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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阿內絲

但尤利爾沒見到水妖精熬的湯,他為此松了一口氣。

「必須問清楚。」波加特堅持,「奧庫斯不能白死。他是水妖精,肯定會知道同族的動向。抓住那個投毒者,我要將它燒成灰。」

「你會在抓到他之前沒命,還連帶所有人!听著,銀歌騎士,你休想。」

「我實在看不出來你哪里像個快死的人,杜伊琳。」雷戈指出。

「因為我不是骯髒的凡人。」

「別這麼貶低自己的過去,女士。如果你天生就是神秘生物,那當我沒說好了。」佐曼插嘴。

「國王也曾是平民,是個尿褲子的小鬼。沒人總把過去掛在嘴邊。巫師,難道你想被蟲子啃成蛻蛹麼?」

「我只是擔心湯不太夠。」佐曼嚼碎冰塊,「畢竟,中毒的人可不少。也許我們需要更多水妖精。」他的目光落在俘虜身上。被凍住的水妖精極力躲避,但它現在連翻身都是不可能的。

「你們真打算這麼做?」雷戈說。

「你以為我想喝這個莫名其妙的水妖精的洗澡水?你以為這是我一個人的要求?呸!」她朝他啐口水,「說到底,水妖精能解毒本來就是某人的一面之詞,我們應該詢問更博學的人。斯特林大人方便出門嗎?」

「放心吧,他只要初源,不要元素生命。」波加特冷冷地說,「但當他看見杰恩•赫瑟受到的無禮對待後,恐怕就會改變主意了。別忘了,杜伊琳,斯特林大人也是帝國貴族。」

「你提醒了我,騎士。遇到問題應該找主人拿主意,而不是和他的看門狗商量。」

他們的爭吵不難分辨,尤利爾很快意識到波加特和雷戈希望暫緩制作駭人的「水妖精湯」,而杜伊琳與佐曼表示反對。雙方發生分歧的原因在于,水妖精拒絕承認自己受指使投毒,而真言魔藥認為他說的是真話。事情是明擺著的,里面另有隱情。「怎麼回事?」他又問導師。但無論如何,沒見著一鍋「水妖精湯」實在值得慶幸。

「你來干嘛?」喬伊反問,「那些凡人……」

「……都快死了。我只好用神文捆住他們,這樣能暫時阻止蟲子的活動。不是它在井里下毒?」

「不是我!」喬伊還沒回答,水妖精就尖叫起來。離得最近的杜伊琳厭惡地踢開它。

「我看你們確實找錯了人。」尤利爾說,「水妖精都是女性。」

高塔女信使輕蔑地瞟了他一眼。

「元素生命沒有固定的形態,尤利爾。」波加特提醒學徒觀察水妖精被冰凍的下半身,「它按照人類的分類屬于女性,但可以通過水流變化消除自己的女性特征……當然,它沒法變成男性,頂多是這麼個不男不女的樣子。」

廚子可不在乎盤子里的是公牛母牛,是這個道理嗎?「我听見不是它下的手。」

「俘虜的求饒有何可信?」杜伊琳憤恨地盯著廚子,可憐的廚師在這些神秘生物的逼視下一動也不敢動,不知該听誰的命令才好。燒開的水在一旁冒泡。

「我相信聖堂的魔藥。」尤利爾說。

「這里沒你和你的聖堂的事,傳教士。別在那說風涼話!誰下的毒有什麼關系?要是你們的隊長沒撒謊,解藥就在眼前。」

「確實如此。」佐曼咕噥。

尤利爾低下頭,看見水妖精听天由命地躺在地上。它是無罪的,但卻要被神秘生物吃掉。其他人將它視作等待屠宰的牲畜,他可做不到。他認識另外的水妖精,不能將她們與牲畜等同。當初奧蘿拉為族群向碎月獻祭梅米,難道他們也要犧牲一個無辜的水妖精來拯救自己的性命麼?我決不會。

然而他的意見沒有分量。「必須找到真凶,長官。」波加特對喬伊說,「他得為奧庫斯的死負責。」

「還有人不同意。」

「雷戈,你同意嗎?」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斥候騎士轉過頭。「銀歌騎士不會濫殺無辜。」

喬伊與波加特對視。「聖堂宣揚不遷怒他人。」他最終開口,「但我不是非得遵守。誓言和條例規定有區別。」

的確有區別,尤利爾心想,否則你壓根沒有站在這兒的機會。作為曾差點焚毀莫爾圖斯的自由人首領,喬伊本該被銀歌騎士吊死在城門外,如今他卻披上銀甲,和帝國最榮耀的騎士們並肩作戰。波加特和雷戈等待他作出決定,女信使與巫師佐曼則毫不示弱。帕爾蘇爾豎起耳朵。

「水妖精知道彼此的位置。」喬伊告訴他們,「要找人還是直接解決問題,都差不多。」

直到此刻,尤利爾才真正從他身上看見白之使的影子。聖堂和銀歌騎士團改變了他,他不再是黑木郡荒原的自由人了。或許對其他人來說,喬伊早已與過去割裂,但在學徒眼里,那不過是幾天前的事。印象總是很難更新。就算成為神秘生物後,他還覺得白之使和自己年紀相近呢。

佐曼眉頭緊鎖。「但願這是事實,諸位,我不完全了解水妖精,但也沒听說過它們彼此間有聯系。沒有巫師研究過這個課題。」

「你連自己待了十幾年的地方都不了解。」杜伊琳嘲弄,「聖堂里當然有研究相關課題的巫師,而且並非少數。說到底,只有野蠻人才會把人炖湯。我們干嘛非得相信這個雜種的話?我更相信權威。」她轉身就走,去找她的權威。

「這一刻我等太久了。」喬伊看著她的背影說,尤利爾很難形容他的目光。然後導師扭頭看向水妖精。「別以為逃過一劫,阿內絲。你的同族在哪兒?」

……

天空開始下雨,對如今的莫爾圖斯來說,這幾乎是個好消息。沒人知道水妖精給莫爾圖斯的那些井口下了毒,雨水能讓誤飲蟲子的凡人堅持得更久。杰恩•赫瑟沒有杜伊琳口中那麼瘋狂,他僅僅得到了水妖精阿內絲的提醒,意識到井水出了問題。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波加特拉扯韁繩,驅使坐騎與他並肩。「你沒必要冒險,尤利爾。」他責怪道,「代替雷戈看管聖女大人,你可以守在莊園。」

他不清楚我和喬伊的約定。「杰恩•赫瑟和他的佣兵沒理由對付你們,但偏偏只有我們的水井出了問題。」學徒指出,「對方很可能就是沖著蒼之聖女來的。」

「正面放對,莫爾圖斯沒人是你和佐曼的對手。杜伊琳雖然是個不敬神的蠢貨,但確實名不虛傳。信使一般是克洛伊塔最優秀的神秘使者。」

「那和銀歌騎士相比呢?」尤利爾反問。波加特不好回答。即便是在先民的時代,也沒有神秘組織能與銀歌騎士團相提並論。他向這位熱心的斥候騎士微笑︰「我也有個人原因,波加特先生。和聖女大人比起來,敵人都更可愛。」

「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我們抓了杰恩•赫瑟的佣兵。秘密結社會來報仇。」

「也許不會。我們動作很快,沒準他們還沒發現。你應該對你的隊長有信心呀。」

斥候騎士模著胡子。「是嗎?但我不知道除我之外,還有誰能為我們探听敵情。如果那個水妖精撒謊,我們只會撲空。他甚至沒拿魔藥檢驗。」

尤利爾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說明什麼?」

「喬伊是當地人,或許他在當地還有熟悉的朋友罷。你沒注意,尤利爾?這些天他幾乎沒出門,但依然知道一些事情……你審問那些初源了嗎?」

這不是他的工作。雖然可憐的赫瑟因貴族身份被解救出來,得以恢復應有的待遇,但他的手下就沒那麼幸運了。高塔女信使堅決不同意放過他們,尤利爾敢肯定,她將這些人視作送給伯納爾德的禮物。

喬伊不允許她這麼干。他警告杜伊琳,如果她再擅自行動,找到的解藥就沒她的份。伯納爾德•斯特林不是那麼好指望的,他的威脅起效了。

不論如何,尤利爾沒再刺激這位前輩。「沒有。難道他們也被找錯了?」最近這類事情多得離譜。

「沒那回事。根據供詞,他們的確屬于黃昏之幕結社,但上次的夜鶯不是他們的同伴。那個水妖精說結社沒有派他們來莫爾圖斯,這次是私人行動。你或許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人是不會撒謊的。」

他的話很快得到了驗證。銀歌騎士們根據阿內絲的指引找到一處廢棄已久的空屋,當學徒踏入後院,他立刻注意到被青苔覆蓋的水井。一株白蠟樹覆蓋小半個庭院,葉子落了滿地。景物無關緊要,連水井這類明顯的線索也變得空洞,尤利爾詫異地發現,這個地方他居然不陌生。有什麼要發生了,他預感。某些使人印象深刻的事。

「就是這里。」阿內絲說。她不需要再掩蓋行跡,因此恢復了原貌。她的模樣看起來就是個阿蘭沃精靈,一雙藍眼楮戒備地四處張望。「哥菲兒就在這,大人,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話。」

「你認識她?」喬伊問。

「不,不!我從沒見過她。」阿內絲祈求地望著其他人,但只有尤利爾和她對視。「哥菲兒不是初源,她被施蒂克斯搶走六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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