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十點, 再有不到二十小時就是下一年的時間點,謝凌接到了心上雀的離婚……大概是請求吧。
他們此時正坐在一個咖啡廳的二樓,桌子在靠窗的地方, 透過玻璃能看見窗外的大雪, 和異常寂靜的街道。
傅銘城坐在謝凌對面, 他脊背挺直, 雙唇緊抿, 神情冷峻而禁欲, 看起來有些冷酷無情,可他的眼神卻直直落在謝凌身上,從未移開。
男人鼻梁上架著的鏡框還是昨天謝凌親手為他戴上的那幅,鏡架是暗金色的細框,特別襯氣質。
那雙狹長的眸子藏在鏡片後, 將眉眼的銳利感削弱, 多了幾分溫和斯文, 可謝凌此時只想往傅銘城身上貼倆字——作精。
這作精不止作, 還是仗著自己有病理直氣壯的作,謝凌盯著傅銘城看了幾分鐘率先敗北。
靠, 提離婚的是他!要哭的怎麼也是他?!
面前的男人應該是一夜未眠,眼白覆滿紅血絲,他目光繾綣深邃, 眼眶卻微紅,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謝少爺一口氣憋在喉嚨里, 不上不下, 特別難受,他翻開雀雀給他的文件,冷冷一笑, 文件里的每個字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呈堂證供被翻開了一秒,又被受到了驚嚇的謝少爺猛地合上。
他驚疑不定、瞳孔地震、表情變換,最終弱弱開口︰「你居然沒有做婚前財產公證啊……」
謝凌抬眼看傅銘城,恰好看見男人臉上一閃而逝的哀傷。
他心疼不已,語氣放軟了些,「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你別這麼突然,我受不了。」
受不了你的奇思妙想。
向來高高在上的小王子露出脆弱的一面,傅銘城心髒一顫,幾乎忍不住上前抱住小王子了,他別開頭,「沒有突然,這是一開始就決定的,我不能再騙凌凌了。」
牛逼,你還知道自己在騙我哦。
「現在才覺悟你覺不覺的有些遲了?」謝凌語氣幽幽,「哦,騙身偏心之後你醒悟了,然後給出符合我身價的補償,您就打算抽身而去,您就是當代綠茶金主的典範?要不要我給您拉拉人頭,您去開個班回回血?」
傅銘城︰「……」
男人耳尖突然爆紅,桌上的手指也微微蜷起,喉結上下滑動,嗓音沙啞,「不是這回事。」
謝凌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傅銘城,隨後低頭重新翻開文件。
這份文件上著重標明凌雲集團是婚後財產,上面寫著︰因傅銘城先生主動提出離婚申請,將給予其伴侶謝凌先生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補償。
謝凌認為自己說的沒錯,雀雀對他可真是大方到了極致,凌雲現在的市值都夠他從千億少爺翻身成萬億少爺了。
謝凌垂眸,他指尖落在「凌雲」二字上,在心里嘆了口氣。
傅先生的性格似乎一直是只做不說,而且還是偷偷做,不張揚,以至于每次發現這些小心思,謝凌都是既驚喜又感動。
最開始傅先生失憶時似乎也說過凌雲是屬于他的,那時候謝凌還以為傅先生是神志不清,沒想到居然是……銘刻在心。
「那是怎麼回事。」謝凌抬眸,表情鄭重,「我應該有資格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段時間雀雀一直逃避去見醫生,但謝凌其實已經將傅銘城這段時間的反應告訴了舅媽,並得到了舅媽御賜的治療建議,簡單來說,不能指責病人不對,要順著病人的思維來,讓他自己想清楚,外力只能是輔助。
顧女士的原話是︰小傅現在已經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當「替身」了,所以才轉變成為自己是自己的替身,這其實是好事。
謝凌信了舅媽的話,萬萬沒想到,心上雀直接發了大招要離婚,簡直猝不及防!
「是我不該騙凌凌。」男人背脊挺直,半垂下眼,不敢直視謝凌,「我不是他,不該霸佔著凌凌給他的寵愛。」
「你真是我見過……」謝凌噎住,他扯了扯嘴角,語氣莫名,「最有骨氣的男人啊。」
「對不起,這段時間是我騙了凌凌。」男人攥起拳頭,眸光黯然。
原來劇情已經進行到雙重人格了,雀雀該不會認為他干掉了過去的自己吧……
可給他牛-逼壞了。
謝凌目光一凝,他猛地合上文件,開口打斷傅銘城,「我知道,但是傅先生……」
他微頓一下,沒想到這個稱呼會在當下這種情況下出現。
謝少爺組織語言,「但是傅先生,你知道的我喜歡他,特別喜歡,可他已經不在了。」
謝凌語調遣倦,像是回憶什麼,傅銘城抬眸,看清青年眼底的溫柔,他心底涌上一股強烈的不甘,酸酸澀澀的。
「我很喜歡你……」謝凌頓了頓,他身體靠後,幽幽接上,「這段時間的表現。」
「我以為我們有默契的,你裝成他的樣子,我給你無上寵愛。」謝凌的視線下意識向上飄,周身又散發出佛性的淡然。
這種破廉恥的話居然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本少爺已無顏去見江東父老。
「傅先生,你要明白一件事,不是什麼人都能作為他的替身在我身邊的。」也許人類羞恥心和底線就是在挑戰下一點點破防的,謝凌說著說著就不覺得雷了,甚至體悟出一點爽感。
怪不得天雷狗血瑪麗蘇劇一直有市場,大眾就是好這口!
謝少爺悟出幾分不羈闊少的氣勢,他揚了揚下巴,語調漫不經心,「況且,結婚是你找上來的吧,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未免太不把少爺放在眼里吧。」男人,你是在挑戰我嗎?
謝凌眼神一變緊急剎車,好家伙,差點入戲了!不愧是洗腦雀!
謝少爺靠著「精湛的演技」成功安撫住鑽牛角尖作妖的傅先生,並把傅先生的咖位從「偷偷裝作雀雀的樣子騙到凌凌寵愛的大騙子」提升為「官方承認唯一替身」。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就是謝少爺對傅先生的病情更加憂心了,而且他也萬分疑惑,傅銘城他,究竟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平衡工作和犯傻的?
謝凌親自幫傅先生提咖後才知道榮家一半股份已經旁落,甚至于榮氏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榮氏了。
榮深年本人一直把持著榮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額外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交給了榮賀,榮老爺子近些年陸續收購了一部分散股當做獎品送給了自己兒子們,全部加起來大概有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
而剩下百分之四十八都在謝家和傅銘城那。
現在的戰況看似是四十八對五十二,但即便是榮深年也沒辦法讓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們听話,本質上五五開罷了。
而且,對于一個家族企業來說,大半的股票落在另一家里,本來就是失敗。
謝凌覺得這不河狸,明明傅銘城在他面前瘋狂掉智商,憑什麼轉頭在商場上就能叱 風雲了?
這河狸嗎?!
被提咖的傅先生更加乖順,看來是鐵了心要當最出色的替身,不論是抿唇還是垂眸,隨時隨地散發出雀雀式的無辜,謝凌都有些心疼傅先生了。
等腦子好的那天,他只希望傅先生不會當場自閉。
新年伊始,商圈卻沒有什麼喜慶的氣息,反而異常沉重,四個小時之前,a股公布了榮氏目前的股權分布,謝氏集團和傅銘城赫然在列,並強橫佔據了大半股份。
這場戰局,終究是榮氏輸了,風雲落幕,下一步就是利益瓜分和小弟站隊了。
俗話說得好,商場上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絕對的利益,這句話改為「朋友」也是適用的,原本站在榮家一方的商圈名流紛紛倒戈,他們一邊給謝家發請帖,一邊開始忍不住試探傅銘城的意思。
榮家的股權有百分之三十五在傅銘城那,而謝氏卻只有百分之十三,傅銘城好像也沒有那麼戀愛腦,起碼手里的東西攥的挺緊的嘛,說不定之前的戀愛腦只是偽裝!
這回不止把榮家的股權搞到手了,還順帶模黑了謝少的名聲!說不定在合作中連謝家也一並坑了!
有道理!他們覺得自己又悟了。
謝凌听見這風聲時冷冷一笑,毫不在意。
有些人看起來是個大狼狗,其實就是一只小女乃犬,連到手的骨頭也要吐出來給心愛的主人。
這天謝凌起床刷牙時,忽然在鏡子里瞥到了什麼,他湊近揚起脖子,在頸側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吻痕,模了模吻痕,雙眼微眯,「呵,我到要看你能忍多久。」
自從被提咖後,傅先生連親吻都帶著小媳婦兒的委屈,淺嘗即止,觸之即離,也不在他脖子上舌忝來舌忝去了,謝凌心說這也是夠敬業的。
原來是偷偷模模,賊心不改!
他今天要回家一趟,家里邊準備就榮氏企業股份的問題開一個小型的家族會議,中心大概是要把多少股份上交給國家比較合適。
是全部呢,還是添點錢從傅銘城那再買點呢。
總之是要上交給國家。
按謝爺爺的話來說,正值建國xx周年,這是我給國家的禮物!不愧是幾十年的優秀黨員,思想覺悟非常之高。
謝凌司機的孩子這幾天生病住院了,沒辦法來接他,謝少爺準備打個滴滴回家,訂單顯示接單後,謝凌在路邊等了兩分鐘車就來了,他坐上車說明地址,司機大哥笑眯眯地說好,一腳油門踩出,疾馳而出。
「方向不對吧。」謝凌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景物皺眉開口。
「對勁對勁,您那地方我常拉人,這兒是另一條路,不堵車,您放心沒錯的!」司機笑呵呵。
謝凌心說我放心個屁,他爺爺那是豪華別墅區,住的都是退伍有軍餃的老兵,能去那的全都是專車接送,想到打滴滴去那的,這麼些年估計也就他一個,怎麼可能是司機嘴里的「常拉人」。
不過有一點司機沒騙人,這條路是真不堵車,他車速已經奔上八十邁了,謝凌要是敢跳車怕是能直接把命跳沒了。
謝少爺翻了個白眼,「我要投訴這家打車軟件有安全隱患,什麼人都能接單了。」
司機︰「……」我勸你對我們綁匪尊重點。
作者有話要說︰ 綁匪︰我不要面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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