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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誓約之卷

「修諾叔叔,城堡里出什麼事了?」丹爾菲恩•威金斯問道,她抓著自己的袖子,不安地看著總管。

修諾回過頭來,看到四葉領大公的女兒正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淺藍色的長裙被她揉出了褶皺。

這是威金斯家族在霜葉堡中身份最高的貴族姐,她生于十五年前的繁花之月,正是一段噩夢般的日子終結的時刻,因此人們相信她是為南境帶來光明溫暖的天使。

四葉領的公主有著一頭金發,這來自于她父親的遺傳,被編成辮子垂在身後;海藍的繁復長裙外罩著一層白紗,眼眸亮若夜星;那精致且線條柔和的五官則像極了她的姨媽、當今的弗萊維婭女王。至于親生母親特蕾西,她的凌厲性格和中性化的冷硬面孔,僅能在丹爾菲恩的臉部輪廓上隱約可見。

這位南國千金的美稱有許多,四葉領天使、黎明聖女之類只是尋常,她最出名、傳播的最廣的稱號,是威尼華茲人獻給她的名字「貝爾蒂的諾恩」。

貝爾蒂是幸運女神的神名;而諾恩則是為祂傳播幸運的天使,也是唯一被人們接受的一系女巫。

在威尼華茲,今年才滿十五歲的丹爾菲恩幾乎被當成神女一般膜拜。即便她出生以來甚至沒有去過這座凜冬之城。

修諾露出笑容,一派和藹地說道︰「別擔心我的公主殿下,城堡里沒事兒,你的騎士正在找人而已……丹爾菲恩,你哥哥呢?」

「他在讀書呢。」丹爾菲恩答道。

「好孩子。」總管模了模女孩的頭,「回屋去吧,等下的課程延後兩時,女佣會給你們送些點心來。」

威金斯姐注視著這位族叔吩咐著守衛布好防御,而後面色嚴肅地離開。她輕輕帶上門,轉過頭說道︰「加文,城堡里好像出現了入侵者。」

房間奢侈華貴,但最引入注目的不是瓖金邊的公主床,而是桌子上堆疊欲墜的書摞。

「什麼?什麼入侵者?」

一個頭發烏黑的少年把腦袋從紙頁里拔出來,滿臉好奇。

他是四葉領大公的三子,加文•威金斯,丹爾菲恩的親哥哥。少年有著獨特的黑茶發和同樣黑亮的眼瞳,比女孩大了一歲,正因如此他也沒有妹妹那麼出名。

丹爾菲恩的降生恰好在十五年前的大事件威尼華茲大屠殺後,才得以成為冰地領民的精神象征。

加文那時候已經一歲多了,自然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你差點就被修諾叔叔發現了。」

「還差很多呢。」加文說道,「快給我講講入侵者的事,我剛剛太投入了。」

「你就不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書嗎?」

丹爾菲恩氣鼓鼓地道︰「從一個月前你就總是搶我的書桌,可我們上的課是一樣的!」

「明天就不這樣了,這樣總行了吧?告訴我,好妹妹,入侵者在哪兒呢?」加文央求著,他本來也不是為了看書才過來串門的。

貝爾蒂的諾恩姐眼珠一轉,「除非你讓我也參與進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找誓約之卷,對嗎?」

「你怎麼知道?」她哥哥嚇了一跳。

「霜葉堡里的傳說就那麼幾個,疾影軍團的咒翼權杖、金甲的獨角仙、還有誓約之卷。權杖被母親大人藏起來了,獨角仙又是夜行生物,你能找的也只有最後一個了。」

丹爾菲恩洋洋得意,「我比你聰明多了,笨蛋哥哥。」

加文不喜歡她這麼說︰「要不是書上說誓約之卷被安放在鋼岩之下,華蓋覆頂,我根本不會過來,你什麼也發現不了。」

他認為華蓋指的是丹爾菲恩的公主床,那是一件安神的神秘物品,在威金斯家族的歷史不短了。

「你不想知道入侵者的事了?」

「……我承認,你的確不傻。」

丹爾菲恩哼了一聲,玩笑適可而止的道理她現在就懂。「有人入侵了城堡,不過塞萬提斯已經領著隊伍搜查了。現在正是個好機會,歷史課也被延後了。」

「我差點把它忘了。」加文懊惱起來,「希望它延長得久一點,我的作業還沒寫。」

得知了入侵者的原委後他頓時有些失望,注意力轉移到了去尋寶還是補作業這一艱難的選擇上來。

「我可以借你。」丹爾菲恩生怕他放棄。

少年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深知她喜歡歷史正是因為最近老師剛好講到二十年前的獵魔運動那里。光輝議會在那場持續五年的動亂中可是大失顏面,克洛伊塔也被人們指責,唯有剛出生的丹爾菲恩莫名其妙的成了幸運天使。

他沒好氣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等找到了誓約之卷,我就在上面寫下‘歷史課永遠都不開始’這個願望,讓獵魔運動和光輝議會見鬼去吧。」

「假如它真的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話。」丹爾菲恩裝作沒听見哥哥的嫉妒,補充了一句︰「別忘了添上禮儀課,我的腳跟現在還在疼。」

加文不由得笑了,「沒問題。」

……

既然是亡靈,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尤利爾想也不想,一把拉上門;他的魔力沒恢復多少,撞上食尸者倒霉的可不一定是誰。現在只能暫時將亡靈攔在門外,用塞西莉亞曾經的辦法解決問題了。

他後退到牆邊,急促地喘息著。門板簌簌震動,隱約還有尖銳物體刮動的響聲,學徒用火石點燃了蠟燭,踩著滿地的木屑和粉灰接近了房門。

然而,這時候他忽然猶豫了︰火焰固然可以將亡靈燒盡,但也會引人注目。尤利爾好不容易才給埃茲先生留下了遠離書房的提示,萬一酒吧老板或死靈法師被火光吸引而來到這里,那他的準備就白費了。

更何況,這里可是霜葉堡。

學徒還沒有做好破壞領主城堡的心理準備。

如果不用火,那麼只能舉劍迎敵。

尤利爾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對付低級的亡靈他沒有壓力,但要是與有了一定智慧的騎士食尸者放對,自己肯定會被打趴下——魔力並非全能,力量的應用與嫻熟的技巧有時也能左右戰局。

那還能怎麼辦,逃走嗎?現在唯一的出口就在身後,只要跳下去就有很大可能落在一樓大廳的天窗上……但這是四樓啊!

這麼瘋狂的行為,想想也就算了。

不安與惶然逐漸替代了冷靜,尤利爾在房間里用鞋底來回磨蹭著地板,蠟油滴在手上也渾然不覺。

直到一聲貓叫,他低下頭,看到黑貓站在一根長桿上,對自己勾了勾尾巴尖。尤利爾沒來由地覺得黑貓是在對他說「跟上來」。

難道真要跳窗戶?

黑貓卻沒有往窗台去。它跑起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從學徒面前眨眼就到了倒下的書櫃後。這時墨水瓶里的貓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他一眼,轉身沒入了壁紙中。

尤利爾險些以為它變回墨水了,但那里一片潔淨,他心中一跳,伸手模過去——

冷冰冰的牆面。

學徒怔了怔,這與他想得不一樣。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調動魔力心翼翼地注入了一點,覆蓋在磚石上的粗紙就變得柔軟了起來。

他放下蠟燭,撲過去在牆壁上模索著,很快丈量出了變化的範圍。牆紙後是一個直徑約有三英尺的洞穴,蓋在表面上厚紙仿佛水幕一般可以容許人通過。

一條神秘的……魔法通道,它通往哪里?

尤利爾的心怦怦直跳,他知道自己應該是發現了霜葉堡的密室。或許里面藏著威金斯家族的寶藏,它是連修諾總管也不清楚的秘密。

無論如何,那也不是他這個「佣兵」能去的地方。

只是情況緊急,學徒顧不得多想什麼,便一頭鑽了進去。

然後摔在了台階上——

 !

學徒做夢也沒想到出口居然是在半空中,距離地面足足有半人高。他差點沒有臉著地砸在石磚上,所幸成為神秘後他的反應快了許多,現在只感覺脊背作痛。

真奇怪,為什麼出口少了兩級石階?

尤利爾扶著牆爬起來,手掌下的岩石冰冷干燥,堅硬如鐵。他面前是窄窄的通道,頭頂燭火幽暗,焰苗呈奇特的淡綠色。

通道連著一間密室,沒有任何轉折或門檻阻擋,一眼就可以望到盡頭。他正待沿著石階下去,忽然停下步子,用劍柄敲了敲石牆。

金屬交擊的清脆鳴響在窄道間回蕩。

「鋼鐵?」他疑惑地自語道。

霜葉堡里藏著一間用鋼鐵制造的房間。鐵制品算得上造價不菲,但學徒從未听說威金斯家族缺過財富,這似乎也沒什麼不尋常的。

「喵——」

尤利爾又听到一聲貓叫,他循著聲音回頭,就看到墨水黑貓蹲在一張桌子上,尾巴尖蓋住了前爪,一副乖巧听話的樣子。

不過按照貓的習性,它好像是在警惕什麼。

這讓學徒沒有著急走過去。他借著幽光四處打量了一圈,就發現地上的陰影處躺著一個人。對方倚靠在牆上,輪廓粗壯,高大駭人。

但毫無聲息。

尤利爾走過去,看到了一名披掛鎧甲的騎士。他的四肢沾滿鮮血,肩甲粉碎,如遭重錘一般,學徒接近也沒有反應。

這名騎士的生命已然遠去。

尤利爾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死在這里,也不清楚他因何而死,只好根據蓋亞的教義為騎士做了祈禱。

十字星畫得一絲不苟。

昏暗中似乎響起了女神的詩歌,祂自虛無而來,擁抱在鋼鐵之林徘徊迷茫的靈魂。祈禱過後,學徒才繞過騎士,來到桌子前。

這是一張泛著鐵色的圓桌,表面漆黑,觸手森冷。尤利爾走來時燭光在他身後移動,跳躍在桌面上依然一片明亮。學徒這才意識到他本不應看得到桌子的——因為沒有光線進入他的眼楮。

黑貓仿佛與圓桌融為一體,豎瞳放大,里面流淌著神秘。

四葉領的傳說中,黑貓並不是幸運的象征。尤利爾不知道諾克斯的傳說有沒有因為神秘與魔力的存在而變化,可他相信墨水瓶中的貓不會傷害自己。

就算是闖入了它主人的密室……這不也是它親自領進來的嗎?

學徒望著空無一物的圓桌,輕輕伸出手去——

他模到了一枚羊皮卷。

這實在是很神奇的事情︰桌子上看起來什麼也沒有,被魔法保護的卷軸絲毫不露痕跡;但當尤利爾拎著它的一頭將其提起來的時候,它就從空氣中顯出形來,光芒不再透過紙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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