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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謀劃

司匡壓低眉頭,目光冰冷,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被人拱于中央、正欲靠近樓梯、插隊登台的華服男人。

掏了掏耳朵。

剛才沒听錯吧?

高倏的兒子?

冤家路窄啊!

這小子不好好地待在高密,敢來臨淄湊熱鬧……嫌命長了。

這要是不動手,恐怕,都對不起那日慘死的仁人義士,都對不起上天給予的機會。

此乃天助我也。

剛才此人的家僕喊話了,高郎君在今年的孝廉名單里……

呵,察舉征闢的弊端果然明顯。

高官操縱大漢官場的人才嗎。

司匡冷笑,拍了拍孔武的肩膀,附在耳畔,沉聲,「子威,此人之父,便是當日意圖將吾與衡胡斬殺之人,便是集結軍旅,與儒生、游俠沖殺之人。」

「當真?」

「不會有錯!」

「嘶!」孔武蹙著眉,跺了跺腳,嘀咕,「膠西相國究竟在搞什麼?竟能讓這種人進入孝廉名單。」

司匡咧嘴,神色森然,笑了笑,淡淡的說著:

「僅僅是名單上的名字而已,只要未進入長安,未得到陛下召見,終究是一個平民百姓罷了。」

「觀其父之行徑,此人若成官吏,其所治之地百姓,必將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子威可想為民除害?」

這最後一句話是司匡斟酌很久,才問了出來的。

想要對付一縣之令,沒有足夠的力量,死的絕對很慘。

因此,必須把儒家,最起碼是孔氏拉下水。

孔武狀態盎然,鄭重地問道:「此言何來?」

司匡燦爛一笑,「吾聞之: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國。」

「其父伙同他人侵佔家父軍功,對吾而言,此仇不共戴天,必報之!」

「其父集結軍隊,殺害儒生數十名,對子威而言,此乃兄弟之仇,亦應報之。」

他微微一頓,換了一口氣,繼續侃侃而論。

「吾亦聞之,子不教,父之過。然,父不仁,何嘗不是子之過錯?若子勸阻,其父何來惡之行徑?」

司匡面色陰沉,沉聲,提出自己的想法。

「匡認為,作惡之人,雖為其父,但父債子償,人之孝也,此乃《春秋》之義也!」

「此人,當誅!」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這小子今天必須死!

孔武閉上雙眸,胸口上下起伏,品味著司匡的那一番雖有忽悠之嫌,但的確符合儒家道義的說法。

呼吸逐漸急促。

他意動了。

為踐行《春秋》大義而復仇……多麼棒的理由啊。

直擊本心!

當日死了數十名兄弟!

雖然並無血緣之親,但是卻有同門之情。

這仇,得報!

頭頂燈籠,映出的火紅色光芒,將他身上的復仇之意,徹底點燃了。

乍然。

司匡覺得,四周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

孔武睜開眼楮,目眥盡裂,左手握著佩劍劍柄,微微一提,劍出鞘三分。

注視已經登上高台的將死之人,冷聲,一字一頓,「賢弟,吾儕,何時動手?」

司匡把手按在孔武的劍柄上。

用力,把劍給他插了回去。

搖了搖頭,沉聲,「不急!除復仇之外,我們還需要有一個大義凜然的名號。若是貿然沖上高台,殺人于夜幕之下,勢必會引起人心恐慌。屆時,西市大亂,出現百姓踩踏而死的場面,你我,都會被追究。」

「君言之有理,武願听命!」

「好!」

司匡拍拍手,狡黠一笑。

雙手環胸,坦然注視高台,壓低聲音,用僅能二人听清的聲音,謀劃。

「這人來者不善,吾一會兒將給袁丁眼神,讓他拿出上等謎題,與之對弈。」

「觀其性格桀驁不馴,答不出來,必定鬧事,屆時,吾儕便以護衛百姓安全之名,殺至高台,與之廝殺!」

「十步之外,弓矢快,十步之內,三尺之劍鋒!」

「合吾二人之力,定可將其斬殺!」

擔心事情的發展月兌離預測,司匡眼珠子咕嚕一轉,嘿嘿一笑,道明另外一個方案。

「子威,若是其遲遲不鬧事,吾二人便直接上台。其手下凶狠、粗暴。若是率先對君出手……吾等便以襲擊朝廷命官的罪名,將之逮殺!」

「此計甚好!」孔武眼前一亮,點了點頭。

一個爵位不明的普通百姓,無緣無故,公然糾集僕人,對當今博士、未來的奉祀君出手。

哪怕是不懂法的民眾,也知道該如何審判。

謀劃完畢。

司匡對著高台揮了揮手。

在吸引了袁丁目光之後,立刻開始做早就囑咐好的手勢。

先握緊右拳,猛地揮舞幾下

隨後,右手化掌,在脖頸的位置,抹了抹。

最終,再向上翻了個白眼,吐著舌頭。

……

高台上。

在高武咄咄逼人氣勢壓迫下的袁丁,看到指令後。

挺直腰板,強顏歡笑,點頭,示意收到。

之後,對高武拱手,「閣下這麼急著上台,可是想猜燈謎?」

「呵,怎麼個猜法?」

袁丁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把規則重新敘述了一遍。

「呵,有趣。」高武咧嘴笑了,「又文又武,有意思。」

他松開手。

把左擁右抱的兩名妙齡女子推開。

伸出手,什麼也沒有說。

一旁家僕,心領神會。

一路小跑,將弓、箭矢取來。

放置在他的手中。

袁丁硬著頭皮,提醒一句,「閣下,一次一錢。」

「知道了。」高武輕蔑一笑,「一會兒射完,小爺自然會付錢,只不過,是你們拿錢罷了。」

作為今年的孝廉,他怕劉徹當朝提問,突擊了很多書籍。

對于文化這一塊,很有自信。

抬起手臂。

搭箭。

「嗡啦。」弓呈半月狀。

眼楮眯起來,意欲射出。

在眾目睽睽之下,

突然,他轉身了,將弓矢對準了台下的百姓。

奸詐的笑容,盡顯于臉上。

正如他所願。

百姓見到箭矢之後,驚恐萬分,慌不擇路,人心惶惶。

台下,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尖叫聲,驚呼聲,哭泣聲,如同連綿起伏的山脈,此起彼伏。

「都快走!」

「後退!讓我離開這!」

「兄台往前吧,小弟有事……」

「跑啊!」

「別擠了,後撤,快後撤!」

靠近前排的一些人,甚至直接鑽進了高台之下的空間,生怕那根奪命的箭矢,突然離弦。

袁丁臉色陰沉,呵斥,「閣下,過分了。」

「大膽!」

「高郎君豈是你能呵斥的?」

「不知死活!」

侍奉在高武身邊的兩名家僕,同時拔劍,面色猙獰地沖上去,把袁丁圍困在角落。

「子威!」司匡激動的,左手直接按在佩劍劍柄上了。

「明白了!」孔武高興地快要跳起來。

「沖!」

「立刻放下箭矢,否則,吾二人就不客氣了。」

在二人準備沖上台,將高武斬殺的時候,台上的卞知、卞康出手了。

司匡:「……」

孔武:「……」

沖到一半的兩個人快速停下了腳步,來了一個急剎車。

剛才的聲音,是卞知發出來的。(負責稷下學里流民統計的那對兄弟)

卞康瞪著眼,「爾等,這是不把我公羊學派放在眼里啊。」

「公羊?」高武挑了挑眉,忌憚萬分。

給了手下一個眼神,示意罷手。

家僕退後。

台上重歸寧靜。

袁丁心有余悸的走上前,聲音放平緩,「閣下,趕緊吧。」

「哼!」

高武冷哼一聲。

瞥了一眼台下亂糟糟的百姓。

在眾人惶恐不安,緊張兮兮的表情中,再次拈弓搭箭。

眯眼。

瞄準燈籠。

弓呈滿月狀,一箭射出。

「嗖!」

「當!」

箭矢入柱。

「好箭法!」袁丁感嘆一聲,暗道:人雖然不怎麼樣,但箭術倒是不錯。

「少廢話,趕緊出題!」

「好!」

按照司匡的要求,袁丁對著一旁負責讀題的人,做了一個握拳頭,揮了揮的手勢,喊道:「四十四號!」

瘦削的讀題者,點頭。

走上前,面無表情。

「此題,涉及一種新體裁,名曰對聯。共有上下兩聯,各猜一字,請閣下品鑒。」

高武皺著眉,不耐煩地罵了一句,「狗東西,快念!」

瘦削的讀題者並未生氣。

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沉聲。

「上聯:非黑,非白,更非紅黃;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

「下聯:詩有,辭有,論語亦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是短品,也是妙文。」

(注:已通過瀏覽器按照漢隸繁體轉換,字謎關鍵字以及答案,漢清沒有變化。)

袁丁揮揮手,示意瘦削之人退下。

其神色正然,高呼,「題目已出,請閣下回答!」

高武:「……」

孔武:「……」

台下眾人:「……」

此文一出,全場啞然。

除了司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竟然又是新體裁。

今年這是文道盛世嗎?

兩個月之前,稷下出體裁。

兩個月之後,臨淄又出。

稷下又活了?

拋開形式。

這內容,讓人值得尋味。

「閣下,可否想出來了?」袁丁一咧嘴,繼續追問。

高武一頭霧水,在催促之下,暴怒,吼了一聲,「急什麼?小爺需要思考!」

「請閣下快點!」

司匡月復黑之神附體,也笑吟吟的,在台下吆喝,「想不出來就趕緊下去吧,別耽擱大家時間!」

「就是!趕緊下來!」孔武眼珠子轉了轉,也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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