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接到馬乞靈被挖心的消息，是凌晨兩點，小弟親自打的電話。
他們在距離碼頭不遠的地方，找到了昏厥的孩子母親和死透的馬乞靈。隨後在陳瑞的指示下火速報警，並且交代他如何與警方周旋。
凌晨三點，金陵警察局長呲牙咧嘴的從床上爬起來，一直忙到大清早。
周二早上十點，有漁民將錄像交給警察！
從視頻中能看出來，馬乞靈周圍的人在孩子母親出現前的三十分鐘，紛紛暈倒。而他本人動作艱難，但是意識相當清醒。
不過這個只是船上的攝像頭，畫質模糊，但是足以判定孩子母親殺人罪行成立。
只是就在就在前一天，醫生對她的診斷是受到刺激後的精神障礙。
這個結果讓人心碎的同時也讓人心聲僥幸！
根據醒來的幾個保鏢供述，他們不過是听馬爺的命令，半路攔截車輛，將馬乞靈帶到碼頭。
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暈倒，甚至他們自己也都說不清楚。
馬乞靈的死，再次轟動新聞媒體圈。
加上那位漁民在把視頻交給警察的同時，也賣給某家媒體，輿論更是如同颶風一般席卷金陵。
但是案子有頭有尾，是個閉環。
警察現在除了能夠查為什麼那群人會莫名暈厥之外，什麼都查不了。
被害人，凶手，物證、人證、原因，都在！甚至說完美！
劉隊、石隊、秦生還被鎖在辦公室接受審查，听到事情三人都驚呆了，好半天沒說話！
直到有人來將他們放走。
等到秦生趕回到局里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他進門的第一件事兒，就是關上辦公室的門窗，質問陳瑞。
「這事兒跟你有關系嗎？」
陳瑞面露疑惑，「我能做的就是想法讓馬乞靈自己供訴犯罪緣由，然後把他送到你們手上。」
「當真？」
「秦隊，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偏見？」陳瑞放下手里的書。
「老子對你偏見大了！」秦生癱坐在沙發上，听到陳瑞說自己是清白的，心里的火總算是清了許多。
「去，給我接杯水。」
面對秦生的吆五喝六，陳瑞起身去接水。
陸材今天沒來，今兒就要跟孫爺面對面，說自己心情緊張，要做點準備工作。
……
三隊的停尸間，馬爺穿著松垮的睡衣，腳上只剩下一只拖鞋。淚流滿臉的同時，幾乎無法正常的走路。平日里總是狠戾的人，在面對兒子的死亡，什麼顏面都顧不得！
他顫顫巍巍的接近尸體，在看到自己寶貝兒子滿臉的扭曲烏青，甚至眼楮都閉不上之後，他緊跟著也倒下去。
馬六月照常在公司開會，听到馬爺暈倒送往醫院後，緊跟著到醫院。
是老年人常見的腦梗，問題不大，就是暫時沒辦法起身，需要人照顧。
高級病房里靜悄悄的，只剩下呼吸機工作的聲音。馬六月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淚水滑落，卻面無表情。
十月的天氣已經有些冷，屋內開著中央空調，馬六月起身打開窗戶，冷空氣撲面而來。
樓下的樹葉變得金黃，似乎在宣告熱鬧季節的結束，而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終于在這個季節，落幕。
「是你？」馬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陰冷且帶
著威嚴，即便他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不是我。」馬六月擦掉眼淚，扭頭看著他，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溫柔和委屈求全。
馬爺沒有說話，他脆弱的身體已經無法承擔起再次的情緒激動。
他老了！
「爸，我會將乞靈的尸體接回來。」
馬爺閉上眼楮，眼淚順著眼角不停，沁濕了枕頭。
「爸，小可呢？」馬六月看著窗外，「我都很久沒見到她了，她也很久沒見舅舅，這最後一面，總是要見的。」
馬爺的眼楮瞬間睜開，眼神陰狠毒辣！
「她在孤兒院，還好嗎？」
馬爺開始掙扎著要坐起來，身旁的機器滴滴響個不停，很快沖進來一群人，開始著手搶救。
馬六月就站在窗戶邊，臉上的淚水已經干涸，表情轉變成緊張，只是她的心里，再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馬爺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醫生建議轉到ICU。馬六月點點頭，表示同意。
在醫生和護士出去辦理手續的時候，馬六月坐在病床旁邊。
「爸，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語氣冰冷，眼神狠戾。
……
警局內，陳瑞通知唐非聯系孫家，同時準備好資料，看起來就像是進行一場生意之間的談判。
這些資料在之前就已經收集多年，唐非將其挨個整理好，隨後叫人送到警察局，而自己則是留好備份，隨時發送出去。
小弟叫上十個精兵悍將，都是陳瑞親自挑選的人才，而且全部配槍。
一切都準備好！
快要下班的時候，陸材才到。他氣喘吁吁，臉色紅潤，見到陳瑞後從手里掏出來一張紙。
「禮物。」
「什麼？」陳瑞喝完咖啡接過來，上面是一張赦免令。
「如果交流的過程中，你不小心情緒激昂，動手將孫爺槍殺或者出現別的意外，這張紙能保證你不用坐牢。」陸材得意洋洋。
「你消失了一整天，就是為了這張紙？」陳瑞看著他。
「不用謝！」
「……」陳瑞把紙張折好放在上衣口袋，「你確定要跟著一起去？」
「當然！這麼精彩的場面，我肯定得去。」陸材激動的不行，似乎對他來說，這只是談判而已。
陳瑞顯然沒有他的好心情，這種情況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秦生唉聲嘆氣的回到辦公室，剛坐下沒幾分鐘就被電話叫出去。
「要是能帶上秦隊長就好了。」陸材看著秦生忙碌的背影。
「叫上他做什麼？」
「你爸媽沉冤得雪，難道你不需要個見證人？」
「不需要。」
下班後兩人打車到酒吧。
今天的酒吧格外隆重，外面大約有十幾個保安。
陳瑞身後跟著陸材和小弟，三人互相看了眼，他們並沒有包場，難道是孫家？
「陳先生，不如我先進去？」小弟擔心其中有詐。
「不用，直接進吧。」
但是進門的時候，小弟和陸材卻被攔在門外。
「陳先生，孫爺久等。」孫家管家老鄭穿著唐裝，笑臉相迎。
整個酒吧安靜如同地獄。往日燈紅酒綠粉脂香煙的味道消失，只剩下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酒
吧一樓全是孫家的人，他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看到陳瑞後要麼神情緊張要麼嗤之以鼻。
陳瑞拎著公文包，面不改色的上樓。
只是讓他吃驚的是，除了孫爺，還有個人也在場。
孫思銳！
「孫爺竟然還將三公子帶在身邊，真是難得！」陳瑞的話里不無諷刺，孫爺听得出來，孫思銳更甚。
「你到底想說什麼？」孫思銳耐不住性子，尤其是面對著以前的好兄弟！
沉入沒有說話，認真打量對方。
孫爺已經很蒼老了！
與上次見面相比，他的頭發已經全部發白，臉上的皺紋更加深刻，甚至眼楮都略微渾濁。
孫爺拍著孫思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
「陳先生，請坐。」孫爺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二樓很安靜，就連平日里的侍應生都離開。
「不知道陳先生這麼隆重的見面，是為什麼？」
「孫爺難道不清楚？」陳瑞笑了笑。
「若是為了那視頻，大可不必。」
「視頻確實不能證實你是凶手。當年的司機在車禍後接連離世，無一幸免。我爸死了之後，你們家慢慢從黑市逐漸剝離，甚至在掃蕩行動中安然無恙，我猜背後的主謀應該不是你。」
桌子上有杯咖啡，陳瑞端起來聞了聞，又放下。
「你既然知道不是我」
「你不是主謀，但是不代表你沒犯罪！你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齊心協力。告訴我，到底是誰先開的頭，說不好我們今晚的談判，能有個完美的收場。」
「哈哈哈……陳先生真是說笑，不管如何，今天這個收場怕是不會太好看吧！」
「孫爺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叫來我，要我做什麼？」
「簡單，要你死！」
「陳瑞！」孫思銳听到這話猛的站起來怒斥。
「在你死之前，我還希望你能將參與當年我爸媽車禍案子的人全部都告訴我，當然，不需要你親自動手，我會自己來！」
「老三，坐下。」孫爺沒有發怒，只是看著陳瑞表情冷漠。
「孫爺，怎麼樣？」
「讓我去死，還問我怎麼樣？」
「當然，我要是什麼都沒有就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會讓你笑掉大牙。你先看看資料，如果不夠，我還有。」
陳瑞慢條斯理的從公文包里拿出三個文件夾，里面是非常整齊的案件。
其中包括孫萬、孫圖這些年動手犯案的證據，其中有多數安靜的躺在警局系統里，幾乎沒人能夠注意到，也不會有人刻意提起。
「他們自己犯下的錯誤，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孫爺將資料扔到桌子上，並不理睬。
「你該看到最後的。」
孫爺听到這話，神色生疑，重新拿起文件夾。三個文件夾，越是看到最後，孫爺的臉色越難看。
到最後孫爺的呼吸開始急促，原本蒼白的臉色發黑，捂著胸口用力喘息。
孫思銳在旁邊緊張的不行，隨後對著樓下大吼︰「老鄭，快上來。」
管家急忙上來，先是給孫爺順了氣，隨後拿起小型氧氣瓶讓孫爺呼吸。
「看來外界傳的也不是謠言。」陳瑞坐直，「要是我再不來討債，怕是你也活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