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打車到地址，下車之後才發現這里就是當初孫思銳被銅幣幕後人綁架的地方。
看來陸材對這個地方還真是偏愛啊！
陳瑞冷笑。
手里的槍已經裝好子彈，現在是進行最後決戰的時刻！
周圍很寂靜，陳瑞喘息前後都能感受到空氣的顫動。
陳瑞還算是輕車熟路找到那個倉庫，周圍依舊黑暗，不算明亮的月光透過髒兮兮的玻璃映射到地面，更是給這氣氛增加了些神秘感。
陳瑞緩慢前進，控制自己的呼吸，盡量熟悉周圍的一切。
白熾燈突兀地亮起，陳瑞下意識閉上眼楮，再睜開就看到孫思銳出現在對面。
脖子上綁著炸彈，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
陳瑞更加警惕的看著四周，這個時候陸材的聲音從孫思銳左側的喇叭響起。
「別看了，真想殺你，你跑不了的！」還是悠哉悠哉的聲音，但是如今听來卻如惡魔低語。
「你到底想干什麼？」陳瑞保持警戒。
「嗯……我想想。」這個問題讓陸材陷入苦惱，「開始只是覺得有意思！」
「有意思？」陳瑞青筋暴起，「你覺得人命有意思？」
「這話讓你說的，好像我是個壞人！」陸材不滿。
陳瑞咬緊牙關，陸材用的傳聲設備就說明他還不在倉庫里頭，但是離得很近！今天晚上總有人會死，他不可能不出現。
「想什麼呢？」陸材似乎在喝東西。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總該告訴我為什麼吧？」陳瑞收起槍。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是我？」
「這就說來話長，你不覺得欺負人很有意思嗎？尤其是欺負一個老好人？」陸材說到這兒嘿嘿笑兩聲，「你看你，前途光明的官二代，有個漂亮的女朋友。問題是你還不壞，什麼團結同學、活潑開朗，但凡是能寫在報告書上的詞匯，用在你身上那都是妥妥的。」
「多謝夸獎。」陳瑞語氣冰冷。他在緩慢的朝著孫思銳走去。
「你呢，不是弱者，當然那個時候你也不是什麼強者。但是怎麼說呢，把一個很聰明的人耍的團團轉，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尤其是像你這種……還算是有兩下子的人。」
「真是搞笑！」
「我本來以為那件事兒之後，你應該爛死在哪個臭水溝子里，但是你居然爬上來了！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驚喜嗎？真的！要是我那個時候就能出現在你身邊，看著你一步步走成今天這個樣子，那簡直就是極致的享受。」陸材喋喋不休，鬼知道他忍了多少年才能說出這些話。
但是在陳瑞听來，這個人在肆意搖擺自己的人生！若是能早些知道，他一定會跟他同歸于盡！
「其實在你之後，我試驗過不少人。怎麼說呢？讓我覺得很失望。他們要麼就是寂寂無名，好死不如賴活著，要麼一點韌勁兒都沒有，直接就死了！還是你有意思……」陸材越說越興奮。
「其實我做你朋友，你還是很信任我的！不是嗎？要不是你最後將那一紙計劃給我看，我還不知道你的組織居然這麼嚴密。怪不得我派過去的人也只做了外援。」
「豆子。」陳瑞說出這個名字。
「嗯。四五個人，就他被選上。不過你知道的太晚！你說你怎麼就能相信我呢？是不是我特別和你的胃口，最起碼比馬六月做的好，對吧？」
陳瑞沒有說話，听陸材胡扯。他現在在意的是孫思銳。
胸口起伏穩定，最起碼還是活著的。
「你別靠的太近，等會兒那個炸彈爆了，小心濺你一身血。」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你為什麼非得揪著他不放。」陳瑞恨的咬牙切齒。
「那你為什麼要去自首？真的只是為了當年那個傻姑娘？」陸材這句話帶著實打實的疑惑。
「是我殺的人」
「我說……是你殺人了嗎？」陸材深深的嘆口氣，「是不是因為錄像太殘忍，所以你每次看都沒認真過？」
听到這句話，陳瑞大腦內部開始 里啪啦的靜電。
「什麼意思？」陳瑞眼楮里全是紅血絲。
「當年我好像跟那個姑娘說……反正你倆得死一個，讓她自己選。結果再次證明了愛情有多傻逼！」
陳瑞愣在原地，他突然想到當初在神婆的家里，看到的那個幻想。
她倒在大雨里，抽動著手指，似乎要說什麼！原來……原來……
「我當時就在現場，她自己撞上去的。我要是被抓了，可以給你作證哦！」
陳瑞雙腿發軟，跪在地上仿若失了靈魂。
原來……自己這條命也是換來的！
「啊！」
陳瑞捂著腦袋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整整十年，自己竟然像個傻子一樣，都不知道自己的這條命，是她換來的！
陳瑞像個憤怒又無能的雄獅，滿目瘡痍，只能躺在原地嘶吼，卻什麼都做不了！
憤怒過後，就只剩下痛苦！
陳瑞任由淚水滑落，這麼多年！他從堅信自己沒有殺人，到相信自己殺人，直到現在知道真相……
他覺得疲累！
手里的槍有十發子彈。
「對不起！」陳瑞呢喃，隨後用槍對準自己的腦袋。
「哦哦，別介，你要是在這兒自殺那多沒意思。」陸材焦急的阻止。
「別人的人生，對你來說，就一文不值？」陳瑞冷笑著閉上眼楮，「你既然這麼喜歡，那我就毀了這段人生。」
「你要是死了，孫思銳、唐非、馬六月，還有在外面潛伏著的秦生和小楚，他們得給你陪葬。」
陳瑞睜大眼楮，「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個問題我也在想，不到還沒想到答案。」陸材滿不在乎。
空氣沉靜很長時間，直到孫思銳醒過來。
「嗚嗚」孫思銳的嘴里塞著硬邦邦的東西，口水不停的向外溢出。
「孫思銳，你可別哦，那是炸彈。要是真的被你咬爆了，估計你的下巴就沒了。」陸材好心提醒。
孫思銳眨眨眼楮，這才看清楚四周。
陳瑞跪在距離自己大約五米的地方，神色呆滯眼神空洞，手里松垮的拿著槍，放棄抵抗。
而自己手腳都被綁死，有冰涼的東西緊貼自己的喉結處。
剛剛那是陸材？現在是什麼情況？孫思銳明明記得自己在辦公室里喝了杯水，然後就沒了意識。
「雲向村的案子，是你做的嗎？」陳瑞索性放下手槍，坐在地上。
「這個時候還要跟我討論案情？」陸材的聲音帶著疑惑。
「反正你不是也在等嗎？」
「我就喜歡你這種樣子，哈哈哈……雲向縣的案子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
「我怎麼可能會親自動手？你是顧問，我也是，不過我是犯罪顧問而已。這個名詞听起來就很帥！」
「那你為什麼要留下那根頭發？你知道按照警察的速度，早晚會查到。」
「還不是因為你想去自首。你要是真進去了，那我多沒意思？總不能我也去自首吧？」
「你這個操作，跟自首有什麼區別？」
「這話讓你說的，我沒動手。」
「但你是誘導！」
「你有證據？」陸材佔據著絕對主動的位置。
陳瑞沉默，他確實沒有證據。周圍都是信號屏蔽器，任何電子設備在這兒都是徒勞無功。
「你把他放了。」陳瑞看向正在掙扎的孫思銳，「你想讓我做什麼都行。」
「哈，選擇題！我喜歡。」陸材瞬間來了精神。
「二選一，他死或者你那群小弟死？」陸材激動的語氣，似乎在等這句話很長時間。
陳瑞眼神黑下來，拿槍對準了孫思銳。
「這麼快就下決定？」
「一對多的時候，那一個人永遠都不會贏！」
……
秦生和楚天竹眼睜睜看著陳瑞進入破舊的倉庫，兩人悄悄地跟上去。
突然閃現的燈光，讓人心驚肉跳。
楚天竹差點沒控制住自己。
秦生剛剛把槍塞給楚天竹，現在手里只能拿塊磚頭。
「秦隊，這個倉庫你是不是來過？」
「之前孫思銳被綁在這兒，還是老劉來幫忙的。」
「我們是不是要叫後援？」
「手機完全沒信號！」
「完蛋！」楚天竹扭過頭，死死盯著在黑暗中發光的倉庫。
突然傳來陳瑞聲嘶力竭的吼叫，全是痛苦和掙扎！楚天竹光是听，眼淚就不自覺的聚滿眼眶。
「你干嘛去？」秦生拉住起身的楚天竹。
「我要進去，不管陳顧問面對什麼，我都要跟他一起！」帶著哭腔的聲音。
「你給我回來！他都頂不住，你能頂的住？他既然讓我們過來，肯定就會在關鍵時給我們信號，等著！」
楚天竹用力咬著嘴唇，心都在滴血。
但是等了很久都沒動靜！
倆人在外面很焦急，直到冰冷的槍口對準他們的後腦勺。
「秦隊……」
「說什麼你听什麼。」
後面的槍口遲遲沒有動靜，兩個人被嚇得瑟瑟發抖。
楚天竹沒有如此被指著槍過，所以也沒有多麼的害怕，但是秦生就不一樣了！他可是真的進過土匪窩，見過槍殺人的場面！
看著秦隊的腿哆哆嗦嗦的，楚天竹有些不理解。
槍口戳了戳兩人，示意他們抓緊起身，讓他們朝著倉庫走去。
倉庫里燈火通明，陳瑞跪在地上，滿身狼狽。孫思銳已經不再掙扎，雙目無神。
「陳顧問！」楚天竹見到陳瑞如此，心痛不已。
陳瑞回頭，看到被搶指著後腦勺走進來的兩人，臉色更加難看。
「你就只會這樣？」陳瑞話語間全是冷笑。
「我也可以不這樣，看不出來我想留著他們一條命？」陸材直言不諱，「這兩人在外面能看出什麼來？還不如讓他們進來看。」
「想讓我做什麼？不妨直說？」
「想讓你做什麼……這倒是個有趣的命題，我還從來沒想過。」陸材頓了頓，「但是你到目前為止做的一切，都很合我的心意。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們倆應該是知己才對！」
听到這兒，陳瑞冷哼，手里的槍不由地握緊。
「但是你總是因為這些有的沒的，做一些讓我相當生氣的事情。比如他……」
陳瑞是沒想到陸材會走出來，從孫思銳身後的小門，「surprise！」
陳瑞毫不猶豫的舉槍對準他，就連秦生和楚天竹都渾身一怔。
「是不是沒想到我會出現？……哈哈哈。」陸材笑的前仰後合，手里拿著的控制器牽動著陳瑞的心。
「小心！」陳瑞悶悶地吐出這兩個字。
陸材舉起手里的控制器，「你說這個啊？這是這小子脖子上炸彈的遙控。」
陸材的手放在孫思銳的肩膀，明顯讓他瑟縮。
在場的人都在緊張。
但是陸材相當不以為意，「你們不要激動，這個炸彈的威力不大，除了他自己，我保證你們誰都不會受傷。」
「只要你讓我去做的事情，我全部都會做到。你放了他！」
「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個倉庫時嗎？當時為跟你說話，我排練好幾遍，生怕自己讓你覺得可笑。後來我發現，你們好像都對生命，特別的在乎！尤其是他！」
陸材的瞳孔漆黑，幾乎很少有人發現，他的眼神從來沒有任何波動。
「你說說他那麼廢物，為什麼讓你這麼牽掛？我都有點嫉妒！」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我知道。」陸材看著孫思銳的臉，隨後把他嘴里的炸彈拿出來。
「有本事你放開我」
「放開你又怎樣？你以為你打的過我？」陸材滿不在乎。
孫思銳朝他臉上吐口血水，惡狠狠地瞪著他。
陸材煩躁地閉上眼，從兜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隨後朝著陳瑞走過去。
距離越來越近，陳瑞拿著槍的手萬分沉穩。
「陳瑞，給你個開槍的機會。」陸材嘴上帶著笑意，緩步走來。
「陳瑞，別！」秦生大聲勸告，「不要動手！」
但是現在的陳瑞哪里還听得進他們的話，眼前這個人如同惡魔折磨自己這麼久，現在殺他的機會就在眼前！
陸材站在距離陳瑞差不多兩米，這個是完全確定陳瑞開槍能殺人的距離。
「現在。」陸材說著按下手里的遙控器，孫思銳脖子處開始閃爍著紅色的光。
隨後槍響。
再接著，整個倉庫響起巨大的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