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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再見

幾年前,石堅和張大膽見過一次,幾年後,他的腰圍比以前粗了一倍,看上去異常魁梧,矮胖矮胖的,走路慢慢吞吞,似乎極為吃力,坐到凳子上才松開緊皺的眉頭。

「衰公,你想死嗎?」身後一個穿著華貴,風韻猶存的婦人伸手搶走煙槍,罵道︰「食死你,早點去見閻王。」

張大膽可是殺妻的狠人,初到嶺南就憑著一股狠勁得到洪老爺的賞識,當了上門女婿,他這個上門女婿一點也不慫,反口罵道︰「衰婆,你管天管地還管老子拉屎放屁,我和始終道長幾年不見,呷口煙怎麼了?以後想呷都呷不著了,拿來。」

「嫂子,給我吧。」石堅從洪氏手里要過煙槍,對張大膽笑道︰「我歷來反對項師傅呷煙,自己也不呷,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呷了。」

張大膽看著石堅,歆羨道︰「始終道長,還是你厲害啊,十幾年了,一點都沒變老。」

說著,他偏頭沖身後的胖小子喝道︰「衰仔,見到長輩也不會叫人,快叫堅叔!」

洪小寶頗有乃父之風,十多歲就胖成球,臉蛋肉乎乎,隱隱能看出大哥大的些許風采,听話地喊道︰「堅叔!」

「大膽,小寶越來越像你了。」

張大膽笑道︰「我的種嘛。」

石堅從乾坤袋里取出一枚平安福,遞給洪小寶。張大膽知道石堅的修為實力,連忙說道︰「衰仔,你堅叔是得道高人,他送的符能保佑你一輩子,趕緊謝謝堅叔。」

「謝謝堅叔。」

石堅擺擺手,不以為意道︰「小玩意,不用謝。」

在屋里大掃除的四眼、彩衣听到院里的動靜,從屋里走出來,洪小寶看到彩衣,眼楮頓時一亮,好奇地問道︰「堅叔,她是你女仔?」

「我師妹彩衣,那個四眼佬是我師弟,嶺南的人都叫他四目道長。」停頓了一下,又為彩衣、四眼介紹張大膽等人。

互相認識了,石堅問張大膽道︰「你在端州的生意做得很大,這次怎麼有時間來漵水了?」

張大膽嘆道︰「去年生了場大病,身體不行了,始同道長說我可能活不過今年了。就想趁著最後的日子,回漵水看看,順便拜拜那個死鬼師父。」

石堅默然,張大膽一進門,他就看出張大膽死星照命,命不久矣。如果只是生病,石堅可以讓燈神幫他治好。逆轉生死,改人命運,別說他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不敢輕易去做。

「堅叔……」洪小寶喊道。

不等他說完,張大膽罵了聲‘衰仔’,對石堅說道︰「平安堂的豬郎古知道我回來,要在合慶樓請我吃飯。我听說道長你來了,特意來請,好些年不見的老朋友聚一聚,吃頓飯,過幾天拜祭下師父,我就回嶺南了。」

石堅好笑道︰「你叫他豬郎古,他不罵你?」

「背地里叫,當面不敢叫。」張大膽笑了笑,慢慢站起身,悠悠說道︰「坐不住了,我回去歇歇,養精蓄銳。」

走到門口,他扭頭看著石堅,嘴巴動了動,到嘴邊的話臨時換成︰「晚上合慶樓,不見不散。」

「一定到。」

張大膽笑道︰「走了!」

洪氏、洪小寶一左一右地扶著他離開項聲家。當天晚上,石堅、彩衣、四眼到合慶樓赴宴,平安堂的朱老板,走腳先生王師傅等人也來了,都是些老熟人,把酒言歡,盡興而歸。

吃得高興,喝得開心,回到家中,獨自一人時,石堅莫名的有些傷感,有種孤獨感,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逝去,這種感覺很不好受,或許以後就好了,見多了死亡,便會和謝絕淵一樣變得麻木冷漠。

盤腿坐在床上,石堅施展千里傳真術,將身影投射到千里外的微波派古墓。

白敏兒在房間里放了盆水,方便與石堅溝通。听到石堅的聲音,她把盆端到面前,低頭問道︰「這麼晚了還沒睡?」

「今天到湘西漵水縣,幾個老朋友請吃飯,剛剛才散場。你呢,怎麼還沒睡?」

「修煉啊!」

「清明拜祭項師傅後,過兩天要主持金玲鐺大會,然後回趟茅山,把彩衣那丫頭送回去,折騰我師父幾天,我順道來看看你。」

白敏兒眼神飄忽,嘴角浮現一抹歡喜的淺笑,翻白眼道︰「不要來了,來了沒地方招待你,石前輩!」

「不是吧,我家里房子都蓋好了,就等你大駕光臨了,你那邊還沒把我住的地方弄好?」

白敏兒笑道︰「你不值得我大興土木。」

「小家子氣。」石堅笑罵一句,正色道︰「說真的,你什麼時候來我家住幾天?」

白敏兒心不在焉道︰「再說吧。」

「我知道你舍不得師父師妹,也不會讓你一直住在嶺南,一年抽空來住上幾天就行了,房子蓋好了,小雲、柔柔說空著沒人住不好,催我趕緊接人。」

听到這話,白敏兒有些慌,磕巴道︰「她、她們知道了?」

石堅笑道︰「家里的錢小雲管著,蓋房子這麼大的事,肯定得跟她們商量啊,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全說了。」

「她們罵你沒?」

「沒罵。」

白敏兒驚奇道︰「一句都沒罵?」

石堅得意道︰「真一句都沒罵,小雲從柔柔進門就知道我是個什麼人了,柔柔事事依我。」

白敏兒無語道︰「她們就是太縱容你了,要是我,咻咻,幾下打斷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到處沾花惹草。」

說著,她自己被自己逗樂了,笑了一會,她看著石堅道︰「去嶺南的事,我再考慮考慮,你這個人也要再考察考察。很晚了,睡覺吧!」

不知用什麼東西往盆上一蒙,石堅只覺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了。微微苦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清明那天,石堅做東,回請張大膽他們,吃了早飯,一幫人上山拜祭項聲。朱老板像往年一樣,折了些柳條,讓大家編成環戴在頭上,石堅給彩衣、四眼一人編了一個戴著。

洪小寶、彩衣年齡相仿,比較玩得來,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沒了。洪小寶似乎對彩衣有點意思,有事沒事總往彩衣身邊湊,被彩衣收拾了一頓,納頭拜了大姐大。

滿山青翠,涼風習習,一伙人祭拜了項聲和許真人,和十多年前一樣,分道揚鑣。

張大膽一家人回嶺南,離開前,張大膽看著石堅問道︰「始終道長,你說要是當年我沒去嶺南,跟著師父修道,我會是什麼樣?」

石堅直言不諱道︰「你這種胖法,不是被僵尸咬死,就是被鬼壓死。」

「哈哈!」張大膽大笑,落寞道︰「沒有師父,十多年前我就死了,哪有機會壓洪家的女人,生兒子傳宗接代啊。知足了!」

知足嗎?

其實我不想死。

「再見!」

「再見!」

石堅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他的‘再見’沒說完,全話應該是‘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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