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吃飯的包間分為內外兩間, 外頭是茶室,專供聊天,里間是吃飯的。
顧雲湘沒有進里間去, 回頭看向一直在追著他的張總。
張總湊到了顧雲湘身邊, 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被別人標記飽了, 嫌棄我了?」
顧雲湘回頭看他,冷笑著說︰「你不會不知道, 一旦被alpha標記過, 如果要換alpha, 便要找一個更為強大的alpha,才不會痛苦吧?你覺得我現在能找到的alpha, 還會比你弱麼?」
他這話就差直接說張總不行了。
張總面色一黑,便收斂了笑容︰「你不會忘了, 當年是怎麼求我睡你的吧?」
顧雲湘笑著說︰「當然不會忘。以前陪的每一次睡, 我都沒有忘。但我也不是過去的顧雲湘了,現在是我睡別人,不是別人睡我了。咱們倆也該到此為止了。張總, 承蒙厚愛。」
張總聞言直接伸手去抓他,顧雲湘卻後退了一步, 一股極濃烈的糜爛水蜜桃的香甜氣息彌漫開來, 張總露出幾分迷醉的神色來,張著口喊︰「雲湘, 雲湘。」
顧雲湘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以至于隔壁房間的陳睿他們都聞到了。
陳睿推門進來, 便看見張總癱坐在地上, 面色婬靡。
而顧雲湘居高臨下看著他, 幾乎將他整個人遮掩住。
「雲湘。」陳睿叫。
顧雲湘回過頭來看向他。
陳睿愣了一下,神色便有些尷尬︰「怎麼了?」
「我和張總說說話。」顧雲湘說。
陳睿見他唇角有淤痕,便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
「台長他們還在里頭。」他輕聲說。
顧雲湘卻朝他走了過來,身上的熟透了的水蜜桃香氣鋪面而來,陳睿略有些驚異,只感覺通身都熱了起來。
信息素對alpha來說,是征服oga的武器,攻擊alpha的武器,可對于oga來說,他們的信息素也可以是武器。
他還從沒有聞過如此催發人的信息素味道,香甜微腥,是最墮落,卻也最催發人本能的氣味。
這是最原始的氣味,像動物。
或許不是最好聞的,卻是最讓人受不了的。
顧雲湘看著他,眼尾還是紅的,唇角的淤痕讓他看起來格外脆弱,又迷亂。
「導演。」顧雲湘叫。
陳睿「嗯」了一聲,身體幾乎無法動彈。
顧雲湘低下頭來,笑了一聲。
你看,他其實有這種能力。
他想要的男人,幾乎沒有得不到的。他的信息素也是極強大的武器。只是他不敢用。
至少不敢對張總這樣的人用。
一個明星地位再高,在秦自行他們這些人面前,也不過是個玩物。
他忽然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屬于alpha的信息素威壓襲來,陳睿似乎也感受到了,兩人齊齊朝房門處看去。
秦自行伸手抹去生理性淚水,看向簡聞溪。
簡聞溪的眼楮里,是那麼強烈的報復欲。他不再是冷的,眼神里似乎有燃燒的火焰。
和少年時候的那一次不一樣,如今的周挺更為強大,他的信息素更為致命,驚人,簡聞溪親眼看到了他的強大,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屬于alpha的力量。
可以不用任何手段,單憑生理優勢便能摧毀敵人的力量。
他感受到了一種快感,看著秦自行倒在地上痛苦地顫抖。
然後他伸出手來,按住了周挺的肩膀。
「咱們走吧。」他說。
周挺收斂了身上的敵意,冷冷地對秦自行說︰「不要再動他。」
秦自行怒目圓睜,想要站起來,便感覺又一股極強悍的信息素威壓,讓他又跌坐在地上。他仰頭看著,面前的周挺高的嚇人,也俊美的不可思議。
他仗著自身的強大和家世地位,什麼時候如此落魄過,這于他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們……」他哆嗦著說︰「給我等著!」
「我等你。」周挺說。
「走吧。」簡聞溪抓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轉身要走,卻見顧雲湘披著羽絨服,從包間里走了出來。
看到周挺,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看向地上癱坐著的秦自行。
秦自行在他見過的alpha里,已經是極強大的了。
出身顯赫,在華城極為無人敢惹,他狂妄,風流,霸道,自信,喜歡征服烈馬。
此刻卻癱坐在地上,似乎站都站不起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周挺。
那周挺的實力,該有多駭人。
他心頭狂跳著看向簡聞溪和周挺,兩人面色都很嚴肅,像極了一對戀人。
「走吧。」簡聞溪說。
顧雲湘目送他們離開,蹲來問︰「秦總,你沒事吧?」
「滾。」秦自行咬牙切齒。
顧雲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來,起身說︰「簡聞鳴已經是周挺的人了。你不該再打他的主意。」
「我秦自行想要的人,就沒有得不到的。」秦自行道。
顧雲湘將身上的羽絨服穿上,冷冷地朝前走去。
出了餐廳,正好看見周挺和簡聞溪上車。
他立在街邊,看著他們坐車遠去,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立在冷風里,感覺自己從里到外都冷透了。
他如果在剛入圈的時候也遇到一個周挺這樣的alpha,如此強大,強大到所向披靡,家世名氣俱是頂級,愛他,保護他,心疼他,或許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想起被張總啃過的嘴角,狠狠擦了一下。
張總洞悉他最不堪的過去,做過他的金主,標記過他無數次。也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成長為一個巨星,他對這些舊人,依舊有本能的畏懼和順從。
他對這些人的態度一直都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就順從。
但是今天,他拒絕了張總的糾纏。
或許只是因為不甘心。
同樣的美貌,同樣的才華,為什麼簡聞鳴擁有的是周挺,秦自行這樣的alpha,而他,卻還要在張總這種油膩齷齪的老男人床榻上輾轉。
他覺得惡心透了。
他覺得如今的自己,還不如從前那樣一味墮落來的痛快。他出賣自己,享受出賣帶來的名利,他得到他該得到的,失去他該失去的。
可是因為簡聞鳴的出現,他陷入了一種不甘,屈辱,甚至帶了點自我厭棄的情緒里無法抽身。
他不甘心,又覺得自己理該如此。理該如此,卻又嫉心橫生。
曾經,他也和簡聞鳴一樣,面對艾美娛樂要求他陪大老板的要求,奮力抗爭過。
他也曾干淨過。
但他永遠都回不去了。
就好像不管他爬多高,多風光,在張總這些男人眼里,他都只是一輛誰都能上的車,從公交車到私家車,只是坐的人身份變了。
或許他該躺在張總這些人中間,在極度的羞恥和墮落里發爛發臭,才能獲得短暫的安寧。
他給劉子義打了個電話過去︰「來我這里,就現在。」
車子行駛在繁華的街道上,周挺身上的戾氣還沒有完全消散。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同一家餐廳里?」簡聞溪問說︰「只是巧合麼?」
周挺搖頭︰「我不放心你,向陳導打听了你們吃飯的餐廳,便過來了,幸好我過來了,不然可能就出事了。」
簡聞溪輕輕笑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
高樓上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放他和周挺的那條魅特汽車廣告。
這種感覺真神奇。
「第二次了。」他說。
「什麼?」
簡聞溪說︰「算上這次,你救我兩次了。」
周挺說︰「以後不要再去見秦自行了。」
簡聞溪「嗯」了一聲,說︰「以後我見了他扭頭就走。」
周挺便輕輕笑了一聲,身上的戾氣這才散了。
「謝謝。」簡聞溪說︰「謝謝你。」
周挺這一次沒說「客氣」,也沒說「不用謝」,他說︰「都欠著吧。」
這一回便是簡聞溪笑了出來。
凌亂的大床上,劉子義親了親一身是汗的顧雲湘。
顧雲湘摟著他的脖子說︰「還要。我要更多,完全覆蓋我,一絲別人的痕跡都不要留下。」
他的聲音是啞的,眼楮濕透的,劉子義平生沒有見過美的比顧雲湘更驚人魂魄的人。
曾經的顧雲湘,對他來說是天上的神仙,美貌,清純,星光滿身,而他,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素人。
如今的顧雲湘,美麗的近乎婬靡,脆弱,瘋狂,重欲,貪戀他的青春和干淨。
顧雲湘是他第一個oga,但他卻是顧雲湘第n個alpha。
「都給你,」他說︰「我全都給你。」
夜已經深了。
簡聞溪躺在周挺的床上,鼻息之間都是周挺的味道。
他發現築巢安撫這件事,效果很短。
如果說臨時標記能撐一周到一月不等,那築巢安撫這件事,最多能安撫一天,且效果遠不如臨時標記好。
譬如此時此刻,他裹著周挺的被子,聞著他的味道,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閉上眼楮,便想到周挺用信息素壓制秦自行的情景。
心頭便炙熱起來。
周挺的強大,似乎滿足了他心底某些隱秘的幻想。
是他從少年時期便渴望成為的那種人。
他覺得今天周挺用信息素攻擊另一個alpha的時候,對他這個oga也產生了一些影響。
因為他覺得自從回來以後,他心頭便一直晃蕩著一種異樣的情愫。
明明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他卻覺得今夜格外燥熱。
他便翻了個身,將被子掀開。
「睡不著?」
他忽然听見周挺說。
簡聞溪「嗯」了一聲,翻身面朝上躺好。
雪後月光清澈,透過窗戶落在地上,留下一方白。
周挺借著薄薄的月光,看向了簡聞溪。
是很清冷的美,像冬夜里的玫瑰,大概是他們有過許多親密接觸,如今簡聞溪看起來不像從前那麼堅毅冷漠了,玫瑰帶了露水,露水是冰涼的,卻讓玫瑰花多了幾分艷麗濕潤。
真好看啊。
真好看。
周挺默默地想。
他能盯著看一整夜,看的自己心髒砰砰跳。
簡聞溪如今躺在他床上,而他,則躺在簡聞溪的床上。
簡聞溪的床帶著淡淡的香氣,是香杉青藤和玫瑰混合的淡淡的香味,極淡,也也正因為極淡,所以異常勾他的心魂。
就像簡聞溪這個人,極冷淡,所以偶爾浮上一片潮紅,便能讓人血脈僨張。
如果不是他天生克制,性情內斂,不是簡聞溪脾性高冷,他不敢生過多貪念,他和簡聞溪,此刻或許早就不只是臨時標記那麼簡單了。
但如此就夠了。
和以前相比,他現在已經甜的要上天了。
他偷偷將被子往上扯了扯,放在鼻下偷偷聞了聞。
章赫和簡聞溪說的話,臨走前也都跟他說了一聲。
連續七天。
他這輩子會有這麼好的一天麼?
光是想一想,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