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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暗線

墨家門外,司匡與王賀告辭之後,領著袁丁,向稷下之外走去。

袁丁落後約半個身位,彎著腰,雙手交叉藏在袖口,神色畢恭畢敬。

一邊走。一邊一條一條的匯報消息。

「家主。」

「太常丞邱漢嬰那里已經通知到了,明日可去拜訪。」

「卓氏酒壚答應了預約要求,表示五天後會清場,將場地讓與稷下學里使用。」

「卑職也已經派人通知了臨淄所有驛站、客舍,凡是大中型商賈,都接到了吾稷下學里的邀請,預計五日之後,可召開商賈大會。」

「農家那里表示,落下閎與其師兄、師弟去梁國驗證太初歷的準確性了,最遲八天之後才能回來。屆時,公隨時可約。」

「還有就是,溫何這兩天經常派人到學里送拜帖,企圖見家主一面,不過吾儕用家主事務繁忙為由,把拜帖全部攔了下來。」

為了讓司匡更好地理解形式的嚴峻性,袁丁換了口氣,急忙補充,「再就是,溫何之妻白溱洧、妻妹白子衿這幾天經常去學里,有空沒空就與狸兒小姐交流,有討好之意,具體情況,屬下沒敢多問。」

司匡目視前方,對經過的百家諸生揮手,時不時地微笑,打著招呼。

待沒有人注意,才皺著眉,壓低聲音,

「派出去的人查到與溫何有關的消息了嗎?」

「還沒有。代國距離此地太遠了,再加之吾儕沒有人脈,操作起來,比較困難。」

「困難也要查,一定要弄明白溫何、白溱洧的打算,吾不信只有學儒這麼簡單。學儒的話,吾拒絕之後,其完全可以找孔武、孔安國,不必落下面子,死纏爛打。」

司匡停下腳步,面色凝重,沉吟,「能夠如此不依不饒,其絕對別有用心。」

袁丁急忙拱手,語氣惶恐,「屬下回去以後,立刻加派人手。」

「嗯,這個雖然要辦,但不是重中之重。」

司匡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走出的小黑屋,眼神冰冷,雙眸眯成了一條縫。

一想到墨家絕不與公輸家妥協的態度,他就不爽。

本來三家坐在一起商量的方案,是最完美的,結果墨家可倒好,來了一手類似于「店大欺客」的行徑,不肯進行合作,以至于自己得吃點虧。

雖然吃虧方案可以接受,但怎麼想,都不爽。

他咬了咬牙,沉思一會兒,道:「袁丁,吾需要汝去辦一件事。」

「家主請說。」

「回到稷下學里之後,以吾的名義,通知齊國少府,讓他們進而通知齊魯各郡縣的少府丞,十天後,吾欲他們與稷下學里,討論齊魯貪污之事,不來者,吾優先查辦。」

「諾!」

「別急,吾還沒交代完。」

司匡把手放在袁丁右胳膊上,對著一個經過的百家諸生揮了揮手,拉著繼續前進。

「通知的時候,順便讓其‘自願’傳達吾之私人命令。」

司匡噘著嘴,一字一頓,把大體內容告知這個心月復。

「端午之後,吾稷下學里招募天下之工,每個月薪資兩百錢,按圖紙所制之物,售出之後,可得利潤的二成。即利潤若百錢,則其可得二十錢。」

「再告知眾人,圖紙所載之物,制作熟練,月可制十五架,輕而易舉。即,每月可得薪資,在五百錢上下浮動。」

「若有意在稷下學里附近買田居住者,吾歡迎,願意派人協助購買田地。」

扭頭,注視著袁丁的瞳孔,沉聲,「總而言之,一句話:吾要大量的工匠,多多益善。」

「家主,工匠數量是否有上限?」

「上限暫定五百人!」

「這麼多……」袁丁的心在顫抖,「吾儕資金,恐怕不夠啊。」

「資金的數量汝不需要管,吾自有辦法。汝招人便是。」

司匡再次回頭,瞥了一眼小黑屋,哼了一聲。

他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信奉一句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既然墨家表現的強勢,不願意配合,讓自己吃虧,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只要工匠夠了,稷下學里完全可以實現曲轅犁的自主制作。

甚至,還可以在稷下學里建立一個工會雛形,在墨家、公輸家的對抗中,插上一腳。

袁丁呼了一口氣。

把事情一一記下來後。

想起一件事,忽然低著頭,面色變得凝重,張著嘴巴,猶猶豫豫。

「有事就說,不必藏著掖著。」司匡笑容滿面,拍了拍這個忠心下屬的肩膀,。

這段時間,這個屬下跟著自己忙了這麼久,也算辛苦了。

如果是請假,絕對毫不猶豫的批準。

袁丁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停下腳步,拱手作揖,「家主,有一件事,屬下必須要提前告知。」

這麼正經?

司匡皺著眉頭,「怎麼了?」

袁丁用舌尖舌忝了舌忝嘴唇,「剛才有流民來通知,據說,在臨淄城中,有人在打探家主的行蹤軌跡。」

「有人在調查我?」司匡臉色瞬間變得嚴肅,「查明白對方的身份了嗎?」

「沒有,對方的偵查意識特別強。學里的人靠近之前,他就桃之夭夭了。」

袁丁皺著眉,拱手,「屬下擔心此人意圖加害家主,因此……建議家主最好把位于臨淄城的聚會,轉移到稷下學里。吾儕地盤雖然在施工,環境不好,但安全絕對沒問題。」

「不需要。」司匡搖搖頭,「說不準有人在試探我。」

「那屬下建議家主多安排幾個侍衛。」

「也不需要,汝一人便可。」司匡眨了眨左眼,歪著嘴,拍手而笑。「吾早就考慮到會有人鬧事,因此,特意提前約了一個人。有那人在,除非對方敢冒著被守衛軍捉拿的風險,在臨淄糾結數十人,否則,和剛破殼的小雞仔,沒什麼區別。」

「難道是……」袁丁眼楮逐漸變大,他已經猜到了。

「嗯,商賈大會在酒壚舉行,沒有那位,怎麼行?」

司匡仰著頭。哈哈哈地笑了幾聲。

隨即,繼續前進。

「一會兒多派幾個人,一定要把調查本官的人拿下。吾倒要瞧瞧,究竟是誰,竟敢打吾的主意。」

「諾。」

……

……

墨家小黑屋,地面上的豆子依在。

王始閉著眼楮,跪坐在草席上,在搖曳的火光中,輕聲細語,「汝從剛才的談話中,看出來什麼了嗎?」

一陣「 ! ! ! !」的機括聲後,中央的案幾突然從中央分開,並且向兩側滑動。

案幾之下,多了一個僅能容納一個人的小洞口。

一個同樣穿著黑色長衫,頭束黑色發帶、面覆黑色面巾的男子,輕輕一跳,從里面爬了出來。

男人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地面上。

拔開匕首,掀開草席,對地面上一個刀片寬度的凹槽插進去。

又是一陣「 ! ! ! !」的聲音,案幾重新合上。

地面上的洞,則隨之關上。

男人從用匕首將案幾上的曲轅犁圖紙挑起來,放在眼前,眯著,點評,「設計得不錯,只是,為人太過神秘。」

王始睜開眼楮,看著對面的人,沉聲,「汝之前調查結果,如何?」

陡然間,黑色面巾的那個臉變得格外凝重。

「在得到汝的請求之後,吾帶著三十人從淮南國趕來。」

「吾等先去膠西調查了一番,得知,此人原本只不過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並無過人之處。」

「吾擔心調查錯誤,吾親自帶隊,去了膠西王宮,在拿到劉端的手書之後,去太常,翻閱記錄,摘抄之後,再去詢問,然而,答案相同。」

「呵呵。」王始忽然笑了。

「吾沒有和汝開玩笑。」男人不悅的猛拍案幾,在「   」的聲音中,高呼,「吾儕只查到,這個人曾經因為商賈收糧問題,被人打暈了,醒過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直奔稷下,戰百家。」

王始沉吟,「會不會是匡章留下了東西?」

「不敢肯定。」男人搖搖頭。

「陛下交代了,一定要在這小子進入長安之前,弄清才能來歷。」王始老毛病又犯了,用手指不斷敲打著案幾,「我怎不能上報,其能力,突如其來吧?」

男人哈哈一笑,打趣道:「君可匯報來自鬼神。」

「少來,吾雖然年紀大了,但還不想死。」王始臉直接黑了,「李少君死了之後,陛下就對一切關于鬼神的事物充滿了興趣。如果吾這麼匯報……」

他搖了搖頭,後果不敢想象。

男人也變得嚴肅起來,沉聲,

「這樣吧,再調查一段時間。如果還沒得到結果,就把一切,推到匡章身上。匡章突然就被重用,其遭遇,與這個匡人過分相同。且匡章師從孟軻,這個匡人,也與儒家交好。」

「也行!」王始眼神復雜,點點頭,「記得,一定要小心,別被發現了。」

「知道。」男人起身,把匕首插回去,放在懷中,「我還有事,先走了。」

「哦。」

如果司匡在這,一定可以發現,墨家是劉徹監視稷下學里和儒家的眼線。

劉皇室本就多疑。

劉徹怎麼可能不動聲色的任命一個素不謀面的千石之官?

沒有暗線,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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