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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宣平門外

馮遂與伊稚斜分別領著衛隊進入長安城的同時,宣平門外馳道旁,司匡正在三十名親兵的護衛下,坐在一頂絲綢織成的華蓋下翹首以盼,等待親眷的到來。

遠處,馬蹄喧囂,一陣熱風將黃色沙塵從地面上卷起,揚在空中。

在彌漫的黃沙內,策馬之音滾滾而來。

「駕!駕!」

田沖左手勒韁繩,右手揮馬鞭,猶如一名從沙漠中歸來的勇士,面部披著猩紅色傷疤,沖破黃沙,一騎絕塵。

人還未至,粗獷聲音先來!

「家主,老夫人到了!」

司匡沒有回話,而是在左右攙扶下,站了起來。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整理衣冠。

雙手交叉,藏在袖子之內,走到寬闊的馳道旁,踮著腳,向東眺望,靜靜等待。

「吁!」

田沖面部僵硬,快速下馬。

坐騎交給一旁的屬下,拿著劍,跑到司匡身邊,擔任護衛工作。

俄而,一陣「嘎達嘎達嘎達……」,清脆的馬蹄音,縈繞在藍天大地之間。

兩輛普通的馬車漸漸地撕開地平線,在數十個騎著高頭大馬儒生的護衛之下,向這里趕來。

三十名儒生衛隊擺著矩形方陣,皆佩劍、持弓、背箭。

殺伐之氣,震懾周圍行人。

衛隊前方:

儒家公羊大儒段仲頭束青色發冠,騎于中央。

孔門大師級儒生孔武、孔安國皆著灰色儒服,戴劉氏之冠,一右一左,隨其身旁。

三人呈三角之勢,為後面兩輛馬車開路。

司匡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抬手,

「備酒!」

「備衣!」

聲音剛落!

兩個穿著家僕服的小廝急沖沖地跑到函洞內,對守門將士打了聲招呼,一人兩壇,將在井水里浸泡三天三夜,如今冰涼可口、能去炎熱暑氣的卓氏美酒提了過來。

打開蓋子,

三十名親兵則從函洞中取來三十匹紗布、三十件紅色絲衣、三十只酒樽,站在司匡身後。

十人一行,排成三行,挺直腰板,靜靜等候。

見此架勢,宣平門內城門尉也不敢閑著,雖未得到命令,但也立刻讓屬下行動起來。

不一會兒, 啷的甲冑聲在涵洞回蕩。

「三十名紅色盔纓」從城門洞里沖出來。

著黑甲的北軍士卒五米一人,執長槊,不由分說,將宣平門馳道兩側徹底封鎖。

打算從此入城的貴族之車隊,皆被攔截。

……

距離宣平門三百步,一被一百名全副武裝郡國兵守衛、瓖金嵌玉華麗馬車車廂中,傳來了中氣十足卻非常不悅的聲音。

「王伯,馬車為何停了?」

駕車的銀發老者側身,對門簾後的配深紅色綬帶的尊貴之人拱手,拜曰:

「大王,前方有人在迎接親眷,北軍親自封鎖了道路,目前無法從宣平門返回戚里。」

「搞這麼大的陣仗?何人迎接親眷?」

「老奴不知。」

「找個人去問問。」

中年人掀開側面小窗簾,趴在窗口,眺望城門處的小黑點,吧唧嘴,言辭振振,憤憤不平道:

「每天從宣平門進入長安之公卿貴族不可勝計,為了迎接親眷竟然把門堵了?」

「長安之地,隨便扔一塊石頭,砸中十個人,九個人得和朝中權貴有親戚關系,剩下一個人,不是一千石的家僕,就是公主的騎奴。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老十這是在搞什麼?明知近今日各地諸侯王都會入長安為之賀壽,竟然還敢隨意讓人堵塞宣平門!此陣仗,當年本王從長安離開奔赴中山國時,也不過如此了吧?難不成妄圖給吾等一個下馬威?」

駕車老人作揖安慰,「大王勿憂,也許是長安某個新來官吏自作主張而為呢?每年在長安就職之高官,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也許是為了面子,特意如此。」

「希望吧。最多再等兩刻!兩刻後,若其還堵,直接士卒開路!」中年人冷哼,「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堵王族的路!」

一邊罵著,他一邊從車廂後頭拿出一個竹筒,打開灌了幾口酒。

又隨手扯過一塊絲綢,擦了擦嘴,毫不吝嗇地從窗戶丟了出去。

倏而,老人聲音再次響起,

「大王,調查之士卒回來了。」

中年人額頭發黑,陡然間,聲音低了30°,散發著令人瑟瑟發抖的酷寒。

「何人在堵城門?三公?還是九卿?亦或是某個剛剛上任的千石之官?知其官職或是名字了嗎?本王改天非去老十那里說道說道不可!」

「大王……恐怕……還是別了吧。」王伯苦笑連連。

「為何?」

「接親眷者,名司匡,尊稷下侯。」

中年人又吧唧一下嘴,眉頭皺巴巴的,道:「名字有點熟悉……」

王伯轉過身,重新勒緊韁繩,嘆息,

「匡人者,察諸王不法之事,以正皇威。」

「……」

「王伯。」

「大王?」

「繞路!從洛城門入長安。」

「諾!」

中山王衛隊當即掉頭,向北而去,剛才的那番狠話,好像不存在一般。

……

宣平門外,

司匡眼楮余光隨意瞥了一眼掉頭的中山王劉勝,呼吸之間,注意力又集中在儒家衛隊上。

三百步,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疾馳起來,沒用幾分鐘,便至!

「吁……」伴隨停止聲,儒生們一個接著一個,接踵下馬。

司匡身後等了半天的三十名親衛迅速捧著衣衫、酒樽,一人對應一個,遞衣、遞酒樽,寒暄問暖。

提酒的兩個小廝又叫來兩個北軍士卒幫忙,紛紛給風塵僕僕的儒生倒酒。

司匡則親自領著端著酒樽、酒壇的田沖,走到衛隊之前。

笑哈哈的,遞過酒樽,拱手作揖,

「段兄、子威、子國,一路辛苦了!」

段仲點頭笑了笑,「匡人!」

「哈哈。賢弟,你可是把我好想啊!今日來了長安,找時間你我二人去酒壚喝酒,不醉不歸!」

孔武左手拿著酒樽,粗獷大笑,沖上前,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渾身有力的肌肉差點把司匡的內髒擠出來。

「匡人一戰封侯,當浮一大白!」孔安國笑呵呵,捧著酒樽,一飲而盡!

「諸位遠道而來,甚是辛苦,我已在鄙舍備好酒肉,為諸君接風洗塵。」

「還是不了!」出乎意料,喜歡喝酒的孔武搖頭,笑著拒絕了。

司匡:「???」

疑惑之際,後方第一個車廂的門簾被一只蒼老的大手掀開了。

車廂內,行將就木的胡毋生眯眼和藹可親笑著,淡淡的道:

「這是老朽的意思。」

「胡子!」司匡心一驚,立刻作揖,拱手一拜。

「稷下侯好意,老頭子替他們領了,可吾儕需要去董府,與仲舒匯合,商討公羊大事。今日有所不便。」

「晚輩明白了。既是胡子之意,匡便不再強求。」

「嗯,稷下侯不必太過客氣。」胡毋生重新關上門簾,喘著粗氣,「貴祖遠道而來,需要照顧,汝先去後面馬車忙吧,老朽還得趕緊去和仲舒匯合。」

「諾!」

司匡向孔武、孔安國、段仲一一道別之後,目送儒家車隊離開。

其消失在涵洞中後,立刻跑到第二輛馬車旁,伏地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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