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性分身,並不知道自己所認為的古仙門天驕蕭言,正被人打的遍體鱗傷。
此刻,他抬頭看著天穹中那片金雲。
他沒有動用神識,而是依靠肉眼。
這劫雲的中心離此地相距甚遠,至少幾十萬里。
這里只是劫雲的邊緣,就連邊緣也算不上。只是藍天所映照的一方倒色罷了。
但魔性分身依然不敢散開神識。
如今他不是先前的境界。到了問道境,已經觸及到道,此道便是玄。再進一步便是半玄。
擁有道意、一旦接觸到劫雲,怕是要引火上身。
到了那時,他也要入玄劫中心。威力更是要強大數倍。
魔性分身心底沒有把握,那個玉碗是否能抵抗住暴增數倍的玄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尊如今還在觀那滄海靜心壁,無暇分身。
若是魔性分身折損在這里,對本尊來說、這損失承受不住。少了分身,那便無法兩身合一,不能發揮最強戰力。
魔性分身不是一般的分身,而是來自本尊的元嬰,不可替代。
隨著金雲的覆蓋,下一刻風聲瞬間抖聚、細雨連簾、又瞬間化作大雨傾盆。
狂風從幾十萬里外一波接著一波紛踏襲來,所過之處、沙石翻卷、就連那一棵棵參天大樹也被連根拔起。
這些參天大樹又在拔起的瞬間,剎那被攪碎,木屑隨雨灑落遍空一地。
只是二人所站之地離劫雲中心太遠太遠,到了這里已是風的尾巴。
但就算如此,那些樹木也是搖擺大抖,那幾棵長著靈果的樹木,枝葉傾搖、不斷響起咚咚之聲。
這是靈果的掉落,在墜地時裂炸開來。直讓少女大感心疼。
少女不知道遠方有人在渡玄劫,也不知道玄劫是什麼。
當初少女渡玄劫,也是毫無所知。劫雲剛剛降至,就被火靈珠之力沖散。
火靈珠,屬于道源,是為鴻蒙後天神物。所蘊含之力、自是比玄劫規則要高上一個層次,故而被沖散。
她只是認為天要下雨了。
少女連忙從袖子中拿出一塊長布,急急忙忙將樹上的果子采摘下來。
少女沒有儲物袋、也沒有儲物戒。甚至沒有一件靈器。就連本命玄器都沒有,更是沒見過靈石。
這大概是全天下最窮的第二步大能了。
少女采完一棵又是一棵。這些樹上所結的靈果並不多,每一棵只有四五枚左右。
這畢竟是玄果,珍貴無比。就算放在外界蒼雲天中、每一枚都能讓第二步修士爭的頭破血流,可賣得天價。
大雨磅礡,從高空、再到半空。最後落在泥地上,隨著積水的滲入、變的濘泥了起來。
只是這雨近不了魔性分身半分,但卻淋濕了少女,那不斷濺起的泥水也濺滿了少女的素衣。
一點一滴,像極了被污沾的芙蓉。
忽然之間,一道巨響霹靂轟然響起,震耳欲聾、一道之後續接十一道。
這突如其來的雷聲,讓少女大驚失色,身軀大顫中抖落剛采集好的果實。
果實墜地,咕嚕咕嚕的滾動,有些直接裂成了好幾瓣。
少女連忙彎腰在地,雙手抱頭、盡大哭了起來。
「」
魔性分身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怔。急忙一步踏出、來到少女的身前。
當他走到少女面前時,四方雨幕瞬間倒散。
只是少女頭發浸濕,全身也如此。
水珠順著她的鬢角、又從前發滴淌而落。
當魔性分身走進,剛剛蹲身,少女便是唰的一下抱住了他,哭聲更是激烈了起來。
「你怕雷?」魔性分身感受到少女身上傳來的涼意、與那顫意。
「嗯」少女低聲泣道。
魔性分身再次猶豫,最終伸手輕拍著少女的後背,小聲道︰「別哭,有我在。這雷打不到你的。」
這只是幾句話,任何人听言都會無起波瀾。但又有誰能夠知道,這幾句話、便是少女心底的所有思念。
魔性分身沉默,這就是少女害怕雷的緣由。怕所有人都不會想到一名第二步大能,竟會害怕雷霆。
這對少女今後很是不利,會雷法的修士雖然不多,但也不少。若是遇上以雷證道的第二步強者,少女必死無疑。
魔性分身不由自主的將少女抱緊了,輕拍著後背,小聲開口、目光之中露著追憶。
他是本尊舍棄的一切負面,包括更深的情感,那些藏在心底的一幕一幕,如夢般的前塵舊事第一次被掀開。
思意積歲月,早已化深潭。有些事,作為一個人,怕是永遠也忘不了的。
「我小時候啊最喜歡的事、就是在鄉邊田畔,听著蛙鳴蟲聲,還有看那綠瑩瑩一片綠光的螢火蟲幕。更喜歡的是,在女乃女乃懷中看著漫天星辰,听她講著故事。」
「我記得、女乃女乃曾經說過。她的丈夫、也就是我的爺爺,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就是在這世上留下了最珍貴的火種,會在天上用余光照亮著我們。」
「所以,你女乃女乃還是依然在你身邊,只是換作了其它方式。你若是抬頭,便是能夠看到,那就是那一顆最亮的星辰。」
少女听言,停止了哭泣。連忙抬頭,卻是看到天空除了雨幕、還是雨幕。昏壓壓的一片,並無星辰。
她有些失落,當低頭時。卻是看到了四周飄起了滿幕星點。
一輪巨大明月,突然顯化與身前這名老爺爺身後。光芒仿佛破開了一切深暗,驅散了一切紅幕,只剩了清明。
「這一輪月,就是你女乃女乃。她的光,蓋壓一切星辰。為的就是能夠讓你能一眼看到她,」
月伴對立,照映出少女的身影。她的雙眸之間、已經沒有淚珠流出。只是眨巴眨巴著眼楮。
「那老爺爺的女乃女乃、老爺爺的女乃女乃呢?」
魔性分身笑了笑,道︰「我相信、我女乃女乃至今還活著,等著我回去。至于我爺爺,他也是這輪明月,全天下人、那些心中最重要、逝去的人,都居住在明月中,在星空中看著他們念念牽掛的人,也好讓他們一眼能夠看到。」
「那老爺爺以後也會居住在月亮中嗎?」少女傾身,面對著面的問道,雙眸之中清晰的倒映著那一頭白發。
魔性分身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會去,因為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會逝去。因為有些人,大概也只有我能夠將他們深記在心底。」
「那就是老爺爺不會死了?」
耳旁依然有雷霆聲聲鳴,像是開天闢地。但少女此刻,卻是恍若未聞。眼中只有面前的白發男子。
魔性分身點了點頭,道︰「我不會死。」
少女忽然笑了起來,眸中有光,開口道︰「那老爺爺,能不能做我爺爺?那樣的話,我就一直會有爺爺了。」
「爺爺?」魔性分身一怔,但在下意識中、月兌口而出道︰「好。」
少女乖巧的點了頭點頭,開心道︰「我有爺爺了,也知道女乃女乃一直在我身邊。那樣、我就不用怕雷啦。」
也許是少女的天真觸動了魔性分身的心神。讓他下意識的答應。
他不是本尊,是舍棄的一切雜念,是魔。雖然已無邪念,但終究是魔。但在這一刻,卻是真正的笑了。
一個人的笑,分為很多種,苦笑、假笑,虛偽的笑。但魔性分身在這一刻是歡笑。
真正的由自內心的笑,也是第一次顯露的出來的歡笑。
「爺爺沒想到,我竟會成為這少女的爺爺。至于本尊那里,想必他也會同意吧。畢竟,他屬于善,而我為惡。」
「連我都同意,他沒理由不會同意。」
少女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低頭看到邊上正好有一枚靈果,只是破了一層表面。
她將靈果撿起,用袖子仔細擦拭果實上的泥垢,當干淨時、遞給了魔性分身。
「爺爺,你吃。」
「好。」魔性分身點了點頭,將這枚靈果從少女手中接過。
這一口咬下,魔性分身身軀頓時一顫。
這靈果本就是甜,但不知為何、這枚果實讓他感覺到更甜、甜如蜜。
「你叫什麼?」魔性分身只是咬了一口,想起還未知道少女的名字。
「爺爺,我叫楚怡。你可以叫我小怡,女乃女乃就是這麼叫我的。」
「姓楚?」魔性分身听言,也是一怔。心中喃喃。
「同樣姓楚,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魔性分身將手中的只咬了一小口的靈果遞了回去,道︰「小怡,你吃。」
「嗯!」楚怡听到這聲喚聲,笑意大展,一雙眸已是眯成了彎月。
她吃著靈果,听著雷聲。想了想道︰「爺爺,這雷怎麼那麼響呀。比我以前所听到的雷聲響了數十倍呢。」
「因為有人在渡劫。」魔性分身回答道,
「渡劫?」楚怡不解,眨巴眼楮看著魔性分身。
魔性分身想了想,解釋道︰「就是有人站在雷雲下、任由雷劈。」
楚怡听言、瞪大了眼楮。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哇!這是高手!真的是高手!以前在部落里、只看到村中請神婆來求雨的,但她也不敢愣站在雷雲下被雷劈吧。」
「」
魔性分身再次一愣,正要開口。這雷霆之聲忽然頓止。
他抬頭,望向遠方天空,那金雲已經有消散的趨勢,玄雷也不再劈落。
「玄劫有十二,這只是第二波就已消散。那渡劫之人,失敗了」
坑邊閑話︰我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寫。或許、你們會覺得水吧。本來這章、是天驕之戰的。只是寫著寫著、忽然想到我女乃女乃了。
我女乃女乃今年八十五歲,女乃女乃有五個孫子,我是最小的,五個孫子中,她最疼我。因父母在外,從小也是她帶大的,跟她睡一起,每天早上、都是她送我去學校,放學去學校接我、生怕我走丟,然後給我做飯,晚上給我講故事。這是平平淡淡,但這一生都不能從我心底抹去。
前幾日,也就是我請假斷更的那幾日,我女乃女乃突然心機梗塞,送到了市第一醫院搶救。當時搶救過來了,只是醫生說狀況很差,隨時可能再復發、手術的希望很渺茫,那幾日、我一直陪在女乃女乃身邊,生怕她最後一面見不到我,成為我一生的遺憾,第三日,心率突然失常,搶救了多次、反反復復。
最終,醫生讓剩只有一口氣的時候送回家,不然去世後、遺體都不能送回家。因為我們這邊講究人去世後,要入宗祠、如果在外去世,便是不吉、不可入。所以,幾位長輩同意醫生的勸說、送回家了。
那天,我哭了很久,也一宿未睡。如電影情節一般,醫生所說挺不過半夜,原本以為那一天我將失去女乃女乃,奇跡般一直穩定到下午。然後,幸好我幾位長輩忍心不下眼睜睜就這樣看著我女乃女乃在家那張床上死去。就準備搏一搏、送到了省一院。
前天為了心率穩定,做了心支架,然後到了明天,就是做心血管手術了。那里的醫生說,手術的這一天,只能看我女乃女乃自己能不能挺住。
我願,所有人那逝去的、心底最重要的人,都能在最亮的地方看著牽掛的人,我也不希望,我女乃女乃真的要住在那月亮中。
她的五個孫子,唯獨我還未娶子生子,我不願讓這、成為我一生的遺憾,不想我今後的孩子、沒見過那個最疼愛她爹爹的太女乃女乃。
請原諒我叨嘮,快三點了。我也睡了、明天還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