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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教堂的招待

「我睡了多久?」尤利爾醒來時腦門撞上了木板,趕緊又躺回去,從座位下爬出來。

『四個小時』指環頂了頂羊皮紙,『還好我反應迅速』語氣里冒著一股子得意。

「這次我還沒準備好。」尤利爾把誓約之卷展開,上面的神文熠熠生輝,是他在霜葉堡訂下的契約。埃茲先生沒說錯,契約可不能隨便亂簽,他既從誓約之卷得到好處,又受到它的制約。但不管怎麼說,它都是我神秘之路的基石。這次好在他僅僅使用它回復魔力,沒再濫用神術,不然陰郁的浪潮在沒有任何防備時打來,尤利爾覺得自己多半挺不過去。

「羅瑪呢?」別把她嚇著了。

『現在她是你的車夫』

他打開車門,瞧見小獅子頭戴一頂幾乎與她身高一樣寬的大帽子,正月兌了鞋踩在車架上。馬兒在獅人種族的壓力下發力狂奔,多虧這段道路平緩才沒將車廂顛簸散架。羅瑪將馬鞭子在眼前亂甩,抽打飛濺起的落葉碎石,玩得不亦樂乎。

天際火紅,雲霞奔流,河畔的夕陽充滿情調。尤利爾鑽出車廂,掀開羅瑪礙事的帽子坐在她身邊。他渾身冷汗,坐在夜風下感覺相當涼爽。「這里沒人能看見你。」那玩意也太浮夸了,在六指堡他可沒勻出時間給這姑娘去逛街購物。

「小心!那是布雷斯給我的。當時你在河里洗澡。」羅瑪還挺寶貝,「我要把它送給薩比娜。」

比起拉森先生的另一位學徒,羅瑪簡直是個惹禍精,他心想,好在她听得進我的話。

小獅子換只手拿鞭子,一副生怕他搶走的模樣。「接下來我趕車吧,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我不是在睡覺。」尤利爾擔心這個速度早晚會翻車。「你會駕駛馬車嗎?」

「你睡了那麼久,不還活得好好的?」

『他活多久可跟你的駕駛技術沒關系啊,小羅瑪』指環說,『這是神秘的代價,跟黑巫術差不多』

「神術里的黑巫術?」她問。

「呃,你了解黑巫術嗎?」

「當然。」尤利爾懷疑自己听錯了,但羅瑪扭頭與他對視,她的眼楮如寶石一般。「海倫女士教給我這些知識,它們可比佔星術要好記得多。我想你的狀況八成不是黑巫術導致的。」

『她可真是什麼都敢教』索倫嘀咕。

「是你的『懺悔錄』,對不對?」小獅子追問,「你該把它也留在梅布爾女士那里的。」她老氣橫秋的神情有點像橙臉人約克。

「它不是『懺悔錄』。我向它發誓後得到了神秘職業,只有我能使用它——就像教會的那本聖典一樣。」尤利爾不會放棄誓約之卷,「現在我正需要它的幫助。」

「可它很危險。」羅瑪指出,「把它比作黑巫術也沒錯。一旦你使用它的神秘過了頭,隨後的代價就無法負擔。尤利爾,你還是別這樣了。」

『靈視』沒法一天用兩次,你不明白。「我們必須盡快追上艾肯。」沒有任何一件事比它更具有優先級,他向瑪奈修女發過誓。「只要我帶著誓約之卷,我就無所不知。」他輕聲說。

「只有奧托才無所不知,而諸神早就不存在了。听我說,尤利爾,我害怕再這樣下去你會丟掉性命。就算沒那麼嚴重,你也會很痛苦啊。」

「找到艾肯才會不讓我痛苦。」他將她趕回車廂去,「我們快到了。」

遠方的小鎮在夕陽下屹立,一脈支流環繞城牆,渾濁的波濤延伸至天邊。吊橋和十字風標在水中投下陰影,城門上的火炬如怪獸鮮紅的瞳孔。尤利爾覺得它越看越像一頭黑龍,並為此顫栗不已。溫瑟斯龐和惡魔。不知道『懺悔錄』還在梅布爾女士手里嗎?她能根據這些神秘書冊之間的感應發現我的誓約之卷,沒道理黑騎士不能。他希望自己的運氣好一些,但有些東西無法避免……

于是他再次發動了『靈視』。

小鎮不比六指堡,甚至無法與南方的篝火鎮相當。城門的守衛根本毫無用處,似乎斷定不會有外人來這荒野間的偏僻村鎮。這里的街道煙塵滾滾,泥濘沾滿車輪輻條,嘈雜聲也一浪比一浪高,尤利爾不得不放慢速度。由于旗桿上光禿禿的,有個囂張的佣兵還想爬上車廂,他猛一甩鞭子,將對方摔在一堵圍牆上,自此再也沒人敢亂伸手。

「這兒可真亂套。」羅瑪說,「我還以為鎮子會好些呢。」先前他們在小村莊里的待遇也很糟糕,沒人歡迎兩個瞧起來怪模怪樣的外地人,婦女和農夫看見他們便加快腳步,孩子們向他們扔石頭——當然,在有巴恩撒修女那種人待的教堂附近也沒多少小孩子。

但最惹她不快的是在第一站。哪怕尤利爾揭露出幾個參與了人易的教士,當地人的態度也往往是恐懼多于感激。他以為羅瑪會氣得開弓放箭將這些人釘在地上,然而她頭一回這麼冷靜,並轉而問起瑪奈修女的狀況。這種壓抑讓她顯得成長了一些。後來倒是有十字騎士和神父表示了愧疚和謝意,讓羅瑪一路保持著笑容。

「這是統治者的責任。」尤利爾回答她,「我的家鄉在南部的四葉城,那里的治安比布魯姆諾特還要好。」

「總有一天我會去瞧瞧的,尤利爾,你最好別騙我。」她愉快地說,把腦袋縮回車廂。

幸好我與她同行。此時此刻,尤利爾腦子里不由得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除開先前因誤會產生的沖突,懂事些的羅瑪真是有趣的旅伴。他與約克彼此很有默契,然而小獅子更古靈精怪,一肚子奇思妙想。他現在覺得羅瑪和梅米確實不同了,那頭小狼蠢得出奇,還敢咬喬伊的手指,羅瑪這家伙起碼知道什麼時候該裝慫認錯。唯有一點他們很相似,那就是會對某件事物執著得跟頭耕牛一樣。但說實話,尤利爾挺喜歡這點的,這意味著他們信守承諾。

他在教堂前的公園勒馬,車輪不堪重負的申吟漸漸停止。似乎是教堂門戶緊閉的緣故,這里的地面還很干淨,周圍也沒多少人接近。尤利爾穿越空地敲開門,心中奇怪出了什麼事才能讓教堂在白天關門。要知道在鐵爪城村落的修道院里,巴恩撒修女還敢白天里假惺惺地听人懺悔呢。

「誰?」守衛的十字騎士打開門,臉色不是很好。「今天教堂關門,回家向蓋亞祈禱吧。」

「我不是來祈禱的。我——」

但騎士打斷了他。「你是外地人?」他的語氣飄忽起來,上下打量學徒的衣著。

「我們從流水之庭來的。」他只來得及說這一句。那名守衛後退一步,表情變化之快,好像突然換了張臉似的。他立即察覺到問題所在,扭頭見到羅瑪的大帽子掉下車,她的一只小手探出來拼命模索。騎士看見了羅瑪……或者說他看見了一個小孩。

「我明白。大人,快進來。」騎士急促地說,「對了,那是您的馬車?」

我追上他們了。尤利爾的思維一下子將騎士看見的事實與他的態度搭上了線。他不動聲色︰「沒錯。我不想停太近。」

「好的,你快進來,大人。」騎士掃視一圈,關上了門。接著他的領子忽然一緊,本能地想雙手按喉嚨,忽然又想起來模劍。

但尤利爾抬起膝蓋撞上他的後背,搶在他之前抽出了騎士劍。對付十字騎士的經驗他已經有不少了。「你在等誰呢。」反正不可能等到了。尤利爾將劍鋒搭在這名騎士的咽喉上,「回答我的問題,是或不是。」

這時他听見一聲嗡鳴。

沒有一刻尤利爾的心髒跳得如此之快。惡魔對神秘的天然敏感使直覺變得可靠起來,他丟開劍朝前猛撲,一支弩箭帶著強勁的力量鑽進地面,泥土好似禮花一樣飛濺。突然的埋伏讓尤利爾又驚又怒,他打了個滾站起來,拔劍斬中緊隨而來的又一支箭矢。

堅冰劈開鋼鐵時,火花在寒霧中迸射。扭曲的鐵塊最終彈進一叢灌木,他也覺得雙手發麻。尤利爾遇到過的風行者很少有這麼奢侈,無論木頭還是金屬,都只是神秘的載體而已。就力道來看,發射它的並非是職業的弓箭手,而更像拿著弩的騎士。可十字騎士在教堂里埋伏他?

這不對勁,尤利爾心想,如果賣家以為我是買家,不可能會用陷阱來打招呼。「你是學派的人?」他問那個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十字騎士。

「下地獄去,惡魔!」

言辭比弩矢更教他顫栗,尤利爾看見一支箭帶著魔力迫近,但手里的斬劍忽然重若千鈞,怎麼也抬不起來。他的心髒似乎在中箭之前就停跳了。

『破甲』

一支木箭擦過耳邊,于半空將鋼鐵擊飛出去。羅瑪站在馬車頂上,背靠著那根光禿禿的旗桿。「你傻了嗎?」她大喊著拉開弓。

「等等。」尤利爾轉過身,可已經太遲了。伴隨弓弦的輕響,一個人從二樓的欄桿翻下來,腦門正中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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