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
這茶帶著淡淡的薄荷香，讓客人清心寡欲，免得提前對艾麗塔毛手毛腳。
艾爾德斯堅持不喝茶，反問李遙︰
「你不會洗牌嗎？」
李遙漫不經心道︰
「洗牌沒學過，但如果換牌，應該可以的吧？」
「這也可以？」
艾爾德斯心想，你洗牌都不會，還想著換牌，會換牌還會經常輸錢？
李遙放下茶盞。
「加錢就可以。」
盡管不太相信，但艾爾德斯還是立即加碼。
「二十萬星幣！」
「成交。」
看著二人旁若無人的討論，璇姬眨巴眨巴大眼楮，柔聲笑道︰
「妾身可沒有洗牌作弊，換牌是不允許的哦。」
李遙不動聲色，繼續喝茶。
「我們只是說說而已。」
「哦。」
斗幽冥，繼續！
一連十幾局下來，艾爾德斯突然發現，自己的牌運正在變好。
雖然不是特別明顯，但多打幾牌就不一樣了，籌碼正在徐徐累高。
「對不起，不用換牌了，剛才是運氣太背了，我覺得我能贏。」
天晴了，雨停了，艾爾德斯又覺得自己行了。
李遙搖了搖頭。
「我換過牌了。」
細柳眉微微一蹙，一雙恰到好處的大眼楮直盯著李遙，璇姬認真道︰
「李遙公子，換牌是作弊哦。」
李遙扭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你有證據嗎？」
「妾身會有的。」
璇姬咬著唇，水汪汪的眸子里不見柔色，閃過一道堅定的白光。
人工智能還找不到證據？
璇姬算力全開。
牌局繼續。
根據記憶，最優化洗牌！
洗碗牌後迅速發牌，並第一時間看牌，同時拍下照片留作證明！
結果。
一通操作下來，璇姬沒有拍到任何李遙作弊換牌的證據。
但仔細看手里的牌，卻洗牌時安排的牌中的牌不一樣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了生物芯片的網狀腦電波。
璇姬隱忍情緒，紅著臉，咬牙問︰
「你怎麼做到的？」
李遙笑而不語。
他的作弊方式很簡單。
他不會洗牌、記牌，手速也沒快到超過光學攝像頭的捕捉速度。
每一局，他只在璇姬根據記憶洗牌定牌序的一瞬間，以極細微、極隱蔽的劍氣，輕輕擾動其中一張牌的位置。
改一張牌序，就改了全部牌序，使得原本發給璇姬的牌，變成了艾爾德斯的牌。
這就是艾爾德斯牌運變好的原因。
李遙的動作很小。
他的劍氣甚至沒有靈力波動，不但攝像頭無法捕捉到，靈力傳感器也發現不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璇姬發現了李遙的小動作，那也等于變向承認了自己在作弊。
璇姬低首放下了紙牌，沒有再繼續玩下去了。
眸色無光，聲音悲戚，朝李遙彎腰鞠了一躬。
「妾身技不如人，認輸了。」
技不如人？
這麼說，李遙真換過牌了？
艾爾德斯恍然大悟，不禁想起過去李遙連續輸錢的日子，難道是……
饞他身子？
「你、你……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以前一直輸錢？」
他質問道！
跟朋友打個牌還作弊？
李遙抿了口清茶，道︰
「規則保證了游戲的樂趣，做人可以沒有原則，但最好定個規則。」
璇姬仔細咀嚼著李遙的話，若有所思道︰
「李公子太勘破紅塵，容易娶不到媳婦哦。」
李遙端著茶盞，聳了聳肩。
「不是還有你麼？」
璇姬霎時臉紅了，胸口的核反應堆小鹿亂撞，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艾爾德斯趁熱打鐵，起身道︰
「別墨跡了，開始第二輪吧。」
璇姬跟著起身，略一欠身問︰
「第二輪，艾公子想玩什麼？」
「自由搏擊吧。」
第一輪，不善牌技的艾爾德斯，屬實有些狼狽，靠李遙作弊才過關。
第二輪，他勢要一展雄風。
身為白夜新星，艾爾德斯雖然並不以武道著稱，但也絕不是菜雞。
他覺得自己看起來菜，是因為常跟李遙混在一起，至于黃羊、非非之流，他一個打十個不成問題。
「我最大拳力是一千五百斤，最大腳力是兩千斤，你別太夸張就行。」
艾爾德斯掐著腰，傲然笑道。
璇姬微微欠身，也跟著柔聲一笑。
「那妾身便把全身力量限制在一千五百斤以下。」
「小看我？本公子會狠狠把你壓在身下泄憤的！」
確保有了力量優勢後，艾爾德斯氣勢如虹，眸子里閃爍著從廢墟里迸的一抹自信的光。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李遙那種吊兒郎當、又無人敢捶的感覺了。
他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靠近璇姬，伸手搭在那嬌柔的肩膀上。
璇姬眸色一動。
電光火石之間，抓住了艾爾德斯的手腕，身子從他腋下猛鑽到身後，手按著他的骨節，膝蓋一頂，將艾爾德斯給頂飛了。
艾爾德斯直飛出去，撞在了牆上。
「唉喲我……」
艾爾德斯一激靈爬起身，覺得是自己大意了。
然而在李遙看來。
璇姬的攻擊招數，都是非常安全的搏擊動作，在保障艾爾德斯安全的基礎上，一回合吊打了他。
可見其格斗技巧之高。
這場比斗毫無懸念，若是死斗，艾爾德斯堅持不到三秒就會掛掉。
這還是璇姬限制力量的基礎上。
李遙心想，一個從事服務業的電子人偶，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更大的問題是，為什麼要把難度調這麼高，痛擊艾爾德斯呢？
艾爾德斯月兌掉並不合身的漢服，露出旺盛的胸毛。
「小仙女夠勁道，我喜歡，看來我也得認真起來。」
他的胸肌雖然有些荒廢，但還是有些輪廓的，月復肌就……難以直視了。
「惡心。」
璇姬嘀咕一句。
身形一閃，主動靠上去，幾個散手直接將艾爾德斯打趴在地。
這次出手稍稍重了點！
艾爾德斯英俊的臉都被揍腫了。
內心也有點怕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在死亡邊緣蹦迪而過。
璇姬松手。
艾爾德斯憤怒的爬起身，指著小仙女喝道︰
「你這程序啊怎麼回事？」
「顧客是上帝你懂不懂？」
「快給我把力量限制在凡人級，三百斤以下，我要好好治治你！」
「是。」
璇姬面無表情的俯沖道。
艾爾德斯身高馬大，左手以千鈞之力摁住璇姬的右肩，右手作勢要去抓璇姬的胸部。
璇姬身子一扭，一個側身肘擊擊中艾爾德斯的胃。
「啊——」
艾爾德斯痛的還沒反應過來，璇姬已經來到他的身後，三指掐向艾爾德斯的脊椎骨。
正在這時！
一只手握住了璇姬的手腕。
「你想殺人麼？」
李遙冷冷的問。
璇姬笑道︰
「妾身跟公子敲骨按摩呢。」
她的嘴上掛著溫柔的笑，但眼楮里卻看不到任何笑意。
讓人毛骨悚然。
艾爾德斯捂著肚子轉過身，這才看見李遙阻止了璇姬的陰招。
「你這變態機器人！還好我帶了僚機，否則差點就死在你手里了。」
璇姬臉色一沉，冷笑著說︰
「呵，區區弱者又怎麼體會到這種情趣？」
艾爾德斯氣急。
「李遙，快治她！我加錢，三十萬星幣！」
李遙松開璇姬的手。
璇姬轉過身來，一臉被弄疼的嬌羞模樣。
「李公子想要妾身用多大的力氣戰斗呢？」
李遙撇撇嘴。
「全力吧。」
璇姬歪著頭，嬌俏的問︰
「那公子呢？」
我？
畢竟是女人，太過羞辱不好，李遙覺得還是給她點面子比較好。
「嗯……九十斤怎麼樣，剛好和你的體重一樣。」
全力對九十斤？
璇姬臉色一沉，還是有了屈辱感。
要知道，她全力可是足足有一萬斤的力量！
「公子難道不知道，女人的體重是秘密嗎？」
這樣說著，璇姬當著李遙的面，徐徐抬起了右手。
白皙、縴細的五指張開成掌。
稍稍引臂，往李遙胸前一推。
一萬斤的掌力，帶起一陣爆裂的狂風，如排山倒海，洶涌而來。
不止力量大，她速度也極快。
李遙想了想。
面對這等夸張的攻擊手段，九十斤力量支撐的普通身法已避讓不開。
但也不至于要用到高階技巧……
李遙索性腳底一滑，身子如蛇般癱軟下去，兩腿夾住了璇姬的腳踝，一個剪刀腳，竟直接將璇姬擰翻在地。
旋即一個滑身坐起，翻腿果絞，膝蓋牢牢頂在了璇姬那雪白的脖頸。
九十斤的力量下去，稍微動點技巧就足以壓斷的她的脖子。
璇姬一掌剛撲空，人已經在李遙身下動彈不得了。
李遙的動作很規矩，但膝蓋的動作是絕對的殺招。
一萬斤對九十斤飛龍騎臉，結果反被對方騎了臉！
「別忘了我是人偶！」
璇姬聲嘶。
砰！
璇姬月復部的備用引擎，發出爆裂的彈震，將李遙轟然頂飛。
李遙騰空落地。
身形看似狼狽，雙腳卻穩的一批。
剛落地，璇姬就攻過來了。
她的拳頭聚集千斤力量，整個人氣勢完全不一樣了，冰冷，透著股殺氣。
李遙伸出食指。
隔空斜著一劃。
刷——
一道極克制的劍氣，劃破了空氣。
璇姬面色一滯。
身體斜著一分為二，上半身斜著滑了下去。
鮮血，電弧，白漿……濺了一地。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只剩下震驚。
李遙蹲來，伸手輕輕撫閉了她的雙眼。
「贏你，或許需要九十斤的力量，殺你，一斤就夠了。」
一旁。
艾爾德斯驚魂未定，目瞪口呆。
李遙的實力他早就知道一二，但突然暴走的人偶是怎麼回事？機械人三定律哪去了？
「這人偶中毒了吧？怎麼這麼情緒化！」
李遙起身嘆道︰
「這才是女人最真實的樣子啊。」
艾爾德斯有些失落，撿起電子人偶的下半身。
「把切口蒙住，也未必不能用。」
李遙搖了搖頭。
「你就是因為對人偶太粗暴了，才會被揍的。」
正在這時，里屋的門自動開了。
「當真是精彩！」
另一位璇姬從里間徐徐走出來。
淡青衣裳，白紗褻衣，溫柔清純中透著嬌艷欲滴，柔弱的小仙女模樣。
「抱歉，因為遇到特別的男人，一號璇姬的程序出了點問題，她會盡快返廠修繕的，在正式版中這個漏洞會被解決，接下來，將由我來服侍艾公子。」
艾爾德斯這才放下了一號璇姬的下半身，一臉茫然的問︰
「我通關了？」
二號璇姬非常程式化的點點頭。
「嗯，請艾公子隨我進里屋吧。」
艾爾德斯一听，下半身板硬，但上半身明顯慫了。
他轉身看向李遙。
「這是你征服的女人，還是你進去吧，兄弟一場，我不想當著你的面化身牛頭人。」
璇姬也跟著轉身看向李遙，表情明顯嬌柔了幾分。
「李公子意下如何？」
「抱歉了。」
李遙向來喜歡自然美，別說電子人偶了，就是整容女，他都難以接受。
「我的第一次要留給真人。」
璇姬莞爾笑道︰
「看來李公子還是個處男啊，公子若是有意，或許我可以為公子聯系到艾麗塔的真人原型。」
「……」
艾爾德斯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是找李遙來當僚機的，結果給他撩了機。
他忽然靈機一動，試探的問︰
「要不，我進去，你在外面看著，保護我安全如何？」
李遙無所謂。
不就是個人形飛機杯嘛。
「隨你。」
艾爾德斯興奮的搓起手。
璇姬轉身進了屋，步履落寞，回首驚鴻一瞥，眸子里滿含清淚。
「李公子……」
好家伙！
這柔情似水的大眼楮真是操蛋。
李思來想去，還是遙搖了搖頭。
「算了，你還是換個型號吧，這女人穿的太綠，不適合你。」
「你果然對飛機杯有感覺了啊。」
艾爾德斯停下腳步，返身走到李遙身邊，頹廢的臉帶著難得的勝利感。
「現在懂得這個樂趣了吧？機器自誕生以來就是為人服務的。」
「人，哪有人偶好玩？」
「我要是有你這麼強，早就跑去帝國軍部把女武神號給上了。」
艾爾德斯性癖三連，把李遙唬的一愣一愣的，隨即又道︰
「璇姬小仙女留給你了，我去隔壁換個狐女的版本試試。」
李遙目送艾爾德斯推門而去，腦子里還在想帝國軍部女武神是個啥……
片刻之後。
砰的一聲！
艾爾德斯撞破南牆飛回來了。
滿身是血。
橘紅色的狐形火焰覆蓋周身，把他燒的劈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